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隐托云县
“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 秋末冬初的小雨缺些节奏,却多一分散漫,与此时茅舍内的情景还算契合。 茅舍内十多个学生齐背《尚书》,台上先生却是敞着衣领以手支颐打着盹,等众学子背完,书舍回归平静,先生的微鼾声还隐隐配合上了门外的细雨声。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学生,看着台上先生在睡觉竟从桌底抽出弹弓。纸团激射到先生的下巴上,先生一个激灵从坐塌上弹射而起,屋内一片寂静无人敢笑,但大多都憋红了脸。 先生拍了拍脑袋,坐回榻整理了衣冠,面色如常的从坐榻上起身开始讲解《尚书》。 可这先生没追究,这学生好像不乐意了,那学生站起来打断道“先生,弟子有问,《尚书》云‘唯圣贤之人,以九德检其行,以事效考其言。行不合于九德,言不验于事效,人非贤则佞矣。’今日张先生在课堂上敞领酣睡,是否有违师德?”学生直接夸张了先生的打盹。 张贤毫不犹豫的回答“算,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与此无关就是有违师德。” 见张贤回答,张原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那是否说明先生非贤师呢?” 这张原明显是个刺头,说这话要是换做别的老师,必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上几戒尺,再说后面的。 不过张贤没这么做,他一笑道“非也,言行不合德行标准确实不对,不过‘行是知之始,知是行之成’,我之所以如此做只是想从根本上重新认识一下师德,反省得失。” 没想到张原一听直接炸毛了,他愤怒的起身直呼张贤姓名大骂道“胡诌诡辩,张贤怪不得你被罢官!”说完径直冲出房门去。 张贤在后面接话道“嘿!你个臭小子,才十五岁就学得这些酸儒气!还教训你先生” 对此众学子倒是好像习以为常了,依然坐着等张贤继续讲解下文,张贤抱怨了一句也若无其事的讲起了《尚书》。 自从张贤在阖都被罢官后,就直接回了老家托云县,张家原就是托云县人,只因张贤父亲考中了进士才进京定居。其父虽官至御史丞却未获封爵位,不过经过一代人的经营张家现在在托云县也是顶顶有名的书香清流世家,毕竟一个家族连出两个进士是许多人不敢想的。 张贤现在虽被罢免但许多人都知道,总有一天朝廷还是会征召其重新为官的,因为几乎没有哪个进士会一直赋闲在家,更何况是一个才二十三岁的进士。
张贤却是没有多少做官的心思了,朝廷积弊日深,他有心改变却无力实施,现实总是比想象骨感很多。 考中进士时的张贤可是信心满满要做出一番功绩来,父亲官至御史丞,自己又年纪轻轻高中进士,这不是上天要降大任于自己吗? 可是现实狠狠的抽醒了张贤,连续两年张贤职位未得任何升迁,父亲还受冤贬职,这还不算完,自己两年未升的职位还成了自己最后的官职。 这对于张贤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那些张贤设想着被自己一扫而空的贪官污吏,却一直是自己的上司,遇见了还得低声下气的做足了礼。 这次洪州水患,张贤本想可以借此献策并得到重用,却成为众矢之的被罢官回乡,这次是彻底绝了些做官的念头。 钓鱼手谈,遣词拼诗也是趣味无穷,干嘛偏要去想那污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