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在他面前是一道峡谷，一支军队正在其中跋涉。士兵们踏过白雪，踩出脚下的黑土，身后留下一条蜿蜒的墨色痕迹。他们身穿红色战铠，戴牛角盔，背后飘着一条黑色高领披风。从他们佩带的武器可以看出，他们是一群猎人。在队伍前方，领头人高举着一根长木杆，杆顶挂着一个巨大的绿色爬行动物的头部——陈风是这么以为的。

    军队渐渐走近，待陈风看清那是什么时，他倒吸一口冷气——那是龙头。即使是在整个克鲁普星域，他也只看过龙的颅骨，他从没想过能亲眼看到真的龙。这里究竟是哪？这里究竟是什么年代？

    不管怎么说，他清楚自己来到了某个时空的缝隙里，似乎现在的幻象正是在讲述地球不为人知的过去岁月。

    军队发出一阵吼声，也许他们是在喊口号或是在唱歌，但那帮家伙的嗓音实在是不敢恭维，这听起来更像是某种诅咒。声音非常模糊，就像是从深井中传上来的，但至少，陈风能听清每个音节。

    他们离陈风更近了，陈风终于看清这是支什么队伍了。他们并没有红色战铠，红色是他们的肤色；他们也没有牛角盔，两只牛角是长在他们脑袋上的；黑色的高领披风更是无稽之谈，取而代之的是两对rou翅。

    “斯巴鲁人。”陈风突然想起了恐惧博士维鲁。

    他们是恶魔。陈风早在域外星球见到过恐惧博士，得知了斯巴鲁这种恶魔的存在。他们是一种比虫族更嗜血更残忍的怪物。看样子这支队伍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他们的剑布满血迹，大部分恶魔身上伤痕累累。

    这里有这么多的恶魔，他们刚刚猎龙归来。这里究竟是哪？这究竟是什么年代？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陈风转过头，这才发现身后有人。

    这是一个女人，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她是从陈风后面悄悄走近的。雪地上只留下不可察觉的痕迹。她没注意到陈风，或者说，她不屑于注意陈风。

    她身着银鳞衣，一件白色的带帽披风乖巧地伏在身后。依稀可以看到披风的绿丝衬里，银边罩帽严实盖住了她一头金发，这身白色装束将她巧妙隐藏在雪地中。她静静站在山崖上，看样子，寒冷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她。

    （陈风打了个喷嚏--！）。

    她还配着一条绿宝石项链，发出迷离的绿光，同她的眼眸一般美丽——如檫拭后的翡翠般灿烂夺目；如风暴后的大海般宁静威严。

    “她叫零。”

    不知怎么的，陈风熟悉这眼神，并且好像可以透视内心地知道了这个女人叫做零，人类实验的一个少女。

    只不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时空完全不对，难道她懂什么时间的毁灭禁制，打破束缚来到了这个时代。

    零，人类实验的人造人少女，最接近神的人类。

    此时。陈风也知道他究竟在哪了。在图书馆的史诗中他看过这段元鸿与恶魔的战斗，此地，就是那战场。

    零冷冷看着峡谷的恶魔，眉头皱成个“川”字，陈风似乎可以看到她眼中翻腾咆哮的绿色风暴。

    她举起一只手，吐出一声简短的杀，指尖隐隐闪光。只见一道巨型白光划出弧线硬生生劈进恶魔队伍；这不是普通的闪电。也不是范围攻击的雷暴，而是毁灭闪电；冰冷的空气就像被强大的紫白色电弧劈成两半，一阵炸雷声平地而起，翻滚在所有人的耳边。

    闪电过后，空气中传来辛辣而微酸的气味。

    除了恶魔，陈风是离毁灭闪电最近的一个人（鬼魂？）。尽管他知道自己只是个虚幻的人物，尽管他知道他看见的只是个幻象，尽管他知道雷声在自己这个幽灵的耳里已经减弱了许多；尽管他都知道这些，但在这恐怖的毁灭闪电术面前，他还是被震得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毁灭闪电准确击中挂着绿龙头的旗杠。擎旗的恶魔来不及哼一下，转眼化为灰烬；以他为圆心，方圆几米内的恶魔统统在一瞬间爆炸，血rou模糊的躯体四散在空中，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毁灭闪电只打到几十个恶魔，大部分的恶魔还是在攻击范围之外。这些巨型的恶魔（比十个人抱在一起还要大）被这次偷袭给震住了，但仅仅过了一会，其中最大的恶魔cao着破锣嗓吼叫起来，他们把视线投向零这边。一半的恶魔飞起来杀向零（和陈风），另一半取出黑铁重弓，熟练地点上火箭，纷纷朝零射去。

    零不慌不忙地抬起一只手，划了个大圆，面前的天空冒出一堵蓝火墙，火焰熊熊燃烧，橙色火箭射到上面，就像沙子撒到水中，轻松吞没，不起一点波澜。

    蓝色火墙延伸到空中，天上的恶魔来不及刹脚，被凭空出现的火墙烧个正着，时不时有裹着蓝火的恶魔惨叫着天上摔下，动作快点的绕过火墙，气势汹汹地冲下；天空被他们的黑色巨翅遮得严实，眼见还有二十多个。

    零挂着微微的笑，陈风曾在泽灵的脸上看过这种笑，但与她比起来，这笑容更成熟自信。

    陈风低头望向峡谷，那里的恶魔放弃弓箭，聚在一起咏唱起低沉冗长的邪恶咒语。他们周围的时空开始扭曲，诡异的紫气凭空冒出，一个黑洞出现在那里，与地面的白雪形成强烈反差。

    黑洞钻出更多恶魔，他们有着野兽的五官，火焰般的眼睛；只能靠翅膀分辨他们：有的是蝙蝠的黑色rou翅，有的像昆虫般透明薄翼，也有如食腐鸟一样的灰色羽翅。这些召唤出的恶魔立即加入施法队伍，越来越多的恶魔从洞中走出，越来越多的恶魔参与召唤，黑洞在这北方冰冷的空气中越扩越大。

    零没管底下越聚越多的恶魔，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空中来袭的敌人身上。

    她掌心一翻，一半的恶魔转眼变成玻璃，被随后的音波攻击震得粉碎。剩下的恶魔重重落在地上，拔出武器砍向零。只剩十个。

    守护者迅速做了个手势，四个恶魔的肌rou开始融化，露出森森魔骨，他们恐惧得大叫，直到他们的喉咙也化为雪地里的一滩绿水，永远也叫不出声。还有六个。

    零右手暗暗一抓，三个恶魔连哼都没哼一声，悄无声息地爆开，他们死亡的躯体中飞出一大群蜜蜂、大黄蜂等小虫，也正是这些瞬间植入的昆虫撑爆恶魔的身体。剩下三个。

    她双手轻松一挥，一个恶魔的四肢被生生撕开，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拽掉。还剩两个。零伸出两个指头，其中一个坠进流沙陷阱，只有垂死的诅咒飘荡在寒风中。

    最后一个，他就是这群恶魔的头，指挥进攻的首领。陈风离他最近，他甚至能看到这家伙腮帮子上疤痕的细节，他是个独眼龙，眼中燃烧着仇恨之火。

    双方都没有攻击，而是互相打量对方；这时，峡谷里已挤满了召唤出的恶魔。

    恶魔老大先开口说话，在陈风听来，他的声音浑浊不清，似乎来自远方。

    “地球的守护者，你这个傻瓜。”这家伙用蹩脚的人类语说。

    零放声大笑，声音就像匕首般尖锐。“你说我是个傻瓜？我来破坏你的猎龙行动，看样子我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你这个自傲自大的白痴。”恶魔含糊不清地说。“在你和我们战斗的时候，我山谷中的兄弟已经召唤来了援军。其中有泰伦虫族、死亡暗犬、毁灭领主甚至连燃烧军团的首领也将来到这里。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