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意料之外的工作
庄子休这几天正在给温织羽制作那两首单曲，音乐制作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这中间需要协调的人力物力还是不少的，最起码伴奏乐手、录音室、歌手的时间要协调好，庄子休扒谱创作虽然能节约大量时间，但基本上也很难做到原曲一点儿都不改，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歌手的声音和歌曲要相互配合。 音乐本质上是一种声音，拉锯也是声音、拉小提琴也是声音，那为什么拉锯的声音不是音乐、拉小提琴的声音就是音乐呢？这是因为音乐除了音还得乐，也就是说音乐发出的声音要引起人的情感反应，这种情感反应可以是天生的，比如高频的声音天然会引人注意，这是人的生物本能，这种情感反应也可能是后天的，比如莫尔斯码的滴滴答答声很自然的让人联想到指挥部或者军事行动，同样可以营造紧张感。 一首好的音乐，重点在于如何调动听众的情绪，同样的旋律不同的人唱效果也不相同，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歌手嗓音的特质，这是一个歌手自带的情绪底色。 乐器的音色是统一的，两把小提琴之间音色不会有太大区别，并不会一首悲伤底色的曲子有哪一把小提琴可以演奏成欢快的，除非琴坏了。 但说同样的台词，不同人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同的，有的声音就是会让你一听就正襟危坐，有的声音就是会让你一听就笑场。 歌手的声音是一首曲子里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其他固定音色的乐器其实都要围绕这个不确定因素互相调配，歌手和词曲创作者都是在利用歌手声音和乐器的配合来让音乐更好的调动听众的情绪。 温织羽是一位以抒情歌曲出名的歌手，她是科班出身，无论发声技巧、音值、音程、节奏感都没什么问题，但她的声音有些过于温柔，在唱快节奏歌曲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太放得开的感觉。 《爱的主打歌》整体的情绪表达应该是比较兴奋的、热烈的，从歌词上看讲述的也是热恋的故事，温织羽在唱这首歌的时候虽然演唱技巧方面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情绪表达不够到位，没法让人体会到词曲共同想表达的热烈的、兴奋的感觉。 情绪表达不到位对于流行歌曲来说是很要命的，流行歌曲并不是什么需要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欣赏的精致的艺术品，所以它对于演唱技巧要求并不高，并不要求演唱者的音值、音程、节奏做到像演奏乐器那样完美无缺，偶有瑕疵无伤大雅，破音、跑调在某些时候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有利于歌曲的情绪传达。 可以说流行歌曲是缺憾的艺术，演唱技巧、旋律、节奏都可以有缺憾，但唯独情绪表达一定要饱满，一首流行歌曲一般也就是五六分钟，如此短时间内要让听众喜欢，就得用这五分钟让观众的情绪完全融入到歌曲里，给听众带来五分钟的饱满的情绪体验，听众才能被打动。 这已经是《爱的主打歌》第三遍录制了，庄子休带着监听耳麦皱着眉头，温织羽这三遍录歌演唱技巧越来越完美，第三遍录制时已经挑不出什么问题了，但情绪表达却越来越差。 庄子休皱眉思考，这时温织羽进了录音室，本来她想问一下录制效果怎么样的，不过一进门就看见庄子休双手在胸前环抱，脖子上挂着监听耳麦皱眉思考，她在嘴边的问话也咽了下去，如果录制效果好庄子休肯定不会是这种状态。 看见温织羽进门，庄子休开口说道：“温姐，这遍演唱技巧方面倒是没问题，只是感觉没有表达出那种热情、兴奋的感觉。是因为第一次跟我录歌比较紧张吗？” 温织羽回答道：“倒也没有很紧张，可能是我不太适合这种曲风吧。” 庄子休想了一下，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就算不适应曲风，那也不至于越录效果越差吧，这种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录制了。 歌手会越录越差那肯定是没有找对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录制只会让歌手和制作人的心情都更烦躁，这个时候再强行录制效果会很差。 虽然也可以多录几遍剪出来合用的段落拼凑一下，但这不是庄子休的工作方法，虽然他不是那种一定追求一遍过的强迫症患者，但他还是希望歌手的状态能够自然的调整到适合录制的状态，然后再进行录制。 庄子休继续和温织羽聊着：“之前和佐宁姐合作的时候NG次数没有这么多吧？” 温织羽勉强的露出了一点儿笑容，开导庄子休道：“刚开始的时候也总是NG，后来慢慢的互相习惯了就好多了，庄老师咱们是初次合作，我对于这种情况有心理准备，慢慢来，不着急。” 见温织羽依然能保持耐心，庄子休的心放下了一点儿，他只是个刚刚出道的小制作人，而温织羽则是大牌歌手，录制不顺的话温织羽和他发发脾气他也没辙。 庄子休说道：“嗯，温姐不嫌我事多就好。” “庄老师你言重了，对音乐质量要求高是好事，我肯定好好配合您把效果做到最好。” 温织羽虽然名气比较大，但对音乐制作人还是很尊重的，她能在同年龄同定位的众多女歌手中脱颖而出，靠的并不是多么惊艳的嗓音和才华，而是靠着这种制作音乐时精益求精的态度，把自己的声乐天赋和歌曲质量完全发挥出来。 “好，那咱们先暂停一下，连着录三遍你也比较疲劳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也分析一下NG原因。” 二人从录音室走出来，到了旁边的会议室里，庄子休去公司楼下的便利店给自己买了杯饮料，给温织羽买了一杯矿泉水。 进屋之后庄子休看温织羽正从窗户眺望远方，应该是在放松精神，听见开门的声音温织羽回过神来，跟庄子休打了个招呼，庄子休把水递给温织羽，开口道：“温姐，其实第三遍录制的时候演唱技巧方面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音值、音程、节奏都很完美，只是我觉得还是情绪方面弱了一点，我想了一下虽然你本身音色比较温柔，确实不太擅长这种情绪表达，但第三次在情绪表达方面比第一次还弱，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温织羽回道道：“可能是第三遍录的时候我太在意技巧方面的问题了吧，把主要心思都放在不出错上。” 还有一个原因温织羽没说出口，她好歹是个知名歌手，在一个新制作人手底下反复NG心情肯定好不了，心情低落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庄子休也并不是那种一点儿都不会看气氛的人，回想了一下温织羽刚录歌时的状态和现在的状态，也感觉到了她现在的情绪比刚开始时低落一些，稍微一想也明白可能是心情影响了第三遍的录制效果。 因此他开口道：“温姐你的演唱技巧作为流行歌手已经绰绰有余了，不用太在意这方面的问题，接下来咱们要想个办法解决情绪表达的问题，平时做什么事能让你感到比较兴奋吗？” 庄子休觉得先让温织羽的心情先高涨起来，这样对后续录歌是有好处的，唱歌本质上也是一种表演，只要歌声能让大家感受到情绪就可以，歌手自身的情绪未必要和她表达的情绪重合，就像做出生气的表情，也未必就真生气一样，歌手自己情绪上的兴奋未必就能转化为情绪表达上的兴奋，但起码在这样没什么头绪的时候会有一定引导作用。 温织羽想了半天，说到：“我平时倒还真没什么爱好能让情绪很兴奋，平时我也就是看看书、听听歌。” 庄子休打量了一下温织羽，这几次与她见面时她的状态都比较不错，这种状态就说明她平时生活中的情绪总的来说是比较正面的，这么推算她肯定有一些能激发起正面情绪的活动，只是她本人可能并没有察觉，这种情况下，问一下她身边的朋友可能会有答案。 庄子休建议道：“这种事有的时候本人未必能感觉到，不如问问你身边的朋友，要不我问问李姐和佐宁姐？” “也对哦，我给她们打电话问一下。” 庄子休说到：“还是我来打电话吧，这种事我来问可能更好一点儿。” “好吧” 庄子休掏出手机给李颖打电话。 “喂，庄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颖姐，是这样的，今天我和温姐一起录歌，现在我觉得温姐表达的情绪不够热烈、兴奋，所以想找个方法让她情绪兴奋起来，你知道平时她干什么能让心情比较兴奋吗？” “让我想想啊，织羽性格比较安静，平时也很少见到她心情比较兴奋，哦，对了，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她情绪会比平时兴奋。” “好的，谢谢颖姐，我继续录歌去了。” “您客气了，庄老师，有事您找我，回见。” 手机虽然没有开外放，但两个人此时距离也比较近，电话里的声音温织羽听得清清楚楚，当听到一喝酒就兴奋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庄子休挂掉电话看向温织羽，温织羽面色微红赶紧说到：“我也没觉得喝酒之后很兴奋啊，而且我们也不经常喝酒。” 庄子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喝酒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爱好，说道：“酒精确实会放大人的情绪反应，喝完酒之后情绪高涨也很正常，要不我再问问佐宁姐？” “好。” 庄子休又给李佐宁打起了电话。 “喂，庄老师，有什么事吗？” 庄子休又把刚才跟李颖说的话跟李佐宁重复了一遍。 李佐宁在电话里说到：“她平时也没啥特别的爱好，你突然这么一问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庄子休试探性的问道：“喝酒？” 李佐宁回答：“哦，对，没错，织羽喝酒之后确实会比较兴奋。” 庄子休从李佐宁这也得到了差不多的答案，他对温织羽说到：“大家的看法还挺一致的。” 温织羽尴尬的一笑，对这个结论不置可否。 庄子休说到：“现在也快到中午了，要不咱们叫点儿下酒菜，去录音室里喝点儿？你喝什么酒？啤的白的还是红的？” 温织羽一脸大受震撼的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