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回 心魔
张桐见甄远道没有详询,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一面打量甄远道如何cao纵飞剑,一面仔细揣摩剑术精义,尤其是甄远道催动剑诀,配合雷音剑法施展出来,其中许多妙处也非常值得借鉴。 一直到了晚间,甄远道再次把飞剑交给张桐,这回张桐也不客气,立刻手脚利落,剑诀微微一催,就把飞剑升了起来,然后不用甄远道吩咐,直接把剑光对准万载石髓,一掠飞纵过去,快速旋转起来。 不过张桐仍多留了一个心眼,在甄远道面前,刻意压制了剑光的速度和威力,保持比甄远道的剑光逊色一筹。 可是张桐却没想到,一开始他就遇上了麻烦,原来他看甄远道cao纵飞剑,不停绕那石髓外壳转动,似乎没什么难的,他用飞剑杀人,也总拦腰一绕,乃是剑术之中,最基本的一个招式。 然而一旦实践起来,张桐却吃惊的发现,想把这招用好,竟也并非易事!尤其那万载石髓的外壳坚硬无比,剑光缠绕上前,角度,力道,方向,只要稍有不对,就会被狠狠弹开。 张桐试了几次,全以失败告终,不由得令他吃了一惊,倒吸一口冷气,内心默默想道:“看来我还是把剑术想得太简单了!自以为仗着葫芦剑诀,就能无往而不利,入道至今,顺风顺水,也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反而令我在不知不觉间自高自大起来。” 其实张桐早就有些察觉,自从上回得了虎啸剑之后,他的内心愈发滋生出许多浮躁的情绪,甚至连甄远道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了,自认为剑术了得,已经登堂入室,非同等闲可比。 这一下却给了张桐一记当头棒喝,令他头脑陡然为之一清,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我这是怎么了?才有这点成绩,还没达到炼神境界,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按照道理,依我性格,不应该这样才对呀!难道这就是人常所说的‘心魔’?不知不觉,内魔滋生,招引外魔入侵,扰乱心神,令人魔障!” 想到这里,张桐顿时内心惊骇更甚,因为心魔乃是所有修士的共同敌人,无影无形,不知不觉,一旦受其所制,神志丧失,处事不明,无论修为多高,也要也不可能避免。 尤其那内魔,乃是由心而生,最是防不胜防,只要信念一差,就要滋生出来,除了能令本人神智昏聩,还能招引外魔前来,侵占rou身,吞噬魂魄,只有传说之中,度过雷劫,成就真仙,才能彻底褪去业障,心魔不生,万劫不灭。 但是现在,张桐离那种境界还遥不可及,根本想也不敢多想,忽然遇到心魔滋生,愈发令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所幸他还有几分定力,稍微慌乱一会,就已冷静下来,心想:“心魔!心魔!魔由心生,只要我本心不动,自然无碍,内魔不生,外魔不扰。况且我现在修为还低,即使生出心魔,也不会太强,且发现又早,现在醍醐灌顶,想必已无大碍了。” 张桐一面思忖,一面精气凝神,立刻觉得深思清明,既无大喜,也无大悲,心如平湖一般,便知刚才陡然警醒,已经把心中魔障暂时破去。 张桐不禁暗暗庆幸,同时也第一次注意到了心性修持的重要,不然就算修为再高,心性不稳,内魔一生,立刻就要受制,最后外魔入侵,魂飞魄散,凄惨无比。 但是到底怎样修炼心性,张桐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甄远道也没跟他讲过,而且依禾山道的作为,大概也不在乎什么心性不心性的,否则行事也不会那样肆无忌惮,加之禾山道的法术大多粗浅,几乎未等心魔爆发,就要提前老死,倒也不用防备。 最后张桐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索性把心一横,暗暗拿定主意:“既然入道修真,就不可能避开心魔,现在患得患失也没有用。我现在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葫芦剑诀,只有专修剑道,领悟其中真谛,即使将来再有心魔滋生,也能凭借胸中锋芒剑意将其斩杀!” 张桐一旦定计,便也不再多想,转又耐起性子,cao纵飞剑,锲而不舍,绕那个万载石髓急转,被弹开之后,就继续再来,一整夜下来,总算有了一些心得,将那剑光施展得有模有样,一道光轮似的,绕那石壳,飞速回旋,半晌才会被弹开一下。 尤其到了最后,张桐在天亮前,趁着甄远道睡了一会,暗自把剑诀催到极限,霎时间那青鱼剑陡然加速,竟比甄远道使用时快出一倍不止,破空之声,恍如风雷。 张桐登时吓了一跳,赶忙停止下来,不禁又惊又喜,心里暗暗忖道:“练剑!练剑!果然还在一个‘练’字!同样是这一个简单的招数,cao纵飞剑,向前一绕,现在被我使出来,就颇有一种羚羊挂角,举重若轻的感觉,收发急徐之间,全都随心所欲,不像原来那样僵涩。而且这才只练了一天,等把这个万载石髓开启,照师父说,至少三年,如果到了那时,还不知要把这简简单单的‘一绕’,练成什么样子呢!” 张桐想了一阵,愈发兴致高涨,索性把飞剑再次发射出去,继续绕那石髓外壳消磨起来。又过了不到片刻功夫,甄远道也已醒了过来,发现张桐正在努力施为,亦是十分欣慰,更大方了一回,赏了一瓶回气丹药,才把飞剑接了过去。 其实这时张桐还远未力竭,一来因为他并没像甄远道那样,一刻不停的催动飞剑,二来也是张桐修炼的剑气,比寻常真气凝练精纯,虽然相比起来,他的真气总量,还不及甄远道的三分之一,但实际使用起来,却更加悠长耐用。 只不过当前,张桐还不能流露出来,接下那瓶丹药,忙道了一声谢,然后退到一旁,一面打坐调息,一面又把昨天夜里的收获重新整理了一遍,顺带还抽出时间,又打通了一个xue窍。 随后再到晚间,张桐按部就班,继续cao纵飞剑,绕那万载石髓转动,一开始还不厌其烦,但是时间一久,终究觉得枯燥,便又生出一些其他的活络念头,心想:“我这样一味cao纵飞剑绕那石髓转动,虽然能磨练对飞剑的细微控制,但是对于其他,却无多少裨益,转不如把那石髓当做目标,使用雷音剑法的招数,这样岂不更妙!”
张桐越想越觉得本该如此,而且剑法招式一直都是他的短板,正好借次机会磨练一下。等他拿定主意,立刻雷厉风行,趁势剑光一转,就把那六十四路雷音剑法使了出来。 只见剑光飞舞,如龙似蛇,时而闪展,时而腾挪,围着万载石髓就上下翻飞开来。单等一遍施展完毕,紧跟又从头再来,翻来覆去,来回演练。遇有滞涩之处,便要苦苦钻研,直至剑光犹如山泉泻下般畅快才肯甘心。 一转眼间,又是七八个月过去,张桐跟随甄远道在这洞中,夜以继日用飞剑消磨那万载石髓的外壳。大约二人合力,加之熟能生巧,实际进度比预料还快一些,已经磨去石壳的五分之一。照此速度,进行下去,用不了三四年,就能将其打穿。 尤其张桐,更是受益匪浅,原先他刚来时,虽然能够催动飞剑,却只能控制在周围百丈之内,一旦超出范围,就要失去控制。而今经过数月磨练,他的剑术也随之精进数倍,非但把雷音剑法的招式全都练熟,还能把剑光驱离五六百丈外,令他的攻击范围成倍增加。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就是仍然没有炼成第四重小周天,因为这段时间张桐一直专于剑术,使他大部时间,全都练习剑法,只剩极少时间能够蓄气冲xue。而且到了第四重小周天,xue窍越来越接近要害,他也不敢cao之过急,只能慢慢消磨冲刷,将近一个月才勉强打通一个xue窍。到了现在第四重小周天的三十个xue窍,也只打通了二十五个,还有五个,没能贯通。 所幸张桐并不cao之过急,自从上回遭遇心魔以后,他的心性也愈发沉淀下来,虽然还远远达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是也比原来更多了几分随性自然的味道。 转是甄远道,发现进度超出预料,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更加浮躁,一味求快求急,哪怕片刻工夫也不愿意耽误,本就有些黑瘦的面容,更加弄得形容枯槁,双目光晕也不及原来。 张桐看在眼里,便知甄远道恐怕已经因为执念生出了心魔,有心劝诫一下,可是提了两次,都被甄远道斥责回来。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忍下,希望甄远道能幡然醒悟。 却没想到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就在昨天下午,甄远道本来已经耗尽真气,却因执念仍想催动飞剑再坚持一下,终于身体承受不住,受到真气反噬,当场就昏过去,后来还吐了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