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十户
徐飞龙的效率很快。 吏部也不含糊。 到第二天，楚风就收到吏部差人送过来的文书。 七品，十户。 自己估计是镇魔司有史以来升官最快的人，从九品到七品，用了都不到一周的时间。 因为皇子的身份，这样的升迁速度，其实难免会被人所诟病。 镇魔司，还是一个相对讲究公平的地方。 但，楚风刚破了五气汤的案子，这个七品，也还是有相当含金量的，多少堵住不少人得嘴。 当然…… 这些，楚风自己是全然不会去在乎的。 官场规矩，只对上司负责。 只要领导对老子没有意见，下面的议论，完全不在乎。 …… 成为十户，楚风马上面临的，就是挑选自己的下属。 这件事，非常重要。 因为镇魔司的特殊性质，上官的权力，近乎无限大，且少有制衡。 手下虽然是领朝廷的饷，但身家性命，几乎都掌握在自己的直属上级那里。 到了中层，百户，千户这个地步，这种人身依附关系，或许还好一些。 毕竟这个级别，大家都会相对体面。 但在基层，尤其是九品，八品这个层次，是否能跟对人，几乎成为决定一个人前途命运的绝对因素。 每个九品的行走，八品的巡守，都无不渴望着，能遇到明主。 但，他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被动的等待挑选。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楚风这般，刚成为九品行走时，就被百户亲自带领，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对于楚风而言，也同样重要。 这差不多算是自己可以用的第一批人。 当然是要精挑细选。 …… “殿下，这是近一年来，最新加入镇魔司的新人名单，共计九十六名，其中九品八十五人，八品十一人。您可以从中挑选十位。” 负责掌管人事的官员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等待楚风挑选。 九品行走，八品巡守，是镇魔司庞大食物链的最底层，人数也是最多，这些，都是暂时还没有组接收的。 “不看文书，我要当面选人。” 楚风粗粗扫了一眼，便如此说到。 上面虽然记载的详细，生平经历，家世背景都有，但哪有天子策验视来的直接？ 人事官员笑道：“当然可以。” 这其实有些不合规矩。 但楚风的身份，他自然是心知肚明，这点小要求，还是尽量满足。 当面看，虽然麻烦一些，比较折腾人。 但九品，八品的小吏，也和牛马无异。 “这些新晋人员，都是从哪里来的？” 楚风在人事官的带领下，朝着校场走去，路上随口问道。 “主要有三种途径。” “第一，是咱们镇魔司前辈们的后裔，每人可推举一个后辈，若是因公牺牲的，可有两个名额。” “第二，是社会闲散武者，通过镇魔司的考核，不过，这部分名额很少。” “第三，就是各种富商家捐献来的，五万两白银，就可获得一个名额。” “当然，这三种前提都是，得是入品的武者。” 听到这个回答，楚风再次点头。 镇魔司，还是略微不同于朝廷的其它衙门。 需要的人员庞大，内部也是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良莠不齐。 毕竟干的就是脏累差的活儿。 如果是其他衙门的话，那就必须得是通过科举，文考和武考都得通过，才能成为朝廷的正式官员，清贵。 “这些九品的还好说，等待挑选。八品的是怎么回事？没人要？” 楚风又问。 但凡出彩点的新人，或者有门路的，肯定早就被挑选走了，等不到现在。 “倒也不完全是。” “也有是在等待明主。” “这其中有几位，实力，能力，心性，都还是相当不错的。” “或许，您就是他们要等待的那位明主。” 人事官随口就是一个马屁攻击。 楚风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总归，等下看到，就都知道了。 …… 校场上。 已经收到通知的新人们，排好整整齐齐的队伍，八品的一小拨，九品的一大拨。 楚风一眼望过去，赫然发现，这其中竟然还有将近十个女流之辈。 三处倒是也有女武者，千户牛彩莲就是一个，下面也有几个，不过做的都是一些打下手的活儿。 只是楚风没想到，新人之中，女人的比例会这么高，都占到一成了。 “这些女人……都是什么情况？” 楚风又问了一句。 人事官笑道：“朝堂之上不要女流之辈，军伍之中更不要，但也有巾帼英雄，就只好来镇魔司了。所以，倒是女流之辈不少。” “多是江湖中人。走江湖卖艺的女子。或是被仇敌追杀无处可归的女侠，来公门避难。也有身负大仇，想要来镇魔司卖命，以待有朝一日大仇得报的。不过身份都查的很清楚。这些人，还是会有一些用处的。龙骧将军说，来了就是盘菜，就能用。咱们执行任务时，有时需要卧底，需要探子，这方面，女人就是比男人好用。” “有的大人喜欢招收女流之辈，比如一处的，有的则是不喜，觉得麻烦，累赘。” 楚风再次点头。 放眼望去。 挨个看。 从八品的开始看起。 看了一圈，十一个八品，全都……平平无奇。 当然，这是以自己的眼光来看，这些人，都出身一般，资质一般，功法一般，实力一般……连好苗子都算不上。 其中唯一有一个，倒是吸引了楚风的部分注意力。 【王福禄，男，四十三岁，流民出身，先后当过乞丐，和尚，道士，算命先生，青楼跑堂，茶博士，牙行牙人，走街串巷的小贩，小酒肆老板，酒楼老板，布匹商人……白手起家，可算是一方富豪，因家产被人盯上，不得以贱卖，带着银子远走高飞。意识到没有足够的实力，再多的钱也保不住，王福禄三十五岁时，先寄身于镖局，得到一门九品残缺功法，修炼七年，勉强步入八品。得知镇魔司有“捐银”的规矩，于是倾家荡产，集齐五万两银子，入了镇魔司。】 在场的全部八品之中，王福禄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几乎比其他人大一倍。 平心而论，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在武道上，几乎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了。 撑死，也就是个七品，到头了。 这还得是有人提携。 但楚风看中的，其实是他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那种不管多大年纪，都可以重头再来的心性和勇气。 “你，叫什么名字？” 楚风指着他问道。 “王福禄。” 他眼神沉稳笃定的说道。 楚风又问：“为何来镇魔司？” 王福禄：“斩妖除魔，弘扬正气。” 楚风：…… “说人话！” 王福禄微微愣了一下，轻声道：“我想……学武。耗尽家财进入镇魔司，只想有机会，接触到更高的武道。我年纪虽然大了，但少说还能活二十年，走到哪步算哪步，不枉此生。” 楚风眼神微动。 “不怕死？” “怕，不过，家中双亲已故，三个儿子也都成年，都有正经营生，小孙儿都有了。我纵是死了，也无憾，对得起家人。死在追求武道的路上，更是死得其所。” 楚风点点头，感受到一种勃勃又通透的精神力量。 “知道我是谁吗？” 王福禄：“知道。您是六皇子殿下。” 楚风：“愿意跟我吗？” 王福禄嘴唇轻轻颤抖，眼中显露出激动，当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被六皇子看中。 他膝盖一软，便是直直跪了下去，重重磕头。 “您若是收我，我必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楚风点头笑笑。 “起来吧。” “出列。” 王福禄做梦一样，兴奋出列。 人事官有些诧异的看着楚风，不知道这位六皇子殿下，为何会选了这么一头又老又弱的牛马。 都没人要他的。 要不是看在王福禄五万两银子的份上，镇魔司这么不拘一格选人才的地方，都不会收他这么个废物八品，毫无任何培养潜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