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整饬郡北

    大宁县衙，经过三天的忙碌，所有与欧家有近亲关系的人都被带到了县衙。

    而让县长沈俊更加惊讶的是这些人到了县衙一个个跟中了邪一样，不到两天就纷纷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并且信誓旦旦地做证欧家过往的那些伤天害理的的事情。家主欧岳的小儿子和从子居然承认了当年刺杀乡有秩的事情和妖言的事情。他不得不佩服，督邮就是督邮，审讯手段比一般的老衙役还要厉害。

    欧家这些年为害乡里本就是事实，加上两桩大事，谣言之事虽然蹊跷，但杀害朝廷命官可是实打实的杀官造反，灭族是逃不掉了，所以沈俊和卫宣简单商量之后，就开始上书太守，同时送往太守府的还有从欧家搜罗出来的几名美婢和一些难得一见的古玩、玉器。

    而抄欧家得到粮食一万余石，金银无数，县长沈俊恳请太守粮食归入县衙用来赈济当地灾民，剩下的田契等交给太守府派人来处理。

    太守阴德无论如何想不到在自己这里得不到支持的卫宣还是要一意孤行，跑到大宁去直接灭了大宁第一家族，更让他生气的是大宁县衙的三为长吏居然是主办此案的人！他想要指责卫宣却不能，因为督邮只是恰好路过，监察是他本分。

    不过看在那些美婢和古玩的份上，只要卫宣拿得出证据，他打算认了此案。于是迅速给了大宁县衙回复，由于欧家的亲朋好友基本上第一次时间被卫宣派人控制，加上欧家的罪行确实，所以并没有人代欧家起居，而谋反大案子是不需要等到秋后处决的，所以欧岳到死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谁而导致灭门。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当初拒绝督邮卫宣派来的说客，没有按时在乡里开设粥棚赈灾，他一定跪下求饶，然后告诉卫宣，欧家马上开设粥棚，一乡一个，灾情不断粥棚不撤，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办完欧家的案子，大宁县衙三位又收到了督邮卫宣新的新任务，那就是从即日起在县城内开始赈灾，同时让他们三人带话给大宁的其他豪族，若是能在此困难之际拿出钱财来赈济灾民，安定县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然，欧家就是他们的榜样！

    当地豪族能够成为豪族，家中都是有聪明人的，眼见着欧家就这么完了，县长和县尉纷纷放出狠话来，他们那里还不知道是卫家子想要他们出钱赈灾，虽然心有不甘，但纷纷在自己的乡里或者直接在县城里开设粥棚还四处找人张罗通知灾民，唯恐灾民不知道，督邮看到自家粥棚没人认为自己是偷jian耍滑。

    对于大宁百姓来说，欧家覆灭他们身边少了许多吃人的豺狼虎豹，而各地豪族纷纷赈灾则让许多穷困潦倒的人有了希望。这些人虽然没读过书，内心却很容易知足，只要饿不死就感天谢地。

    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宣传还是县长等人的授意，大宁的老百姓很快就知道了大宁有如今的局面全赖督邮卫宣，再联想到他在安邑火烧自己佃户家的借条和账目，以及带兵剿灭霍山贼，于是这位出子卫家的贵公子变成了河东百姓的救星，便有民谣传出来：“卫家子，何来迟，待百姓，如亲族，杀豺狼，猛如虎。”

    何来迟三个字真实地表达了郡北百姓对于朝廷和太守府的期盼，以至于后来大宁以及周边县的百姓称呼起卫宣来一般叫卫家子，或者叫卫家虎。

    卫家虎却并没有就此自满，他知道自己是在与太平道争夺民心，刻不容缓。他在等待太守府的回复确认了欧家的罪行之后就催促这县长沈俊行刑，随后带着人朝着徐晃的家乡杨县而去。

    杨县，县长张杨绝对想不到督邮明明离开杨县去霍山剿匪了，过了几天又回来了，而这一次卫宣并不是明察暗访，而是带着人直接来到县衙，三十多轻侠列队在县衙外。

    随后卫宣带着徐晃和杜鹏进入县衙，将县衙大小官员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县尉和县丞在外等待。

    张杨摸不清楚卫宣的意思，不过他在大宁的所作所为却是听说过了，眼珠子转了转，想着这次卫宣是盯上了杨县哪一家，自己是不是该和沈俊那样配合他将案子办成铁案，要要不自掏腰包赈灾。

    却见到卫宣让杜鹏递给他几个竹简，他打开来其中一个匆匆看了几眼就汗出如浆，接着又打开下一个竹简，迅速地将所有的竹简看完之后已经面如死灰，原来这上面记载的就是这些年他在杨县的一系列非法行为，甚至很多十分隐秘他几乎快要忘记了的事情的细节，时间、地点、证人十分详细准确。

    张杨偷偷瞄了一眼卫宣，发现卫宣面带寒霜更是欲哭无泪。

    卫宣冷冷说道：“本督邮前几日已经回安邑去过，特意就你的事情请示了府君和诸位同僚。府君宽仁，说是莫要连累你的子孙和举主，让他自辞吧。

    宣复来就是想给你机会，不要试图跟我狡辩，府君和我对你的罪行再清楚不过，不过若你能幡然悔悟，挂印自去，不但不会连累你的子孙和举主，说不得隐忍几年还能起复，若是坚持不去，宣能够查清楚你的底细，就能将你的案子办成铁案，襄陵黄恒就是你的下场，死后还要留下个污名！”

    张杨生性贪婪却胆怯，见得卫宣声震屋瓦，顿时双膝一软匍匐在地，卫宣将他挂印辞官的好处和顽抗到底的后果都讲明白了，对他也算是宽仁，尤其想到卫宣已经跟太守阴德禀明情况，这次来自然还有太守的意思，汉代人重孝，如果因为自己给举主带来麻烦是不为世人所耻的，于是他不再犹豫：“下官这……这就自辞，只是……容下官还需要几日处理一下家务。”

    卫宣冷哼一声：“你府中财产都是你贪墨所的，莫非你还想将他运回老家去，真当我卫宣刀剑不利乎？”

    张杨一想，也是，既然这督邮是来督查自己的，自己辞官而去，若是还带着大车几辆而去这是生怕太守不记得他啊，于是连忙再次匍匐在地：“不，不，下官单车归家，这就写辞表。”

    卫宣早有准备用眼睛看了看本来属于县长张杨的案几，杜鹏连忙上前来将笔墨纸砚给他送了过去，张扬也顾不得那么多，趴在地上原地写起辞职信来。

    一旁的徐晃冷眼旁观这一切，他想过将这混蛋直接咔嚓掉，但也亲眼见到了太守阴德等人的不作为，知道这次卫宣如此威逼张杨，如果张杨坚持顽抗到底，闹到太守哪里必定有卫宣好受的。

    好在这货胆小如鼠，只片刻功夫一封辞职信就写好了，杜鹏接过来吹了墨迹，递给卫宣，卫宣看了一下，文采还算不错，总之一句话，下官才疏学浅不能胜任，今挂印归乡，请府君另选贤明递补。

    卫宣的目的是让他辞官也就不纠结细节，将辞官信在案几上摊好，笑道：“宣已经为张君准备好了马车，你就从后门出去吧，早日归乡还能与家人过正旦。”

    事已如此，张杨也不再犹豫，脱去官袍，稍作收拾拎着了一个小包袱就匆匆离开了县衙。

    第二个被卫宣单独叫进来的是县尉秦寿，按照卫宣的脾气，这家伙是该一刀砍了的，不说别的罪，就当日他亲眼所见，指使衙役企图侵占徐晃的养马场，那可是上百万的资产啊！

    秦县尉也正纳闷今日卫宣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等进的大堂来，卫宣却是让他看张杨的辞官信。

    看完之后他就冷汗蹭蹭，他知道县长的后台可是比他硬，当然不可能是自愿辞职，再看看卫宣身后横眉冷对的徐晃，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被卫宣逼的。

    他正想狡辩几句，却听得卫宣冷冷地说道：“前几天我回安邑的时候将你们杨县的事情已经汇报给府君，诸位同僚的意见是张杨可以去官，你却是要下狱的。你我当日相见也算是有缘，为了不连累你的子孙和举主，宣在府君面前替你求情，府君便允了。

    今日张杨已经挂印而却，你若是不服，则随宣去安邑面见府君，若是还有一丝廉耻当学张杨。”

    秦寿当然不相信卫宣会在太守阴德面前替自己求情，但以卫宣卫家二公子的身份，要是在太守面前进谗言，他这县尉怕是保不住了，而且卫宣说的也很到位，如果过坚持不肯离去，太守不管没事，一旦查办起来，自己因为触犯律法而去职，不但连累举主，子孙也不能再出仕。

    如果换做原来的督邮邓泰，秦寿还想搏一回，奈何卫宣的身份太硬，手段狠辣他也是知晓的，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终究如张杨一样跪伏在地，表示愿意自辞。

    他的待遇就不如张杨了，自己拎了包袱在卫宣的随从监视下或溜溜地离开了杨县。徐晃见他这个样子，虽然心中还是不爽，但总归是对那些被他迫害的百姓有了个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