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见您，是我三生有幸
1 在每个人的青春时光里，都住着那么一位或者几位老师，有的，只是简单地陪你度过那么一小段时间，有的，贯穿了你整个青春。我不想以后连他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所以，趁现在我还记得起来，我想把他们留在这里，就留在我的记忆里。 小邓老师，个子小小的，很白，很漂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站在台阶前面，小小的一只，自顾自地看着些什么，在那儿摇头晃脑。报道的时候，她站在讲台上，像个小大人一样。 我妈说：“你们班主任怎么跟个小孩一样，她能管得住你们吗？” 我说：“不太清楚，应该管得住的吧？” 她说：“家长们收拾好的话，就可以离校了，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在群里问，或者私信发我也可以。”说完，我爸妈就都走了。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都抬起头看着她，等着她发号施令。 她说：“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了，我姓邓，你们可以叫我班主任，也可以叫我小邓老师。”刚说完，她手机就响了，那天我们就见了一小会，给我们开新生见面会的是生物老师。到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我睡得很香，没有和他们一样，彻夜难眠。张啊菁认床，没怎么睡着，第二天跟个大熊猫一样。 小邓老师很早就在教室里等着了。 她简单跟我们说了一下军训的时间和要求，集结号一响，她就让我们排好队，去平台上参加开学典礼，顺带开展军训动员大会。我们开学开得比较晚，9月份才开学，天气也比较好，没什么大太阳，军训开始之后，爱“挑事”的教官带着我们到处去跟别的班比，比嗓门，比姿势，就连休息也要比。 其他班的教官说：“全班原地休整十分钟。” 他来了一句：“我们休息九分钟。” 好嘛，他一句话就激起胜负欲了，其他的教官说：“原地休整五分钟。” 他说：“我们班休息四分钟。” …… 最后，我们就休息了一分钟，教官之间的战争，受伤的永远是学生。 小邓老师很少来看我们，可能是比较放心我们班吧，当然也可能是她有点忙，这里面也包含她有点懒的成分。她会来看我们，离得远远的，会拿手机给我们拍照，说是要留下点回忆。那时候，不太懂，总觉得拍照留恋什么的，都太矫情了。 军训结束，送别教官，我们开始正常的生活，上课，吃饭，睡觉。小邓老师教我们语文，她写的字很好看，但好像语文老师的字都不差，她的字最好看，我说的，天王老子来了都是这样。自己的老师，必须得自己宠着，虽然，她可能记不太清我们了，但她永远是我们的小邓老师。 我很喜欢她，以至于在什么都不懂的基础上，我居然有想追小邓老师的念头。 我跟张啊菁说：“也不知道小邓老师有没有男朋友？” 她说：“咋了？有想法？” 我说：“也许吧，只是突然间就好奇这个问题。” 但后来从其他老师那儿知道，小邓老师的男朋友是从高中就谈起的，一直谈到大学毕业，来我们学校教书的时候，是已经订了婚了。乖不得看见她手指上有一个淡淡的勒痕，还是在无名指上，原来是已经订婚了啊。 所以，小邓老师要什么时候结婚呢？ 这成了全班都在期待的问题。高中三年，我看见摆在她办公位上的请帖是一封又一封，就是没看见她的。那次，我抱着作业去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见他们说，隔壁班的班主任跟另外一个班的老师要结婚了，起劲程度，不亚于村口说悄悄话的大娘。无意间，就提到了小邓老师。 A老师说：“小邓也快了啊。” B老师说：“怎么说，有情况啊？” C老师说：“听说，明年就准备要办婚礼了。” B老师说：“好像也是，有一次听她说起来这个事。” …… 那会儿才高一下，听他们讲，讲得我云里雾里的，拿不准。但我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跟班里人说了，他们都说，等小邓老师结婚了一定要去参加婚礼。可后来，我们没有一个人真正参加了她的婚礼。 高考完，小邓老师真的结婚了，就在我们填完志愿后的几天。结婚前一天，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是要办酒的，我们早早地就到了地方，在那儿等着了。小邓老师穿着中式的嫁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她笑着跟我们说话。 办婚礼前的几天，我给她发消息： 我：小邓老师，我可以当伴郎吗？ 她：这不归我管唉，我只负责伴娘。 我：伴娘？就不能跟你老公商量说加一个伴郎吗？ 她：我不介意你来当伴娘的。 我：我男扮女装？ 她：没问题啊，到时候我给你化妆。 我：呃……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会不会太尴尬了。 她：那就没办法喽。 …… 吃完老师的婚宴，我走到她面前，说：“小邓老师，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要记得我们。祝您新婚快乐，小邓老师！” 她对我们很好，真的很好，只不过，再好的老师也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在我眼里，她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们，为了这个班。也许在很久之后，我们就会消失在她的回忆里，记不清名字，长相也忘得一干二净。但那又怎么样，她就是贯穿了我整个青春的老师，最好的班主任。 她说：“小王，吃早点了吗？” 我摇摇头说：“起晚了，没时间去吃了。” 她从自己的早餐袋子里拿了好几个包子出来，让我拿着，还说让我吃完了再去教室。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对我很好，基本上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一点。所以，每次我满嘴油地回教室，他们就老是说我去偷吃好吃的了。现在想想，要是那样的日子还可以延续，那该有多好。 我原本以为，她和其他老师一样，毕业就什么都不归她管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好像当她三年的学生在顷刻间全部化为乌有。但，她不一样，她还是记得我们的。 大学开学，我们的转团证明过了期限，必须要重新去弄一张，但是需要高中学校的公章。在学校的群里，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团委的老师不耐烦地回复着。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我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找了小邓老师。 我：小邓老师，在吗？ 秒回，可能没课吧，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请您帮个忙，我团转接的证明过期限了，要重新开，但团委老师说要到学校盖公章，我爸妈都不懂，想麻烦您帮我开一下证明。 她想都没想：行，明天团委老师在，我去给你弄。 我：谢谢小邓老师。 第二天，团委老师在群里@我，说是小邓老师亲自去给我弄转团证明了，问我身份证和学号。结果，群里刷起了羡慕的表情。那一刻，我真的很幸福，遇见小邓老师，是我三生有幸。转接证明寄给来那一天，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卡片： 无论去到那里，你们都是我的好学生，好好加油！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我一直都是您的学生。 2 我们班除了小邓老师，还有个老邓头，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师了，高三转来教我们数学。他啊，黑白头发交杂在一起，一副老道的面孔里满是长者的慈爱关怀，挺着个老大的油肚，在讲台上晃啊晃。 他说：“小伙子些，小姑娘些，要加油哦，好好做题。” 他老是会给我们很多时间做卷子，做完之后他不改，让我们自己改。说是让我们自己对答案，写步骤，算好分数写在上面，他来检查。可是他也只是在卷子上写了个“阅”，就往后翻了。老邓头说话很搞笑，总是不经意间就会戳中我们的笑点。他和其他老教师一样，也会给我们吹吹以前，吹吹自己的丰功伟绩，一吹就有点停不下来，眼看要下课了，索性就直接让我们休息，下节课继续，至于继续什么呢，就不得而知了。 老邓头会跟我们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他说：“你们现在谈着恋爱的小朋友们，要好好把握哦，不要等到人走了，再说就来不及了。” 他说：“小朋友们，别贪玩了喽，该好好读读书了。”（那时候，我们在做数学小测） 他说：“小朋友们，上次我们讲到哪儿了？” 有人说：“上次说到您说煤炭场的事了。” 他说：“那我们继续讲，晚上是我的晚自习，晚上再讲例题。” 好嘛，好好的一节课，又成了老邓头的故事会，他老是会重复着讲一些事，但我们百听不厌，因为这是我们高三那年唯一的娱乐节目。我们周六周日是没有课的，但是学校安排的有自习，没有老师守着，全凭自己自觉。老邓头不放心，就经常会来班里转转。我们都跟他说，让他不要来了，我们会乖乖上自习的，他说：“我在家没啥事，来学校转转，有什么不懂的题可以来问我，我在办公室。” 他老是老，但争强好胜的念头可不输任何年轻人。学校为了缓解高三压力，在周末举办活动，参与者都有现金奖励，为了带动学生的积极性，还让老师也来参加。老邓头年纪一大把，又是接力跑，又是吹气球的。但他是一直笑着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弄完，他还跟我们说，能参加的就去参加，别一天天闲下来就窝在宿舍睡觉，年轻人要多去跑跑跳跳。可能是因为老邓头的缘故吧，大家基本上能上的就都上着。 在他的课上，没有谁会感到压抑，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天生就爱学习一样，每个人都抬着头认认真真听他讲，讲题也好，讲故事也罢。时间很快，一晃就是一年。毕业那天，我们拍毕业照，他坐在我们前面，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原来老邓头这么帅啊，果然，换了个风格就是不一样啊。 现在，我也已经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了。做很多事，都是为了应付，应付考试，所以考试前一直在看资料，应付老师布置的作业，要等到明天就要交了才会写，而且大多时候都是在网上找答案抄，应付室友，什么都是啊对对对，应付生活，过得下去就行。 老邓头说：“小朋友们，上了大学之后，更要好好努力，要有本事，才会有出息。” 不求您的原谅，很抱歉，你所期待的样子，我一样都没做到，还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真的很对不起，老邓头，给您丢人了。 不过，我会努力的，起码我现在正在图书馆里，叙述着自己的青春。感谢您曾在我的青春里留下了一笔，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希望您，一直好好的，我们都希望，您一直好好的。 3 小尚同学，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你先溜了，留我们在这儿？ 他是我高一高二的物理老师，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地斯文败类，一天天鼓捣他的眼镜。是，人确实长得挺帅的，但是，我就是要说你，你个叼毛，说走就走，连句再见也没有，再理你我是狗。 我：“汪汪汪。” 不管了，先叫了再说。 小尚啊，我好想你啊，虽然我也不知道想你些啥，但总会不知不觉想起你。对了，那个篮球还在吧，你不会把它丢在犄角旮旯里了吧，那可是我们班的人精挑细选给你找的，你可不能就这样丢了。你打篮球的样子，虽说没戴眼镜，丑了点，但是毫不影响你的帅气。可能大部分人都忘了你，但是我不会，因为你还欠我一顿席，你结婚的婚席。我不管，你要是结婚不叫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没点消息，QQ头像能不能换一个啊？拿自己的照片当头像，真的很逊唉！ 你会生气，会发飙：“真是服了你们这个班了，怎么教都教不会，你们是猪吗？” 你会笑：“来来来，有才艺的上来表演一个，我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干好一件事。” 你也会感动的落泪：“看，外面有飞机。” 我不懂的是，你明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调走，为什么还装作啥事都没有？我们明明都注意到你在讲台上偷偷抹眼泪了，为什么不承认呢？放不下就说呗，我们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我们大家都会罩着你的。 你一走，我们上课都好积极了，新来的物理老师是比你胖了点，高了点，但是人家上课厉害啊，我好多以前不会的东西都学会了。不像你，拍拍屁股就把我们拱手送人了，简直不是人。但你走了之后，好多事情好像都变了一个味道。 你说：“请一个同学上来画一下黑板上这道题的受力分析。” 东瞅瞅西瞟瞟，感觉找谁都不合适。也不知道是那道光照在我脸上，让你看见了我。 你说：“小王，来，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我说：“我不会啊。” 你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开口就说自己不会，怕是不太行哦！” 我咬咬牙：“行吧，我试试，写错了，别说我。” 你说：“行，快上来。” 在讲台上磨蹭了半天，我写完了，不知是对是错。 他看了看，说：“这道题，小王同学是做错了，但是，我说但是，他的步骤可以得高分，答案只不过是他算错了。值得鼓励，还是很不错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努力过和一开始就放弃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选择，连尝试都不敢，你又敢做些什么呢？ 后来，我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试试就试试，大不了就被人笑话呗，这有啥的，笑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 还是挺想问问的，你最近过得还不错吧？ 应该还是不错的，当老师的，尤其是物理老师，应该没有什么可cao心的吧？别跟我说，你当班主任了哈，就你那样还当班主任？可别逗我了，自己都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当好自己的物理老师吧。 话说，你这出去下乡支教两三年，明年就应该调回学校了吧。马上三十岁的人了，成熟点行不行？我想吃席了，你快结婚啊。你家里人都不催的嘛？唉，真是服了。 给你发条消息，能回就回，不能回就算了。 “你什么时候结婚，我要当伴郎，现在！立刻！马上！” 4 我遇见的老师那就那么点，留下记忆的没多少，所以，请好好珍惜。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们会看见我写的东西，会在想，原来曾经有个小屁孩，傻傻地记了自己好久好久。现在，那个小屁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屁孩了，他长大了，变得成熟了，是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祝我的老师们，教师节快乐。【撒花/撒花】 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