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遭遇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眼前，少女带着温和的微笑问道。少女从下往上走，经过她时，她叫住少女，问了她一个问题。回答，可其实她心里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没有了。谢谢。”她短暂思考后对少女说。她知道一件少女绝无可能知道的事，还在迟疑是否应该告诉她。

    少女站在那里，面容困惑的看着她。越是这么看着，她就越是犹豫，迟迟没有再说话，向上，望向那扇锁住一切唯独没有锁住太阳的天窗。透过那天窗，她想象外界之美，以消顾虑。

    在少女眼中，这无疑是一种不会理会的表现，于是在待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她感受得到，少女视线的消失。

    她稍稍松一口气，看向少女持续向上的背影。

    她的名字是由母亲起的。她在二十年前那一批中第十二个月出生，是当年年龄最小，按顺序她名叫查娜，但她其实应当叫做艾尼。

    她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代她家的子嗣，为她留下了许多东西，其中有她的名字，还有本笔记与数件杂物。

    之前她还很小，还未发现她的母亲为她留的遗产。在最近，她为家里打扫卫生的同时，发现了遗产，并仔细研究起来。

    那本笔记让她模糊的感觉出背后的惊天秘密，可在揭露时戛然而止了。

    在笔记中她的母亲是一位生理魔法学士，为降生教会工作，研究方向与生育有关。母亲的地位在研究中担任助理的工作，在私下里会秘密的做笔记，目的不得而知。

    笔记上面她提到：“这群人妄图打碎神的禁令，但神以无余力管顾。他们认为，我们要想维护自己的力量，就不能依靠神明，而是自己。”“让自己去当自己的下一代，这样便打破了退化，也封停了进化；这不是长久之计，降生教会很清楚，他们只要时间。”

    她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可她总是点到为止，似乎有意为之，这其中她获悉的，可能也就她其实就是母亲，是母亲的下一世，这条有点实际意义。

    顺带一提，她也得知了她家的姓氏叫做“范”。

    因此，她的全名叫范艾尼，是个听起来不错的名字。

    得到上一世的真名，是值得短暂庆祝的。她高兴了一阵，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笔记上。

    好奇心似乎应着笔记被唤醒了，此后她不时望向天空，依据书中的只言片语畅想。

    她是个很古怪的小孩，甚至在接触笔记前，她就是那样，一副呆傻样十分孤僻，导致很多人都担心她会不会说话。实际上，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话太多了，都憋在肚子里。

    看完整本笔记后，她就把笔记和其他东西存入一个铁盒里，放在隐蔽的地方。发现它的那个地方就相当不错。她明白，这些东西可都不得了，泄露出去会引发不小的动静。

    然而守着这些秘密也不是好事，她终究只是个孩子，这些东西没有给她帮助，只是徒增压力。

    她想要有个倾诉的对象，于是她遇见了孤水，认为她们之间可能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结果不出她所料，还是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告诉她这个难以想象的事实，她怎么可能会相信。

    她为什么会这么坚信，是因为一开始她也不对笔记感冒，直至数张照片的出现。照片整体黑白色调，她记得是一个叫做相机的东西拍的，是人类的产物。

    照片没有进行分割，数张都连在一起。几张照片里，唯有开头的第一张吸引了她。

    那是在似乎一条河前，阳光明媚晴朗，太阳斜挂天空，与地平线有大约一节指骨的距离，看不出是日出还是日落。小河向里坐落有村庄，袅袅炊烟，河里还有许多的木船。这一切都是她第一次见到，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她想到。

    景物集中在照片的右侧，左侧是几个人，站成一排，有几个人半蹲下，还有几个人站着。他们穿着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衣服，只知道大概是什么制服，基本一致。头上的帽子个有所好，样式不一，脸上的表情也不一致，但看得出来，他们都很轻松。衣服的左胸，就如同相同的服饰一样，都别着一枚胸针，这胸针也和照片一样放在笔记旁，但不知含义。

    赫然，她猛的认出来，在队伍的右侧一位站着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的人非常眼熟。她赶忙跑去盥洗室，对照镜子，果然越发得像。照片中的她是矮小的少女模样，站着才和身边半蹲下的人齐高，气质比现实中要成熟；观察半天，也只能找出这点差距。

    结合其他，她推测出，大抵照片中与她相貌相似的就是范艾尼了。有力的现实证据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不得不偏向相信笔记中书写的一切。她抬头，望向镜子，看见了一双惊慌不安的眼睛，连忙别过视线，拧出水流洗脸，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照片很大，背面有足够的空间。震惊之余，她无意间翻下照片，发现背面写了许多的字，笔画干裂，有许多部分面目全非。

    是卢恩文字，任何人都无法明晰其意思，除了书写者本人。她认出这是什么文字，但目前根本不可能尽行解读。誊抄下来也是行不通的，她知道，卢恩文字是桥梁，具有深刻的魔法意义，单纯的照着模样抄下来也不过照猫画虎。

    冷静了很久，没有理会热闹一时的盛典，本来她也应该去的，可在接触真相后，就不乐意去了，推脱说是身体不舒服。静静的呆在房间一隅，透过窗子，看见居民们走出屋子，向下走去或亮出翅膀缓缓地向下飞去。他们很快就没影了。

    突然，在好一阵安静中，她看见有两个人结伴行进，走得很慢，并且不停地对话，像是在春游。

    距离很远，听不见声音，大概只有长耳朵的精灵才能在这个距离听见吧。长耳朵精灵她认识一位，叫布卡利卡，近几个月来到卡耶潘的混血精灵。范艾尼有幸认识了她，与同族的小伙伴聊不开，在她这竟意外的合得来。

    布卡利卡为她讲了很多关于外面的故事，她津津有味的听着，对外面充满向往。布卡利卡说，外面的世界是无数粗大的树木组成，每一片树叶都有巴掌大小，有长得毛茸茸惹人爱怜的豹猫，有长着粗长鼻子、宽大耳扇还有两颗巨大而雪白无比的长牙的大象……太多了、太多了。

    就算如此，范艾尼还是心有芥蒂，没有将笔记里的东西倾诉给她。

    范艾尼为她准备了一个椅子，放在屋前的小院子里，听着她在外面的奇妙景观还有她的冒险。她是个冒险者，身边的一把角弓就是她的武器，亦是她最亲密的旅伴。

    她要去外界了，她说先要到这个城市的最上层，从那里去到外界。

    “那能带我去吗？”范艾尼问道。

    布卡利卡并不表现的很惊讶，仿佛早有预料。她说：“不行。”

    “为什么？”范艾尼问。

    “你还太小了，甚至连简单的魔术都不会，等你成年学习了魔法自然就会接触到更上一层。”她继续说道，“冒险者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当过冒险者的都会知道，风光是无数的艰辛和努力步步建立的。就像冒险一样，冒险者们领略人迹罕至之地，可是会遇见不数碎石。”

    她摸了摸范艾尼的头，说：“等你长大，等你能够清除路上危险的碎石的时候，冒险之路才能启程。要记住，冒险者出行时可不会空着肚子。”

    “嗯！”范艾尼重重的点了下头。

    两人认识了只有短短的个月时间，关系却比认识多年的居民们更加亲切。

    她看向那楼梯上缓缓走下的两人，远远的凝望那两个要好的人。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动作不紧不慢，明明就快要迟到了。

    终于，那两人走近。范艾尼打量她们的脸庞，是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位很高个的女人，表情宠溺的望着面前低了她一个头的少女。少女背对着范艾尼，让她看不见面容。

    高个女人好像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注视着她们，在那里又是点头又是笑。女人宠溺的表情很熟悉，是布卡利卡也有的神情。

    走在阶梯上，与范艾尼共处同一层的时候，少女似乎感觉出了，转过头，对着范艾尼的方向一顿瞧。少女没看见什么，就又扭过头与女人对话。

    范艾尼在少女张望之际，就反应过来，忙蹲伏在墙后。那一个瞬间，她还瞄了一眼女孩的样貌，只觉对少女有一股眼熟的感觉。她回到存放那些物件的铁盒子前，拿出那些东西，在发现重大秘密的照片上，找到了那张脸。

    那张脸的主人在最中间，笑容灿烂，右手对相机比着活泼的手势。也许，是这人太过与众不同、印象深刻的缘故，让范艾尼只用一撇就识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