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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章 景星麟凤,曲顾孙郎(一)

    一剑吞鸿第二卷塞北平田出新贵204章景星麟凤,曲顾孙郎春光烂漫,风和日丽,天下风域,都在各自耕忙。

    西域南北道诸国备足财货,准备通商秦汉,牟取利益。

    大秦帝国在静月天宫一事后,沉寂下来,开始潜心发展,虎视汉朝。

    汉朝那边亦不甘寂寞,天子刘彦经过十年忍辱负重,已经将中央的世族势力基本肃清,地方的一些小世族,也在愈发压缩的生存空间下‘缴械投降’,今年,大汉京畿君臣上下一心,将目光投向了一些中等世族,而刘懿的平田之路,便是他们对这些世族亮出的第一把刀。

    天下无大同,那真是不顺我心呐!——刘彦

    此时,老苏御带着寒李,踱步回乡。

    而就在老苏御心如刀绞般背着寒李南下归国时,大秦四皇子苻文,也在同时悄然南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刘懿所率平田军北上天池的困难重重相比,南下的大秦四皇子苻文,倒是显得顺风顺水。

    其实,在苻文南下前,他便已知晓天子苻毅即将病愈,苻文不是傻子,反而绝顶聪明。

    在经过与贾玄硕一番商议后,他还是决定南下犯险,走上一遭。

    因为,对于苻文来讲,此番南下,不仅是向父皇表决心的机会,更是向大秦子民展露锋芒的契机,他要让世人知道,比起头大无脑的大皇子,他苻文,更有登上皇位的资格,他苻文,是可以带领大秦子民重回狼居胥山故土的千古帝王!

    带着这种想法,苻文在整个冬日都在着手准备,从粮草到装备,从路线到预案,他无一不亲力亲为。

    在南出天狼城前,苻文经过仔细挑选,最后选定了卸甲境界的邹茯苓、天生拥有冰火两仪眼的赵安南、同寒羽白隼心意相通的金蝉、游历结识的夔龙府三甲弟子景月见、擅长雄辩的宇文登峰,另有三百烛龙卫乔装护送,阵仗不可谓不强。

    苻文之所以选择这些人,还有更深层次的三个原因,其一,这几个少年都不在大汉长水卫的黑名单上,不会引人注目,却又实力超群,带上几人,自可低调行事些;

    其二,几人与苻文都很熟络,脾气秉性也算相投,更难能可贵的是,几人对苻文,一片赤诚,苻文带上他们,放心又安心;

    其三,这几人背后的势力高猛如泰山,这其中,宇文登峰所在的宇文氏,与邹茯苓所在的邹氏作为大秦八柱国之二,绝对如曲州江氏一般,是称霸一方的卧地龙,其实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景月见背后的门派,也是大秦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巨擎,金蝉和赵安南天赋异禀,将来在江湖上必有一席之地。如果能借此机会,与几人继续结下深厚友谊,这对他将来登临帝位,掌权天下,是大有好处的。

    在此大秦皇子内斗之际,权势滔天的八柱国纷纷作壁上观,不管于公于私,这一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都必须遵守。

    可值得一提的是,在南下当日,贾玄硕隔着锅台上炕,大造声势,为出行的四皇子践行,苻文步出南门之时,故意左手拉着邹茯苓,右手拽着宇文登峰,意气风发,不得不让一些有心人浮想联翩呐。

    无形之中,苻文把宇文氏和邹氏拉上了他的战车。

    对随行的几人,苻文内心在意得很,这几人与自己年龄相符,性格虽然各异,却也都是实在豪爽之人,苻文相信,假以时日,他们在各自领域里快速成长,必将成为辅佐自己成就大业的第一批良臣猛将。

    抱着这种心态,少年苻文与苏御前后脚,隐蔽地开始了南下汉庭之路。

    此一行,低调行事最重要。

    所以,过了大秦东南的南烛道,一行人便换上寻常猎户的衣裳,收起兵器,乔装打扮成普通商队,来到汉朝与南烛道直接接壤的边郡柯澄县,遥望大汉东南第一郡,孙江郡。

    一路蹄疾快马,一行人已经疲惫不堪,为了养精蓄锐,以饱满姿态入汉,符文下令安营扎寨,休整一夜。

    远远望见苻文大营,大营前面林立着无数营帐,又有旌旗旄节,似是兵营,又似部落聚族而居,营帐和营帐之间宽窄不一,宽处养马挖壕,窄处设置陷阱、囤房粮草,看似杂乱无章极其松散,实则井然有序、暗藏杀机。

    这样如蜂巢一般的安营之法,可以有效防止敌人夜袭和强攻,而素来行动如风的草原人,之所以有这样缜密的安营布局,还要感谢当年的骠骑将军霍去病。

    遥想当年,凉秋八九月,飞狐白日晚,骠骑将军铁骑入幽并,惹得瀚海顿生愁云。霍去病乘墉挥宝剑,恰如是,风沙四起,蔽日引高旌。连攻连克,连战连捷,杀得匈奴人羽书断绝,不敢南望。将军极擅夜袭,攻城拔寨之间,匈奴人刁斗夜惊,草木皆兵。

    从此以后,只要匈奴人在外扎营,必会精雕细琢,不敢有一丝怠慢。

    所以,只要是行军布阵的老行当,一看到这般布营之法,便知道这是大秦人的军队和商队了。

    苻文所居营帐乃数层牛皮所制,飞彩绘金,灿烂辉煌,冬暖夏凉,这种营帐只有尊贵的王子或一军主帅才有资格使用,被秦人称为皮室大帐。

    “过了今夜,再向南一步,便是汉朝的地界了。”

    少年英雄苻文,站在自己的圆顶帐篷门口,远远望着灯火一线的大汉长城,闻着长草的青气,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辽阔,心中甚是畅快。

    看着看着,他深思入胜,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阴阳家大贤、恩师贾真真的谆谆教诲。

    “以我阴阳学而论,中土神州之外,仍有八个大洲,合为宇宙九大洲,其中,大汉独占中洲,大秦独享北洲,两国国运绵长,平分秋色,无论尊卑。然,中洲之人向来自视天地正统,鄙我如蛮夷匪类,实为荒谬恶习。疆土有界而人无界,汉民何以以地利而分三六九等乎?歧视也!谬言也!王朝兴衰而地不荒,汉朝何以坐而独享中洲圣土乎?时运也!气运也!天下龙脉,大九洲各有,我朝幸得其一,时也,命也!我辈自当发奋南出,甲秀未央宫,涨海听龙吟,前赴后继、在所不辞!”

    苻文一字不差地背出了恩师贾真真为自己上的第一课,灰眸闪烁,目光灼灼,豪情万丈,“天狼当啸天,天不悦我,我裂天!神龙当归海,海不迎我,我自来!”

    毫无疑问,天狼和神龙代指大秦,至于这天和海嘛,自然是今在大汉牧州境内的大秦祖地,狼居胥山,甚至,是整个大汉帝国。

    看来,不管日月如何流转,王朝如何更替,草原民族对农耕民族的觊觎,已经深入骨髓、不可更改了。

    “擦!大哥!”

    就在苻文兀自抒情、勾画宏伟蓝图时,身后一声干脆大叫,骤然打断了苻文的情愫。

    苻文面露一丝不悦之色,转身回头正要发火,一身富贵的宇文登峰穿金戴银,上来便一把将苻文搂进了帐内,一把将苻文推到了主位后,宇文登峰一囊马奶酒被扔到了苻文怀中。

    宇文登峰把自己的酒樽举到苻文面前,笑嘻嘻地说,“大哥,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呀,不要整日愁眉苦脸,人生苦短,来,咱们及时行乐!”

    苻文只能抱以无奈之色,小酌了一樽。

    再看帐内,精巧的八盏铜牛四脚灯台,摆在七张案上;精雕细琢的桃木案左右各三,主位置一,铜牛四脚灯台被主位独占两盏,灯火通明。

    灯下,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和马奶酒和着草原独有的辣椒味儿,膻气扑鼻,烟火气十足。地上毡裘铺盖,暖意逼人;帐中央一口丈尺的鎏金虎耳锅,煮满了羊rou,咕嘟咕嘟,冒着沸泡,香气扑鼻的同时,熏得屋内更加暖意洋洋。

    草原民族热辣粗犷的生活习性,被同样热辣粗犷的羊rou羊汤,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屋内七人,神态各异。

    邹茯苓正对金蝉打情骂俏,金蝉有些爱理不理,直勾勾盯着热气腾腾的羊rou,垂涎三尺;

    不喜言谈、温婉贤淑的景月见,正拿着大勺,为苻文捞着羊rou,这姑娘长的不算出彩,捞rou的动作甚至有些蹩脚,但苻文不经意瞥向景月见的眼神,却透露着万道阳光;

    少年时,天高水长,总不畏山海高远,可在三千青丝、绕指温柔面前,却总含情脉脉、欲说还休。

    宇文登峰是个百无禁忌之人,他把苻文迎进屋内后,便与随行护卫的烛龙校尉叶鲤讨论着天狼城的窑子,说的吐沫横飞,面红耳赤,好不羞人;

    苻文则歪坐于主位,摸了摸身后挂着的金柄雕弓,温笑着接过了景月见巧手片好的羊rou,转手递到了距离他最近的赵安南案上,挑逗道,“安南啊,羊rou可是好东西,开胃健身,养胆明目,增益肾气,你可要多吃些啊!好好养眼,将来还得指望你窥视女浴天机呢!哈哈哈哈!”

    苻文口中的赵安南,看着老实巴交,实际是个头号色痞。

    当初苻文与赵安南相识,便是在大秦灵扬道与西域交割之处的一个小镇。

    当时的苻文架不住赵安南盛情相邀,同其共入女浴,偷窥女子沐浴。

    结果,拥有冰火两仪眼的赵安南透过帷幕,将女人的千姿百态看了个清楚,而苻文自己,连丝女人头发都没见到,还被抓了个正着!

    苻文这辈子都记得,那天,镇长带着青壮们足足追了两人三十多里,才算罢手。

    俩人累的,差点没把肺子跑炸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