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天快亮了
王玄看着司南，司南也看着王玄。 司南并不质疑王玄做的是否正确，但他很愤怒，这种愤怒不知如何表示，所以有的只是沉默。 “司南。”王玄开口。 “怎么了师傅？”司南沉声道。 王玄抬头看着天空，他现在明白了，他走错了。 极道强大的改变是一瞬间的，没有沉淀的强大，他一切都干不成完美。所谓的历练，并非他带司南去历练，而是他与司南都要历练，两人都要成长。 “你觉得我狠吗？”王玄问道。 “我不知道……”司南摇头：“我认为师傅你应该是比较温柔的那类人。” “哈哈。”王玄轻笑一声，然后大手按在司南的脑袋上开口道：“你错了，司南。我狠不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么。” “我……”司南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开口：“师傅你突然的出现，然后杀了无数原本活生生的人，然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卷入了其中，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该杀，但我得杀，否则他们就会杀我。” “你不该杀。”王玄打断道：“这与你无关，他们也不会杀你，除非我死了。这次你也并没有参与进来不是吗？” 司南点点头。 王玄看着司南的眼睛，然后开口说道：“问吧司南，你真正想问我的究竟是什么？” “师傅，我能相信你吗？”…… 夏森帝国北境，灰叶城，夜幕。 林云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在他醒来的一瞬间，他便发现，他原本豪华的衣饰全部都没了，他现在穿着就是破烂不堪的黄色布衫。 他的灵源无法凝聚…… 大街上是无数刺耳的叫骂。 骂的不是其他，骂的就是林家，那些曾经为林家服务过的人们，死的死，活的被打，个个都躲在自己的娘家不敢出门。 他……林家少爷，不，他已经不是了。 林家已经没了，而且他与林家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骆小山。 “你为什么帮我，我活着其实还不如死了好。”林云杉的音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一切都很平淡安静…… “你救了我。”骆小山回答。 “但我也要杀你，只不过我现在没资格杀你而已。” 骆小山摇了摇头道：“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我，不，除了你我们全部都错了。” 林云杉无光的眼睛抬了抬，略带玩味。 “你觉得我是在逗你开心吗！”骆小山深深吸了口气。 “不，只是没必要而已。”林云杉瞟着窗户旁下方的街道。 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一群人举着他，嘶吼着林家的罪恶，讲述着这个男人为林家的所作所为。 但是啊…… 林云杉并不认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在林家也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他不知道是自己根本对一个无名小卒没有任何印象，还是这个人根本就和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只知道，那个人没有杀的，都是与林家罪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街道上的人很多，见过事情始末的人不少，有脑子的也不少。 但是，没有人出来说话，没有人会说这些人是无辜的，有的只是发泄自己怒火的人们，还有曾经为林家服务过，或者可能为林家服务过的倒霉蛋。 果然，他果然是林全班的儿子。他第一次如此认同父亲的思想，只不过他已经不配了。 骆小山看着林云杉那眼神，曾经的林云杉死了吗？ “云杉……云杉！”骆小山大声道。 “我听的到。”林云杉摇摇手道：“我不是林云杉，我是骆云山，我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人丢弃，然后被这家酒店老板捡到。老板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但我却是个连灵源都聚集不了的废物。” “我说林云杉，而不是骆云山，你现在还没资格说自己是骆云山！”骆小山有点生气。 “哈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云杉不屑一笑。 骆小山看着心已死的林云杉，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他还是想说。 “其实你听不听我说都无所谓的，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个故事，是关于我与曾经一个叫林云杉的故事。” “……”林云杉沉默，继续看着闹剧一般的街道。 骆小山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自己讲自己的，说着他与林云杉的初遇，从自己懵懂瞎玩然后遇到一位好心大哥哥的故事。 那位叫林云杉的好心大哥哥并没有所谓世家子弟的傲慢，而是降低身份好好融入他们这些平民的孩子当中。 拥有家族的力量，那位叫林云杉的孩子却愿意将自己的知识交给他们这些，玩泥巴但却没有一丝智慧与敬意，反而却是无数的诋毁，源自无知的诋毁。 不过，那位叫林云杉的好心大哥哥却愿意接受，慢慢改变他们的思想，让他们见识更多有趣的东西。 时间越来越长，他们的天真也越来越少。他们了解了那位叫林云杉大哥哥和他们根本就不是同类人。 关系越来越淡，有的孩子变得害怕，有的孩子嫉妒，也有的孩子厌恶，觉得所谓的好心大哥哥，其实只是虚伪，来他们这里装样子，看他们出丑的。 不过，虽然如此，大家都在变，但唯独林云杉没变，他知道旁人的目光，他也知道裂痕已经出现，但他还是想保持。 只不过，林云杉的父亲是林全班，他的父亲杀了他们的父亲。从这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不是朋友，而是仇敌。 骆小山说着这些的时候，看到的还是林云杉那如同死去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继续说，说着自己曾经一昧的想复仇，伤害了无数次林云杉，但仇又不可能不报。 然而一切都像今天发生的一样，仇是报了，但是…… 报了仇然后呢？ 骆小山看着林云杉说道：“曾经复仇是我愿意浪费一生去完成的目标。但是，林云杉的父亲已经死了，我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呢？” “太天真了。” 骆小山摇摇头道：“所谓的复仇，那并不是我的人生，我活着应该去改变，尽自己所能的去改变悲剧的源头，而不是一昧的复仇，世世代代的复仇。” “我错了，我们大家都错了，唯独曾经的林云杉并没有做错，他想的就是改变，只不过他的身份很难……” 林云杉还是没有理会骆小山。 骆小山也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说出来舒服多了。 最后再看林云杉两眼，骆小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就这样吧。”骆小山最后随便说了一句：“天快亮了，早点睡吧。”…… 伴随着骆小山的离开，大门关闭的咔咔声，林云杉的头还是没变过。 滴……滴滴……滴滴滴…… 下雨了。 大街上的水花溅起，这是一场大雨，甚至连屋内都有些地方有水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