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都护府
城外传来一阵悲凉的羌笛声,城墙上值班的老卒附和唱着家乡的小曲,诉说着对家乡的思念。 与之相反,平日里城门口总是摩肩接踵的想要进城的商队。城门校尉不停呵斥那些想要挤进城门的商家们,城门虽乱,但还是保持基本的秩序。 今天不一样。 吵闹的商队老老实实的排着队,急急忙忙地进城,事先准备好身份文书等待守城士兵们的检察。 贾莽子要回来了! 战必先登的贾珲给西域诸族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身披重甲,面带恶鬼铜面,领着如山崩似的安西铁骑,如射出的箭矢冲入万军之中。 从哈密到迪化,又到了伊犁。 没有人能阻挡贾珲的冲锋,哪怕就一次。什么巴图鲁,什么卡哈尔曼,具在贾珲仿佛能击碎一切的马槊之下饮恨当场。 帖木儿人畏惧着贾珲,称呼他为蟒格思,十丈铜嘴兽。 商人们反倒有些喜欢贾珲,至少比起原来帖木儿和安西军的将领要喜欢的多,只要拿出精心准备的好物件来,贾珲从不吝啬,高兴起来还能得笔赏钱。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赶在在贾莽子回城前先进城吧。 队伍的后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一队骑兵来到了城门口,朝着校尉说了几句话,又急乎乎策马冲进城内。 城门口一下子就炸了锅,排在后面的商队只能自认倒霉,转头朝其他城门走去。 瞭望塔上的老卒也翘着脚眯着眼,想要第一时间见到小贾将军。 没等多久,前来交接的都护府官员们又来到了城门口,站稳还没说上几句话的功夫,就听见了瞭望手的大喊。 贾珲到了。 自回到伊犁休整没多久,贾珲就收到了大都护的传唤,留下了驻守的军队,带着八千精骑就开始往迪化赶。 与城门口的官员们完成交接,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不没他的事了。 领头的官员和贾珲打了招呼。 “贾参将,大都护要您回城之后立马去都护府一趟。” “啊,这么急,出什么事了?”贾珲有些疑惑。 “不知道,大都护只是让我传句话,您到了就知道了。” 谜语人滚出迪化! 满脑子疑问的贾珲只能带着亲兵急乎乎的往大都护府赶去。 临时大都护府。 原本帖木儿汗国的相府,有点小,也没有哪个大聪明提议用帖木儿汗的皇宫当办公点,只是临时用用罢了。 当初定下的大都护府所在地是伊犁,早在去年攻陷伊犁的时候就开始收集材料了,现在战事基本结束,大都护府也开始修建了。 贾下了马,径直就往节堂走去。 “末将安西铁骑指挥使,安西军参将,昭勇将军贾珲参见大都护!” 如节堂前必报姓名,虽然大家都认识自己,但守规矩总不会错的。 节堂的主人,威震西域的征西大将军吕观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嗯,贾参将,站到堂前。” “末将遵命。”贾珲不明所以。 “柳参军,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坐在左侧的柳蕰连忙起身,面目严肃的出去叫人。 贾珲越来越迷,“这,末将请问,可是有什么大事?” 吕观没听见一样,只是低头看着文书。 贾珲越发忐忑。 怎么办,莫不是要发饷?不对啊,这甲都没卸,也不像是要发饷啊。 节堂内越发沉寂,只听见吕观翻阅文书的声响。 就在贾珲在盘算要到哪里落草的时候,都护府的官吏们都进了节堂。 这群人一言不发,根据文武分列两侧,节堂中央只有贾珲站在那里。 这群人死死的盯着贾珲。 吕观终于开口了。 “诸位,”吕观放下了文书,扫视两侧文武,视线最后停在了贾珲身上。 “有人啊,就是不自觉,这么大的事也不曾知会过我。” 贾珲心头一紧,买了一个舞乐班子的胡姬的事被知道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事吧? 堂上又传来了吕观的声音。 “要不是我前几日翻阅文书,还不知道这件事呐!” 吕观狠狠的瞪了贾珲一眼。贾珲心都提起来了。 堂上响起茶杯与桌子的碰撞声,节堂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今天是贾珲的生辰,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趁此机会,大家好好吃一顿,寿星请客。” 吕观说完,忍不住笑了一声。 “贾参将恭喜啊!” “珲哥儿,今年整十七了吧?恭喜啊!” 刚刚还准备暴起劫持吕观的贾珲腰好像被闪了一下,陷入了迷茫中。本能的回应同僚们的祝福。 我连到哪落草都想好了啊。 “呵呵呵,”吕观也走到了贾珲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也十七了啊,当年跟在我后头吕爷爷长吕爷爷短喊着的小猴崽子,终于也历练成能独自领兵打胜仗的将军了,没丢他贾代善的脸。” 说完,吕观转过头吩咐了一声,“开席开席,这小子有钱的很,好酒管够!” “好哎!!!” 当晚,都护府灯火通明,交杯换盏,好不热闹,大家都趁此机会好好发泄一下连日来的辛苦。 这群文武官员具是出身西北四镇,哪怕是文官,在那片厚重的大地上也学会了灌酒,不光是灌别人,自己也会把自己灌醉。
贾珲看这平日里正经人们个顶个的放浪形骸,要不是吕观拦着,说不定早就叫来一群胡姬助兴了。 真好啊。 。。。。。。 次日。 都护府属于贾珲的公房内。 酒醉一时舒爽,酒后恨不得把头盖骨掀开,贾珲虚弱的把自己缩在铺着虎皮的椅子里,一口一口的嗦着醒酒汤。 贴身伺候的胡姬月理朵没好气的看这贾珲。 “少爷您才十七岁,怎么能喝这么多酒?每次喝了酒都要难受一早上,说让您少喝您也不听,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月理朵端着醒酒汤,舀起一勺来,吹了吹热气送到了贾珲的嘴边,没好气的埋怨道。 “厮杀汉怎能不饮酒?”贾珲脱口而出,又嗦了一勺汤,顿了顿, “再说了,昨日是我生日,我这不是高兴嘛,一高兴就忘了你月理朵jiejie的嘱托,怪我怪我。”贾珲扯了扯嘴角,说起烂话来。 听到贾珲竟叫自己jiejie,月理朵连忙回道:“可不兴少爷叫奴婢jiejie,少爷是国公府的金枝玉叶,又是百战百胜的无敌将军,汉人的大英雄,就连奴婢这条命也是少爷救下来的,奴婢又哪里敢被少爷你叫jiejie的?” 看这月理朵慌乱的样子,贾珲也满意的笑了。 慌乱的月理朵也很可爱啊。 。。。。。。 月理朵大贾珲一岁。 月理朵家里是伊犁城的丝绸商人,规模不大。主要是跟在城主的商队后面喝汤。 带着一些伊犁特产去敦煌贩卖,换些中等品质的绸缎,主要客户群是伊犁城里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家,和没什么钱又想买些绸缎穿出去撑门面的部落头人。 月理朵长到十六岁,想去看看中原的繁华,老父亲也打算扩大一下商队规模,准备去往那传说中的长安,以自己女儿的美貌,要是能把女儿嫁给当地一个实权官员做妾那就再好不过了,父女一拍即合就一起上路了。 他们这一路非常顺利,时常劫道的马匪早就被帖木儿人犁了好几遍了,月理朵家的商队也平安地抵达了哈密,进入了汉人的地界。 计划顺利的话,走走停停一個来月就能进入关中了。 但不出意外的还是出意外了。 当时是天圣元年。 商队不出意外的被杀了个干净,货物也被劫掠一空,就在自己要被人轮番把玩的前一刻,一个汉家的少年郎从沙丘后冲了出来,射死了围着自己的几个帖木儿兵,骑在马上把自己从马车上拉起,披上了毯子。 少女的心里第一次住进了一个人。 要是自己身上没有溅上一滩血那这个故事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