第二十九章 树如人生
“卫子夫，老奴是皇后娘娘派来教导你的行为规范的。”一名老宫女坐在首座，身后跟着几个低级的宫女，一脸的皱纹，看起来一副很友善的表情，眼底中有着深深的寒冰和算计。 深深打了个哈欠，阿晚深深懒腰，彻身躺在床上，单手支着下颚，睡眼朦胧地看着进来的老宫女。 “来人，帮助卫子夫梳理打扮。”老宫女发话，在宫中混到她的这幅年纪还没有死去的宫女，大都有着非人的手段。 大汉朝的前几任皇上的后宫，妃子和宫女加起来也不过百来号人，加上还有到了年龄就放出宫中的女人。在后宫之中，这种年纪大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地位崇高，有时甚至比一些妃子的地位还要高一些。 有几名宫女得令就要上前为阿晚梳妆。 抬眼看看窗外，在天际还有着几颗瘦星挂着，阿晚用眼睛扫眼上前准备扯她被子的宫女，懒洋洋地开口：“过去，别过来，我没有穿裤子。” “无妨，老奴就是前来为着姑娘更衣的。” “在还没有出嫁之前，我还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的，女，人。”阿晚把最后一句一字一顿地说着，继续躺下去闭眼准备睡觉。 “……”老宫女停顿着，半天不说话，被阿晚这句“皇上的女人”给噎住了。跟着她一起来的宫女们，停顿在原地，等着老宫女，也是老姑姑的发言。 “……算了。”老姑姑说着，眼睛盯着阿晚的背影，心里却想着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太皇太后的青睐，并被赐婚。 一到头就睡得迷迷糊糊的阿晚，感受到了后背发凉，把被子好好的裹紧，继续睡觉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窗外，晨光出现，染白了一小片的天空。霞光四射，初晨浮现。 终于，阿晚睡醒了，伸着懒腰起床，嘴里在小声说着：“椒房殿，椒的味道太大了，不过，床还是很舒服。” “你真的是好大的架子！”老姑姑憋了好久的火气，在阿晚起床的那一刻爆发了。 “谁在说话？”阿晚眨眨眼，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变得无神空洞。 ‘这是一个瞎子！’老姑姑再看见阿晚的眼睛心里倒吸一口气，她没有想到，名头在后宫想到可以和千寒媲美的卫子夫，竟然是一个瞎子！ 才起床，头发铺满床，阿晚弄弄头发，一张脸露出来了。 看到这张脸，老姑姑心里的疑惑瞬间消失：一张跟着武王世子妃一样的脸，在这宫中，是会引起不少的风波。说不定，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老姑姑突然不敢再去想，这个念头，可是会让她人头落地的。 “姑娘，老奴是皇后派来照顾你的。”老姑姑起身，微弯身子，对着阿晚的态度也有了些敬重。 才睡醒的阿晚有些迷迷糊糊，过了一会儿，阿晚才清醒过来，有些奇怪地看向老姑姑，不明白态度为什么变得这样快。 难道……阿晚想起了她被陈皇后强吻的事情。立马说双手护胸，阿晚警惕地看着老姑姑。 在老姑姑的示意下，阿晚很快被梳洗好，被带到陈皇后的前面。 陈皇后站在门口，看着椒房殿门口的一棵树。 秋天快到了，夏天还没有过去。树木在最后的时间里面，抓紧夏天最后的机会，在努力的焕发生机，从它们的身上根本看不到夏天将要逝去的影子。 残阳挂柳梢，寂寞晚景凉。 在陈皇后的身上可以看出这个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陈皇后回首，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阿晚的面前。 阿晚承认她这一生，见过不少美女，就连给她下蛊毒的紫玉都是难得的美人，美人各有特色，必须在适合她的季节出现，才可以把她独特的美丽散发出来。 比如说红姨，她就是适合拿着烟管，躲在店铺的后面，一边吸烟，一边用局外人的眼光看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偶尔看到几个合心意的，披着满身的烟火气息，出来。 陈皇后，是适合在各个季节都可以拿出来的美人儿。就像水一样，在各个地方，都是清澈美丽。 “你来了。”陈皇后说着，没有走，反而在门上选择了一个更加舒服的靠姿，对着阿晚扬扬下巴，微闭双眼，懒散散的模样。 ‘妲己！’阿晚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大胆，看到皇后还不行礼！”老姑姑看到阿晚等着皇后发呆，出言训责。 听到这句后，阿晚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怎么和她一起来了？” “回皇后，老奴是前去教导卫子夫的。” “哦——”陈皇后说完，看着那棵树发呆，过了会儿，说：“不用教导，就这样子吧。退下吧，你应该好好休息下。 “……诺。”老姑姑很快就退下去。 “那么，我该做什么？”阿晚跪在地上问着陈皇后，看着陈皇后有着继续看着树发呆的趋势，立马说着。 “跟着本宫一起看吧。” “啥？”阿晚一头雾水，看什么？ “这个。”陈皇后直接坐在门槛上，拍拍身边的空位，伸出玉手指着那一棵绿油油的树说话。 坐在陈皇后身边的阿晚，跟着陈皇后一起看着那棵树。两个女人，坐在一起，一起看着那棵玩命生长的树，两者无语。 一开始坐得很端庄的阿晚，跟着陈皇后一起看着那棵树，脊背挺着笔直，手自然放在膝上，双腿并拢藏在裙子的下面，一副受到良好教导的模样，这幅样子拿出去就是可以作为大家闺秀行为规范的范本的。 毕竟曾经是被当做世子妃教导了那么多年，姿势气度都在那里摆着。 “你不用这样的紧张。”陈皇后伸手摸着阿晚的后背，“放轻松，别怕。” “嗯——诺！”阿晚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陈皇后不再说话，收回手放在膝上。 把双腿伸直，阿晚立马变成一副无赖的坐姿，懒懒散散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和陈皇后坐在一起看树。’ 看着看着，陈皇后把头靠在阿晚的肩头上，两个女子就像很好的朋友一样，靠在一起。 我长发齐腰等待少年铺上十里红妆，你情窦初开翘首陌上少年骑马归来。 阿晚没有想到，陈皇后会靠在她的肩头，看着曾经的差点害死自己的人，阿晚忍住想去抽陈皇后巴掌的冲动。 原本认为自己会很生气，很气愤，没想到……阿晚低头看着陈皇后，陈皇后安心靠在阿晚的肩头闭眼休息。 阿晚遥遥头，看向陈皇后一直看的那棵树。 树如人生，一年枯，一年生。 空气中传来阵阵的湿润的风，拂过美人的脸颊，长发，带来风的味道和暖意。 “要吃饼不？”陈皇后从一边拿出了两个很干很硬的饼。 这个皇家的人是不是都有些不正常？ 这个地方的风水看来是出大小怪物的地方。 阿晚接过饼子，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暗暗的说道。 本来阿晚以为，陈皇后递给她的饼应该是很好吃的，馅什么的应该是她见都没有见过的，谁知道一入口，阿晚就呆在了原地，一双眼睛傻傻地看着啃饼啃的很香的陈皇后。 怪不得在陈皇后的身上看出了“寂寞晚景凉”的意味，感情是吃食不好，饿的。要是换成阿晚，非抽了皇上的皮不可：怎么可以这样来养自家的媳妇！ “你不吃吗？”陈皇后看着阿晚问。 “可以来碗水不？”阿晚说着。 “其实，有时候，吃遍了山珍海味，我会忍不住去试试一些吃食，比如说这个，他真的很难吃，但是，我觉得他很好吃的。大概是没有试过，所以感到很新鲜。但是，吃遍了山珍海味的舌头，最后还是会回到那个大桌子上的。” 阿晚低头慢慢地吃饼，不说话。 陈皇后就是那个山珍海味，阿晚就是那个吃不下去的饼，舌头最后还是回到陈皇后的而身边的。 突然很心寒，阿晚开始同情起陈皇后了：山珍海味只有那么多，但是，摆不上席面的吃食那么多。恐怕，陈皇后这一生，也等不回来那个舌头了吧。 两个女人突然都沉默了下去，什么话都不说了。 “陈皇后，你想多了。我不想做宠妃。”阿晚咽下饼子，一副“哥们儿”好的表情拍着陈皇后的肩膀。 （我要做的，就是一个，那是大汉朝的皇后！） 侧过头，陈皇后打算说些什么。 “阿娇！”刘彻走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陈皇后从地上抱起来，“这个地寒，你怎么坐在地上，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有劳皇上关怀了。” “你我夫妻，说这个就是见外了！” 。。。。。。。。。。。。。。。。。。。。。。。。。。。。。。。。。。。。。。。。。。。。。。。。。。。。 “你的感觉如何？”红姨从一边走出来，问着阿晚。 才从椒房殿走出来的阿晚，对于神出鬼没的红姨是很无奈的，这个人啊，真的是让人摸不到。 “还能怎么？”阿晚耸耸肩，“就是一副两情相悦，郎情妾意的好事呗。看着人眼睛发红！尤其是后宫的妃子和跟我一起进宫，不受宠的人！！” “白痴！算了，我对你无奈了。”红姨听见阿晚这样说，一手捂脸，一手怀胸，“你说就你这样，还想当皇后，痴心做梦，痴人说话！回去洗洗睡吧！” “......红姨，你这样说我真的好啊！” “当然！你用什么跟陈皇后比？” “有的！”阿晚挺挺胸，得意地说，“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子，我还是有些比陈皇后好的地方的！......怎么办？眼看我出嫁的日期到了，但是，皇上还是对我没有什么动静，要不要我假装有了？” ”那你这个肚子，真的是太争气了。现在还是一马平川，明天就可以大肚子了。“红姨上前摸着阿晚的肚子说。 ”那怎么办？“ ”你可以试试一下豪门恩怨！“红姨说着，”世家大族的后院可不是安定的。记得，活着来后宫！“ ”可以别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我不？“ 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