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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第七章 英雄救美?

    清河附近好几股起义军势力崛起,迎送神女的队伍不得不耽搁好几日,去避开朝廷的镇压军队和叛军的战斗。

    随行的内监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伺候,裴凌清瘦的身材总算有了些rou感。在这动荡的时期,神女的待遇胜过寻常百姓几百倍。

    车队好容易摇摇晃晃的上了路,裴凌正闭目养神,突然一只流箭从她眼前划过,直直钉在马车上。

    她掀开幕帘,只见漫山遍野冒出了许多流寇,手持长弓,瞄准了车队。更有许多手持长刀的蒙面大汉已经杀到了眼前,和车队的护卫缠斗到了一起。

    流寇的人数是护卫近两倍之多,看来是有备而来,定是一路招摇惹来的祸事。

    眼看护卫们纷纷倒地,落了下风。原本围在裴凌马车旁的内监解开了拉车的马匹,各自策马逃窜。

    “逃也带我一个啊……”

    裴凌可不想还没到紫垣就命丧半路。

    她匍匐的爬到车前,骑上拉车的马匹,一夹马腹。那玄色大马扬蹄长啸,随即飞奔起来。

    身后的贼寇头领于人群中一眼锁定一袭白羽衣,飘然若仙的神女,招呼左右,策马追了上去。

    裴凌头一回骑马,紧紧握着缰绳,一刻也不敢放松,任由黑马带她奔向未知。

    回头一看,十几个流寇策马跟在身后,还在不停叫嚣,勒令她站住。

    裴凌忍不住问候了他们祖宗十八代。

    劫财就好了,为何非得抓她呢?

    眼看黑马跑到了一处断桥前,桥体断裂,几丈宽的河面,水流湍急又是深不见底。

    还没等裴凌勒住马绳,黑马自己就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

    “你到是聪明啊。”

    裴凌摸了摸它的鬃毛。

    身后十几个流寇逼近,策马将她团团围住,各个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就是神女啊。”

    “啧啧,果然有姿色。”

    “真是神女?给我们施个法看看。”

    裴凌突围不成,正色道,“知道我是神女还敢冒犯,不怕天谴报应么?”

    闻言,一众贼寇哄笑起来。

    “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行当,还怕天谴?”

    “报应?都是狗屁。老子这辈子还没有过报应呢。”

    “神女落到我们手里,也得在胯下乖乖听话。”

    ……

    裴凌自觉他们是一帮没有忌讳的亡命之徒,落到他们手中只怕生不如死。

    眼看断桥里对岸几丈宽,想当年的卢马跃檀溪,她握紧缰绳意图效仿一二,即便不能越过去,也能死个清白。

    想着,她策马向河水冲去。

    流寇看她这般决绝,也是一愣。

    胯下黑马飞奔,裴凌合上眼帘,“苍天有眼,我命不至于此...”

    河水汹涌,只见黑马在断桥之前一个急刹,转而低头吃起了河边的草。

    身后的流寇也松了口气。

    裴凌于马背上一个踉跄,顿时恨铁不成钢,揪起它的鬃毛。

    “你怎得这么怕死?同样是马,能不能学学的卢?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终于晓得你为何只能拉车了,上了战场不得把你主人卖去投敌啊。”

    黑马不耐烦的扬了扬蹄,险些将她甩下马去,引得贼寇一阵哄笑。

    裴凌狼狈的抱住马背,看着渐渐逼近的贼寇,一个名字闪过脑海。

    “你们可认得叶赢?”

    流寇面面相觑,这是他们听过无数次的名字。

    黑白通吃,力可扛鼎的人物。

    道上的规矩,叶赢家眷不得染指,叶赢住处不得洗劫。

    违背这条规矩的,无不手脚尽断,下场凄惨。

    “你是叶赢何人?”

    裴凌扬起下巴,“我乃叶赢的亲眷,他最珍视我。”

    “叶赢亲眷?那怎成了神女?”

    领头的贼寇存疑。

    “我本一介凡人,一日福至心灵。原是社稷动摇,上天感知,予我预见神通,是为济世安民。此行是天子请我入国都,尔等若执意妄为,后果有三。一拦截神女,朝廷不日定来围剿,二引起天怒,今日之后必有横祸,三冒犯于我,叶赢必定百倍奉还。”

    裴凌张口就来,这信口雌黄的说辞令众人疑虑。

    此行截的就是神女的车队,怎奈她说得煞有其事,背后靠山一个朝廷,一个老天,加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叶赢。

    前两个都还好说,天高皇帝远,可叶赢就是身边人,一时也不好轻举妄动。

    裴凌看他们的样子是唬住了。

    她气势凌人,“好歹是个大男人,虽是落草为寇,讨生活归讨生活,我可是来为天下谋福祉的,伤不得。愣着干嘛?还不将功补过,好生将本神女送回紫垣。”

    领头的流寇清了清嗓子,“这样,先将此女送回官道,今日已经劫了整个车队,也不差她个丫头。”

    “是。”

    “再予她些吃食,紫垣还远着呢。”

    “是。”

    没了性命之忧,裴凌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个贼寇直直倒地,背上插了一支白羽箭矢。

    众人还没来得及找到这箭矢的来源,随之更多的暗箭破空而来。

    箭法精准,直中要害。

    方才还得意不已的贼寇纷纷中箭,一个个从马背跌落,没了生气。

    只留裴凌怔怔愣在原地。

    一支箭落在马蹄前,惊动了她胯下的黑马,它霎时失控,向前奔袭。

    此时一个身骑白马,手持长弓的身影出现。

    二人擦肩而过之时,那人伸手一把挽住裴凌的腰,将她凌空抱至自己马上。

    胯下那只惜命的黑马也趁机跑远。

    突逢巨变,裴凌惊魂未定,才看清眼前人的样貌,是个丰神俊逸的少年,身披金甲,金冠束发。

    少年五官深邃俊魅,目若寒星,即便身着甲胄,也难掩华贵之气。

    “姑娘可否受伤?”

    南风浔看怀中的女子黛眉紧蹙,迟迟合不上嘴,似是受了极大的冲击。

    他挑眉,“姑娘?”

    裴凌的神情从凝固,转为愠怒。

    “大哥,你他妈谁啊?”

    方才谈的好好的,马上给我送回官道,你一出来全给人家射死了。

    此刻裴凌恨不得将一万句脏话化作一句,将眼前这坏她大事的竖子喷个狗血淋头,以解心头之恨。

    南风浔不解怀中美人为何杏眼圆睁,勃然动怒。

    “金吾卫将军南风浔,奉天子之命护送神女。方才我为救姑娘性命,杀了这些个流寇,有何不对?”

    是朝廷的人。

    裴凌压下怒气。流寇阴晴不定,终归没有朝廷的人靠谱。加之他们肆无忌惮屠杀百姓,实在算不得无辜。

    “没什么不对,劳烦将军了。”

    二人策马回到车队受袭之地,八百金吾卫已然击退了流寇,车队余下为数不多的活人收拾着残局。

    好好的人,经流寇洗劫后成了地上七零八碎的尸体。

    裴凌于心不忍,转而对南风浔道,“将军,不如我们舍弃车队,轻骑上路。四处都是叛军,虽是多股小势力,终归是神女的马车太过招摇,人多眼杂,不知何时又会受袭。”

    南风浔斜头看着她,神情倨傲,“姑娘不必担忧,纵使来再多人,只要我长弓在手也能击退。何况,仪仗不招摇,方圆百里的百姓怎能知晓神女降世的吉兆?”

    少年将军志得意满,裴凌心中万马奔腾。

    竖子猖狂,我命危矣。

    “将军对自己的箭术倒是自信的很,若是再遇叛军,还请将军务必断后,免得误我性命。”

    这般直白,真是好无情的女人。

    南风浔凑到她脸前,笑眯眯道,“断后?那可不行,姑娘得和我同生共死。”

    他的眸子狭长,笑起来犹如一只慧黠的狐狸,极具迷惑性。

    裴凌伸出玉葱般的食指,用力戳在他胸前的甲胄上,“将军莫不是吃醉了,谁跟你同生共死?我乃西王母座下神使,当与大曜王朝长在。少左一句姑娘,右一句姑娘,你应唤我神女。”

    说罢,自顾自走到车队旁,收拾散落的物品。

    吃食散了一地,真是浪费。

    裴凌一抬头,那匹跑掉的黑马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乖顺的站在马车旁。

    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狠狠拽着他的鬃毛,“方才又是把我丢下了吧?还好意思回来,你怎么不去流浪啊!舍不得马草是吧,你这种没原则的马,回去就把你做成马rou火烧。”

    黑马咴咴哀嚎,做一副可怜模样。

    一句话逗笑了南风浔,他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裴凌驯马,“神女就是不一样啊,头一回见用嘴驯马的。马rou火烧,它听得懂么?”

    裴凌闻言,冷了他一眼。

    南风浔走上前摸了摸黑马的长鬃,这马身形臃肿,不是战马。

    “他叫什么名字?”

    “油蹄子。”裴凌随口答道。

    一遇事脚底抹油,惜命如金老油条。

    南风浔剑眉微皱,招呼左右,“给神女换匹马。”

    裴凌扬起下巴,“行,我要你那匹。”

    话音刚落,四下一静。

    晏之有意阻拦,“神女拿我的坐骑去就是。我家世子爱马如命,坐骑都是亲自驯养,他的马从不予外人骑。何况此马性烈,除了世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南风浔打断,转身将缰绳放到了裴凌手中。

    他的白马名绝尘,足不践土,可日行千里,是少有的良驹。更难得的是只认一主,旁人驯服不得。

    这假神女倨傲,南风浔倒想看看她狼狈的模样,他嘴角噙笑,“此马顽劣,神女可要小心。”

    裴凌不理会他的警告,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没有想象中的挣扎,只见白马温顺,随着裴凌的摆弄在原地转了两圈,不知比油蹄子乖巧多少。

    南风浔心中惊异,不知绝尘今日是怎么了?

    他rou眼凡胎,自然看不到白马上承托的巨大气运,足以让万物臣服。

    裴凌也不客气,自顾驭马到车队前。

    晏之迟疑,“世子,这…”

    怎么还真让她骑走了?

    不想南风浔不怒反笑,“且由她去吧。”

    说罢,自己翻身骑上了黑油蹄子。

    刚坐上马背,南风浔无意瞥见远处有人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左郎将韩彪。

    发现自己有所察觉,韩彪又自然望向别处。

    南风浔心中冷笑,这样的眼睛,金吾卫里还不知道有多少。

    那就看着吧,紫垣第一纨绔,做什么荒唐事都不奇怪。

    车队缓缓移动,南风浔悠哉悠哉的策马与神女并行。

    他暗自打量着神女,还当真好看。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一袭白衣骑白马,还真似天人下凡,不知床榻之上与寻常女子有何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

    裴凌淡淡道,“神女没名字。”

    “那我给你取个好了,叫仙儿怎么样?衬你的身份。”

    美人上下量了他一番,做派轻浮。

    “不怎么样,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