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的天花板

    “陌生的天花板”庄子休心里默默的吐槽，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显然不是他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惊醒的缘故，梦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庄子休的思维还未从梦中完全抽离，眼前的诡异处境让他不得不快速清醒，赶紧找到自己躺在这个疑似医院的地方的原因。

    庄子休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环视了房间一圈，显然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房间内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正趴在床边的柜子上休息，现在似乎是被他起床的动静惊醒了。

    “小姑？”庄子休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姑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但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姐妹，自己哪来的姑姑呢？这个姑姑似乎是梦里那个“自己”的姑姑？

    见到庄子休从床上坐起来女人愣了一下，接着就激动的说“子休，你醒了！你先别起床，快躺回去，姑姑马上去叫医生。”

    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还在做梦还是已经醒了的庄子休思维还没有完全清醒，听到女人的话就又躺回到床上了。

    看到庄子休躺在床上，女人嘱咐了两句别下床乱走之类的话就急急忙忙的出房间找医生去了。

    庄子休转头望着床边大大的亮着红光的呼叫按钮，很想跟这个急匆匆走出房间的女人说按一下按钮就行了，但显然他目前很需要一个独处的机会来整理思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吐槽。

    躺在床上之后观察了一下房间的细节，确定了自己的思维能力正常，房间各处细节也都很丰富，完全不是梦里那种模糊朦胧的样子，庄子休确定了自己确实不是再做梦，思维不再混乱，但记忆里的混乱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头绪，自己作为作曲系大学毕业生的记忆和作为程序员的记忆相互交织，两种记忆同样鲜活清晰。

    按理说如果作曲系大学生的记忆如果仅仅是一个梦，那应该随着自己清醒之后逐渐模糊，可现在无论是脑子里关于作曲的知识，还是身边亲戚朋友的记忆却都无比清晰，包括刚才跑出去的姑姑，稍微整理一下记忆还能记起来两周之前自己回家之后两家人聚餐的事，甚至连聚餐吃的菜都记得。

    没等庄子休理出个头绪，姑姑就带着医生进来了，医生进来让庄子休下床简单活动了几下，然后聊了两句天确定精神状态正常就离开了，走之前医生又给开了个脑部核磁、CT等等检查项目，医生说明天做完检查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根据姑姑和医生的交流来看庄子休之所以在病房呆着是因为比较严重的脑震荡。

    庄子休心里盘算，甭管哪个记忆是真的，反正现在自己确确实实是在医院的病床里躺着，而眼前这个姑姑也确实是真人。按照自己程序员的记忆不可能有这么个姑姑，也不太可能睡觉睡到医院来，按照作曲系毕业生的记忆似乎能和眼前的情况对上。

    整理了一下作为作曲系毕业生的自己的记忆，自己最近刚刚从大学毕业，收拾完在宿舍的行李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吃了顿散伙饭，然后父母就开车接着自己回家了，记忆里最后的一幕是回家路上在自家车里和mama讨论毕业之后找工作的事。

    庄子休坐在病床上眉头紧皱的整理记忆，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庄子休的姑姑在床边坐着也没去打扰他，庄子休看了姑姑一眼，之前刚醒的时候还没注意，现在观察之后发现自己的姑姑面色憔悴，眼睛发红，似乎是哭过，印象中的姑姑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就算在家里人面前也很少这么狼狈。

    看到庄子休看向自己，姑姑主动开口道：“子休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吗？”

    “头倒是不痛，就是有点儿迷糊，我怎么来医院了？还有怎么是姑姑你陪我啊，我妈和我爸呢？”庄子休决定按照作曲系毕业生的记忆来应对目前的情况。

    谁知听到庄子休的话，姑姑的情绪瞬间崩溃，搂着庄子休就哭了起来。没等姑姑哭完，病房的门就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个满面愁容的三十多岁的中年帅哥，按照庄子休的记忆这个人是自己的姑父。

    “小姑父。”脸正对着病房门的庄子休先打了个招呼。

    “唐凯！”刚还在抱着庄子休哭的姑姑见自己老公进来了改成抱着老公哭了。

    “莹莹、子休！”唐凯进门之后安慰了自己妻子几句，然后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庄子休，接着开口说道：“子休，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就记得我在学校和同学吃完饭，然后我爸和我妈接我回家，然后我就在医院里了。”

    唐凯长呼了一口气，接着一脸严肃的说道“子休，接下来的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

    庄子休看自己的姑姑、姑父这个样子，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没等唐凯说完，就说道：“你说吧，姑父，我没事。”

    唐凯看了庄子休一会儿，似乎是确定庄子休真的没事，接着还有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庄莹莹也就是庄子休的小姑对唐凯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唐凯跟庄子休说。

    “今天晚上你们在回家的路上除了交通事故，对面车道一辆卡车爆胎失控了，撞到了你家的车，大哥和大嫂当场没了，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是脑震荡。”

    唐凯说的情况和庄子休想的差不多，一想到父母当场死亡一阵悲伤的心情突然无法控制的涌上心头。

    庄子休强忍着这股悲伤的心情，声音嘶哑的说到：“我爸妈呢，我要去看一眼他们。”

    唐凯和庄莹莹对视了一眼，决定由唐凯带着庄子休去太平间，一路上庄子休都在整理心情，试图通过更多的调动程序员的记忆来逃避心中淤积的巨大悲伤，只是虽然不能说没有效果，但实际上并不怎么管用。

    到了太平间，看到了两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说熟悉是作为作曲系毕业生的记忆力很熟悉，说陌生是程序员的记忆力父母并不长这样，一路上勉强压制的巨大悲伤彻底爆发，两段记忆交织带来的巨大虚幻感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庄子休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然后就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及类似做梦一样的恍惚感。

    庄子休此刻仿佛灵魂出窍，他似乎在用俯视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趔趄着软倒，身边的唐凯赶忙伸手搀扶同时大声的喊人帮忙，庄子休此刻的思维又陷入到了类似做梦一样不可自控的状态，两段记忆不断闪回，然后表层的记忆又不断融合破碎，底层记忆里关于音乐、作曲、乐器的知识，关于计算机语言、数理逻辑、认知论逐渐清晰。

    庄子休的思维在不受控制的空前活跃之后似乎耗费掉了全部能量，现在思维速度越来越慢逐步趋向于停滞，庄子休在彻底昏迷之前最后一个想法是“不知道再一睁开眼看到的天花板是熟悉还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