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
慕白双手被缚在身后,根本无法控制失控的马匹,只得尽量俯下身子贴在马背上,路边的枝枝杈杈将她的脸上身上刮出道道血痕,鬓发散乱,无比狼狈。 还没走出多远,马却突然翻倒在地上,巨大的惯性将慕白狠狠的甩了出去,锋利的砂石将肩上剐去一大块皮rou,慕白咬了咬牙,却没出声。 那玄衣人缓缓地优雅的走过来,伸出两个手指优雅的捏着她的下巴,笑容冰冷而艳丽,如吐着信子的花纹冶艳的蛇,“啧啧啧,这么张脸,若是留下疤痕,真是可惜了。” 慕白冰冷的回视着他的眼睛,冷如深潭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情绪,“明烈呢?” 她从来都不是娇弱的花,而是冰冷的剑,只有在季斐身边的时候,才露出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其他时候,不管身陷什么样的境地,那双冰雪般的眼睛里都看不出半点情绪,她的性子太倔,学不会低头,就连九歌也这样说过她。 那人突然笑起来,饶有兴味的样子,“还没死,我还以为你会先问你的情郎呢,怎么,你不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慕白微微敛眸,半垂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也不说话。 那人也毫不介意的样子,自顾自道,“他身中十几刀,血rou模糊有出气没进气的被抬进去了,你说,他还能熬多久呢,一天,两天?” 慕白心里一痛,却只是淡淡道,“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会的,他答应过我。 那人笑了笑,眼睛里却殊无笑意,“虽然是作为敌人,我还真是有点佩服他呢。” 耳边风声一动,那貌不惊人的灰衣人半跪在这人面前,抱拳道,“主子。” 这人轻轻点了点头,“回去吧。” 说着径自将慕白提起来驮在马上,飞驰而去,颠的慕白脸色惨白,肩上的伤口又撕裂开来,渗出一大片血渍。 伤口又疼,心力交瘁,慕白迷迷糊糊的半昏迷了过去,残存的一点意识依稀感觉到好像行了很久的路,出了历城边境,路过的皆是没见过的景象。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一把将她从马上扯下来,看着她满身的血迹和半闭的眼,似乎冷冷的说了声什么,不大耐烦的拖着她进了间屋子,将她扔在床上,然后似乎有几个丫鬟进来替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换了身衣服。 慕白身子自一年前死里逃生那一回之后,就一直不好,此次受伤,再加上心里担忧,神思郁结,当夜便发起了烧,整个人烧得guntangguntang,面色绯红。 那玄衣人有些不大耐烦的来看了一眼,找了个大夫开了药,也没怎么认真医治。
慕白半梦半醒间好像觉得自己身处一片浓重的漆黑中,冰冷,潮湿,不知身在何方,只觉漆黑的蔓草沿着脚底攀爬而上,将她渐渐淹没,她拼命挣扎,却半点挣脱不开,连声音也发不出。 就在她渐渐心灰意冷,想要放弃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阿白,阿白,是谁,这样温柔而惶恐的呼唤着她。 慕白神思混乱,一帧帧画面如花灯流转,在脑海中转瞬而过,是她躺在玉城的大漠和那人一起并肩看漫天的繁星,是那人半夜翻墙而来为她鬓间别一支娇艳的芍药,是那人冰凉冷漠的眉眼和染血的刀锋,冰冷漆黑的牢房。 一片漆黑中却有铺天盖地的光亮晕开,她猛然回头,却见一人坐在梧桐树下把玩着一只小巧的白玉酒杯,一身潋滟的暗红织锦云袍,桃花眼轻飘飘的眄过来,嘴角笑意是恰到好处的轻佻。 阿斐,慕白缓缓地睁开眼,额上是一层薄薄的冷汗,身上的温度却已降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