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好像音信都断了
梁冬家的后屋不过是个小单间，但是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一个人还得侧着身子走过。 “就这角落，你们来看”，梁冬猫着腰走到角落，回头对两人说道。 林航看着满屋子的旧家具，还有几乎堆叠到天花板的竹篓，以及如今都没人用的旧式农具，心里不禁觉得袁婆还挺会收藏东西的，有些家伙事看着应该比他年纪都还大。 “什么东西？让你一惊一乍的”，林航挤到梁冬身旁不解的问到。 “就这个”，梁冬说着从角落拎起一块大木板，上头还盖着一层层厚厚的白布。 梁冬小心的扯下白布，把木板举了起来。 屋里光线昏暗，林航一时也看不清楚。 晓虎身形瘦小不少，轻松的跟在林航身后，眯着眼看着梁冬手里举起的木板：“好像是幅画……” 被这么一提醒，林航也看清梁冬举的是幅画框，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借着后屋天窗的光亮，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画的荷花啊，这是不是电视里看过的油画？”梁冬一脸疑惑。 “嗯”，林航点点头，你说在这偏远农村，有个年画、农民画、剪纸画，那倒也是说得通的事，可是眼前居然是幅西洋油画，还真是出人意料。 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但是油画的色彩还是很鲜明亮丽，水光潋滟的背景上画的是翠绿的荷叶和盛开的荷花，好像彰显着盎然的生机和无限的希望。 林航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转过来看看，有没有落款。” “落款？……哦，好……”梁冬听林航这样说，一下也明白了过来，在拥挤的空间里，小心翼翼的翻转画框。 “是有几個字，有点糊，看不太清……” 林航用衣袖擦了擦落款上的灰，尽量能看清字迹。 “…祝…爱女……沈慧心……”，林航把能分辨清楚的字念了出来。 晓虎好奇的说道：“这是谁？” 梁冬怔怔盯着画，嘴里低声呢喃了几个字，林航却没听清。 “袁婆好像回来了，我们出去吧”，林航提醒道。 梁冬点点头，把油画原样放好，仍旧盖上白布，一起走出逼仄的杂物房。 袁婆送走梅书记，回到院子里：“航娃，晓虎，再带点野菜团子回家吃去吧。” 三人相视一眼，决定把刚才看到的事保密，既然袁婆把这画藏的不见天日，肯定也有她不愿提及的原因。 “袁婆够了，再多我就吃不完了。” “来，晓虎多拿些，也给你舅舅、舅妈尝尝。” 三层的大笼屉，一个下午连吃带拿，已经少掉了大半。 袁婆把剩下的野菜团子从笼屉里拿出来，装到碗里，准备把笼屉清洗一下。 “袁婆，你这个三层大笼屉借我两天吧，我想摆摊卖野菜团子”，林航刚才就有这个想法了，这时候去买笼屉也来不及，眼前不正好有现成的。 “行啊，你拿去用吧，什么时候还都行”，袁婆爽快的说道。 “就借两天，谢谢袁婆。” 晓虎帮着林航一起把笼屉抬回去，路上他问道：“航子哥，不是做带菜加工吗？怎么又要卖野菜团子？” “我打算做两手准备，两个炉灶，一个蒸团子，一个做热炒，万一带菜加工行不通，也不至于彻底没生意。” “航子哥，还是你想的周全！” 趁着天色还早，林航又去了趟曹华叔家，把做野菜团子的荠菜、胡萝卜这些配料都给买齐了。 “哎呀，这是袁婆做的野菜团子吧，瞧着馅红的胡萝卜，绿的荠菜、黄的炒蛋还有香菇，真是鲜。” 曹华叔家的蔬菜大棚里，林航把袁婆给的野菜团子，带给曹华叔尝尝鲜。 “这馅里还点了香麻油吧，就是素馅吃起来也香……哎呀，哪像你婶子做的团子就像给和尚吃的……” 林航自己拿了把小铁铲，蹲在地里挖着一把把新鲜的荠菜。 “袁婆做的这馅料也考究，里面还加了点虾米提鲜，这连我都没想到”，林航无意中提起。 “那是自然，怎么说袁婆以前也是大家小姐，这点讲究还是有的。”曹华叔迟到尽兴之处，嘴一秃噜，顺口说道。 林航听到自己从未知晓的信息，停下了挖荠菜的手，转身惊讶的看着曹华叔。 他一直以为袁婆不过是普通的村中老人，听曹华叔这样一说，他不禁好奇起来。 看到林航一脸疑问，曹华叔轻声说道：“都是村里的老黄历了，估摸差不多有四十多年。” 曹华叔说着顿了一顿，像是不知道从哪说起才好。 “我那时候还没个灯笼大呢，记得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过，袁婆不是本地人，以前是南方大户人家的闺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年代就到我们这来劳动学习，听说吃了不少苦……” 林航点点头，依稀明白了些。 “那时候的袁老大爷，就一直照顾袁婆，袁婆本来叫什么名字村里也没人记得了。” “后来她就嫁给袁老大爷，成了袁家媳妇，后来是袁家婶子，现在就是袁婆了！” 林航静静地听着，又问了一句：“那袁婆南方的娘家人就不找她？” 曹华叔摇摇头：“没见来往过，好像音信都断了吧。” 林航想起杂物堆里的那幅油画，他心里有个大胆的假设，估计“沈慧心”就是袁婆的本名。 “袁婆也是命苦，本来和袁老大爷感情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没想到袁老大爷先走一步，再后来是女儿，现在就靠梁冬一人了。” 曹华叔边说边摇摇头，叹了口气。 林航心里也觉得和其他村里脾气古怪，还有些蔫坏的老人相比，袁婆对他们真的是慈祥和蔼，对自己也是多番照顾。 看了看满满一篓的荠菜，林航转换了个话题。 “曹华叔，我挖这些就够了，还有前几次的菜钱，我一起结给你。” 曹华叔把手里的野菜团子一口吞下：“行，你叔我正好没酒钱了。” 林航背起满满一筐的竹篓子“嘿呦”使了下劲，看来今晚择这些荠菜，也要花上不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