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繁文缛节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跟在倪元璐和巩永固身后齐齐下跪行礼。 朱由检本就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之前和王承恩倒在一起还不用太讲究。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却颇有些不适。不过看见有倪元璐这些大明忠臣，心情又变得有些兴奋。 考虑到自己已经是皇帝，随即面容一整，刻意用冷冰冰的语气，道:“众爱卿平身!” 随后又补充道:“都坐下说话吧!” 倪元璐等人都觉得崇祯今日有些奇怪。因为崇祯平日压力太大，多少有些神经质，不是暴跳如雷，就是破口大骂，又或者痛哭流涕。 倒是很少有见过皇帝如此沉稳，像是转了性一般，却也不敢问，谢礼后，按着朱由检的话，坐在了地窖里的箱子上。 见众人并无异样，朱由检很得意自己的表现。他迅速回忆起电视剧里皇帝的形象，得出一条结论： 皇帝最常用的表情便是面无表情，唯有如此才能显得城府极深，让群臣摸不透皇帝，觉得圣意难测，让他们不敢忤逆自己，这样才能稳固自己的皇位。 喜怒不形于色也只是表情管理的低级阶段，高级阶段便是各种状态随意切换。 当然，想要任性也可以，但是得要有实力支撑的，朱由检自觉自己现在离喜怒不形于色还差得远，只得先把形式做足。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也不过如此，待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后，再慢慢学习。 教堂的地窖十分空旷，除了几个隔间外什么都没有，几十人聚在一起也不觉拥挤。 沈初馨见皇帝有正事商议，忙带着两名女官和一众宫女们进了隔间。陈圆圆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所措。 朱由检示意先带她退下，陈圆圆实在太美，引人瞩目，就连宫女们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搞得大家心猿意马，有点不太好。 宫女走后，地窖立即就安静了下来，在场人皆不说话，只是几支火把冒着浓烟，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在来教堂的路上时，王海祥已将救到人的事说了。 除了原先救出的巩永固、倪元璐、汤若望等人，王海祥还和几名侍卫分头行动，又救出了大理寺卿凌义渠和兵部主事金铉二人。 可终究是人单力薄，救援不及，工部尚书范景文，李邦华、施邦曜、卫时春、刘文炳等人投水或者自缢殉国。 朱由检大为惋惜，只道崇祯瞎指挥，害得这么多忠臣为了他而死。 他虽不认识在场的官员，仔细瞧也还猜到，对面那位锦衣华服、面目英俊的人应该是驸马。 而年龄较大的想必是倪元璐，金发碧眼的不必说，肯定是汤若望。 较为年轻的应是金铉，剩下一个面容严峻之人只能是凌义渠了。 “微臣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着陛下了，不知陛下是如何在闯军重重包围之下逃脱的”，巩永固率先打破僵局。 “此事说来话长…王承恩，你来讲吧!”，朱由检不善言辞，避免出错。 王承恩果然是打小就生活在深宫之中，甚是聪明，二人从后宫到地道那一段绝口不提，只从两人被李岩发现后开始说起。 听到挟持了李过，大家大为吃惊，又听到地道惊险逃脱，大家又是庆幸不已，听到后来驸马府发生的事情，皆是唏嘘不已。 “陛下真乃英明神武，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如何得知我等转移到了教堂的”倪元璐已经听得热血沸腾。 “这...”，王承恩疑惑不解，他也不知道皇帝是怎样通过尸体，联想到教堂的。 朱由检接过话道:“当时朕见到如此状况，也是一头雾水。幸好有王公公提醒，这才想起你们一定是因为事发仓促，但是离开时肯定会留下人来接应。” “那人虽已气绝身亡，但朕看到其尸体的姿势甚是奇特：双手伸开，其中一条腿微微弯曲，但是又并在一起。这很像耶稣受难的姿势，想是他临终刻意前留下的暗示，我想这应该和天主教堂有关，便顺着这条线索找到这里来了。” 大家纷纷都看傻了眼，皇帝是怎么知道这是耶稣受难的姿势的，难道皇帝偷偷加入了天主教？ 唯独汤若望暗自高兴，看来真是上帝保佑，如果连大明的皇帝都信了天主教，那日后传教就方便多了。 “回陛下，那人正是是微臣的仆人忠伯。”，巩永固想起当日离别，竟是跟忠伯的最后一面，甚是悲痛。 “忠伯至死不负所托，真是忠义之士，”朱由检声音渐渐高亢，“大明要是多有几个这样的忠臣，又何至于沦落到这番境地。等朕去了南京定要修一座忠烈祠，好让后人敬仰他们的美名。” “陛下英明！我等必定效仿先人的忠义之举，追随陛下。”巩永固等人闻言，齐声道。 一顿吹捧后，朱由检的心情好了不少。这些人以后便是自己去到南京后，能依靠的班底，人虽不多，但都经过生与死的考验，应是可以放心的。 “陛下这是要去南京”，倪元璐奇道。 “哎……那时都怪朕一时糊涂，不听爱卿所言，导致贻误了时机，还连累这么多忠臣良将。” 朱由检知道倪元璐为什么听到自己要去南京后，表现的如此吃惊，承认自己的过失，又趁机夸赞了他们功劳。 前身的崇祯在一年前，便与当时的首辅周延儒商量南迁支策，因懿安皇后提出的“祖宗陵寝在京城”的名义反对而作罢。 此后因为军情紧急，南迁之事又再次被提出。巩永固、倪元璐、左中允李明睿等官员，纷纷上书建议南迁，崇祯见已经事不可为了，密旨命天津巡抚冯元飚暗中准备漕船南渡。 当时的首辅陈演，因为害怕自己被留守京城，而极力反对，大肆批判南迁之事有违先祖祖训。 为了能够留下皇帝，故意将南迁之议泄于民间，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又示意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奏请皇帝杀掉提议的李明睿，此后南迁之事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