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香
此刻,醉仙居最高层一间极大的闺房中,苏陌正盘坐在茶案前沏茶。 苏陌肌肤雪白,眉眼柔和似是含着一汪春水,唇瓣丰润且富有光泽。 因为独处闺房,所以苏陌穿的随意,身上只披着件白色里衣。 在她倒茶吹茶的动作中,甚至还能隐约看到里衣下鲜红的肚兜,与一抹细腻的雪白。 柔顺的长发随意用一条红绸带扎成一股,平添一股魅惑之意。 要是此刻有男人坐在房间里,怕是会忍不住内心生腾的欲望,将其就地正法。 苏陌闺房正对外街的落地木窗此刻大开着,有微凉的夜风倒灌进房间,摇曳着红烛。 透过落地木窗,苏陌能够在房间里俯瞰大半个长安的繁华夜景。 就在苏陌眯眼向外眺望时,房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正是之前在楼下处理sao动的老鸨。 她看着衣冠不整的苏陌,无奈的挑了挑眉,坐到苏陌对面,“今天晚上的献舞是你提出来的,为何你又要临时变卦?” “因为江户。”苏陌眉眼中泛起柔色,抿了口清茶。 “长安城有姓江的公子哥?”老鸨眼中有着不可思议,“我的记忆力现在这么差吗?” “以前有。”苏陌瞥了眼老鸨刻意矫揉造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是洗剑池的剑子。” “还没死?”老鸨笑嘻嘻的表情收回,“书院的人出手,怎么还能活着?” “书院埋伏他的人,被他反将了一军,全死了。”苏陌有些头疼,“他现在已经到了渝州城,最快三日,便能直至长安。” “上面的意思是?” “借助我的初夜,让江户名扬长安。”苏陌无奈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莫名的凄冷,“所以我才要在今天聚集长安城近半的公子哥,然后放他们的鸽子。” “一个连舞都不愿意给别人跳的风尘女子,对刚入长安的一个少年郎以身相许,会是一个好故事。”老鸨摇了摇头,“但这又有什么用?只不过给他攒下一群无用公子哥的敌视罢了。” “这样对你何其不公平!”老鸨眼神中满是愤怒,“那群思想龌龊,只懂得这些下三滥手段的酸腐儒生,我呸!” “还是有用的。”苏陌抿了抿嘴唇,眼中迷茫之色丛生,“这只是那群肚子里没有寸墨,只有黑水的老混蛋们计划的第一步。” “权且走着看吧。” ………… 深夜的渝州城,不似整夜辉煌的长安。 故而此刻,整个州城除了风花雪月之所,都是万籁俱寂,一片漆黑。 站在渝州城城墙上,借着墙头摇曳的火光,江户凝望远处,思考着一些事。 直到耳边先后响起铠甲磨擦的碰撞声和轻灵的脚步声。 江户这才回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林天琅,和一名穿着铁甲的将领。 江户脸上露出笑容,先朝着林天琅行礼,“姚姑娘就拜托林兄替我照顾了,无论她去哪里,烦请林兄派人护她一二。” 等到林天琅回礼后,江户朝着那名身着铠甲的将领行礼道:“散财沟攻城弩的来源问题,烦请将军了,一有结果,请即刻告知于我。” “都是小事,公子言重了。”将领爽朗一笑,同样躬身回礼。 “那我就此别过,将来有时间路过渝州城,一定和二位不醉不归。” 江户握紧长剑,对着两人颔首后,脚掌点地跃上墙头,然后一跃而下。 三丈高的城楼在江户面前就像是三尺高的土台一样,被轻松翻跃。 江户轻舒一口气,稳稳落在地面。 他直起身,吹了声口哨。 一直在城外的老黄闻声而动,奔到了江户身边,亲昵的蹭了蹭江户。 “这轻功,在这世间当属顶尖。”不知道姓名的将领看着江户轻松的一跃,忍不住挑了挑粗实眉头,由衷赞叹。 “可惜了。”看着江户纵马远去的背影,将领眼中的赞赏消失不见,只剩下世故的圆润,“他爹的事情,会让他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所以?”林天琅的眼睛在黑夜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 “要加价。” “好。” “洗剑池的人,就是痛快。” “希望您的消息到时候不会让我们不痛快。”黑夜中,将领没有看到林天琅眼中掠过的杀意。 天边一抹鱼肚白悄然出现,驱散了天地间的黑暗,带来耀眼晨曦。 晨曦的亮色映进渝州城一条小巷,将小巷内一处面积颇大的院落照亮。 院落里,姚梦穿着身白色带花窄袖胡服,打着套自小在寨子里学的拳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巷子里经过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人声鼎沸。 伴着街外传来的喧嚣声,姚梦擦去额前渗出的晶莹汗珠,也终于打完了这套拳法。 “好拳!”房顶上,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盘腿坐着,看着姚梦额前散落的发丝,鼓掌赞叹。 “你怎么来了?”姚梦看着房顶上的林天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来看看你。”林天琅从房顶跃下,松了松袖子。 他看着姚梦,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些别的情绪,“江户昨天走了,连夜走的。” “我知道。”姚梦看着林天琅眼中密集的血丝,皱了皱眉,“你昨夜一夜没睡?” “没有。”林天琅揉了揉眉心,然后提了提圆领,声音中却满是自得,“在下不才,好歹也是洗剑池渝州首席,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好不?” “我打算呆在渝州了。”姚梦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开个饭馆。” “这两天我发现,渝州城的饭菜都太辣了。”姚梦沉默了会,笑道:“他不爱吃辣。” 林天琅看着姚梦笑起时两颊微陷的酒窝,突然有些羡慕起江户。 他眼睛转了转,笑道:“巧了,我也不爱吃辣。” 不出所料,他看到了姚梦的又一个白眼。 ………… 渝州城这边阳光明媚灿烂,但挨着渝州城不远的蓉州城此刻却是大雨倾盆,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街道上来往的各式人群,撑起五颜六色的油纸伞,绘成了一道颇具古风气息的唯美画面。 站在客栈门口欣赏了好久的川越眯起眼睛,忍不住赞叹:“啧啧,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场景,真切看在眼里,带给人的感官冲击真真的不一样。”
外面虽然大雨倾盆,但丝毫阻隔不了他早已规划好的行程。 “戴个斗笠,骑着马在雨中狂奔,光是想想就很奥利给啊!” 川越自顾自挥了挥拳头,已经开始幻想等会自己在雨中驰骋的潇洒身影了。 揉了揉脸,压下自己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川越披好之前早就备好的油绢衣,戴上顶斗笠,牵着刚喂饱的马儿,出了客栈。 刚出客栈,感受着雨滴砸在斗笠上的沉重感,川越听到了一些声音。 有雨珠砸落在青石地面的低沉声,有雨珠碰撞在油纸伞上的闷哼声,有雨珠砸散在自己斗笠上的破碎声,还有雨珠划过檐下青瓦的清脆声。 更有刀剑相交,钢铁入rou的细微厮杀声。 厮杀声似乎是自客栈背后传来。 那里是一条泥泞的小道,平日里没有几个人走动。 “人数不多,多人围攻一人,最高的六品境界。” 川越耳朵动了动,心中做出了判断。 他叹了口气,要是在天朝,他肯定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不过现在毕竟有了五品的武道境界,总得干点什么不让自己苦练的武艺生疏吧……川越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抽出马背上架着的长剑,转身拐进了小巷。 越往前走,打斗的声音在耳边便是愈加清晰明朗。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因为,一直在不远处若有若无传来的打斗声消失了。 川越眉毛凝起,静静站立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奔出了小巷,看到了那条泥泞的小路。 小路上,一个人靠着身后砖墙坐在地上,双腿正无力虚蹬着。 那是个作着苦役打扮,穿着灰色半袖的男人。 男人眼睛瞪得很大,嘴角不住的抽搐着,唇边不停冒出红色的血沫。 他似乎听到了身边滴答着水渍的脚步声,于是艰难扭头,看到了川越。 “救我……”他声音颤抖,气若游丝。 川越走到男人身边,蹲下身子。 他看到了男人身上密集的伤口,和胸口插着的那柄红穗飞刀。 川越看着飞刀上极其鲜明的绿色,再细细看了看男人已经泛黑的嘴唇,诚实道:“救不了。” 男人突然笑了笑,然后艰难从怀中抽出一个灰黑铁盒,有些喘不过来气,“拜托少侠,把这个带到长安城的琉璃馆。” 话还未说完,他又是剧烈的咳嗽了两下,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水。 他感受着嘴里的酸涩,摘下腰间的钱袋,扔到川越面前,“里面有几十两碎银和一些闲散的铜板,就权当少侠沿途的路费了。” “帮我带一句话给琉璃馆老板娘,就说……就说我许酿这辈子没机会娶她了,让她尽早找人嫁了吧。” 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已经被黑血涂满牙床的黑牙,眼中带着不甘,脑袋一歪,绝了生气。 川越捡起铁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只是一个做工粗糙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