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塔上塔下
赵诗阳看着肖自然三人逃窜卷起的烟尘徐徐落定，心知已与这朝元世家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梁子。但他重活一世，无人时常扪心自问，相比于上一世，此生要有什么不同？ 此刻，答案似乎已经有了，他戳穿肖自然的把戏，并非是为了伸张什么正义，也并非单纯痛恨肖自然的仗势欺人。他这么做，是因为上一世，他就如同这些唯唯诺诺的修士一样，面对骑在头上拉屎的权贵，不敢反抗，甚至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可以说，今天他所做的，就是上一世他想做却不敢做的——做一个“真人”！一个敢于破除世间一切虚假的人，而这世间，最大的虚假，恰恰是自己给自己戴上的假面！ “师兄，肖自然这厮诓骗的灵晶，怎么处理？”程晓薇拿着那个储物袋问。 赵诗阳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此时都看向自己。这许多眼神，有敬佩的，有急切的，还有贪婪的。 他略一思索，将储物袋里所有的灵晶噼里啪啦地尽数倒出来，瞬间堆成一座小山，估计得有上百万四品灵晶。料想肖自然已在此地做了多日无本买卖，即便归还在场修士损失的灵晶，还要多出许多。 赵诗阳无意做这帮人的领袖，去做那分蛋糕之事。他一挥衣袖，卷了两万四品灵晶，其中一万分给程晓薇，对她说：“我们走吧，让大家自己去分！” 程晓薇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直奔丹塔的入口。 他们身后，众修士安静了片刻，旋即人声鼎沸，争论不休起来…… 这丹塔的入口高三丈，宽十丈，两人走进去，是一个空荡荡的圆形天井，天井四周，是一层层环形的白玉围栏，围栏之后，隔着一圈走廊，则是一排排炼丹室。每个炼丹室门口的把手上，镶嵌着一颗巨大宝珠，如果某个炼丹室中有人炼丹，那么这宝珠就会从透明变成红色。 赵诗阳看到楼梯在入口的左侧，楼梯口处，还立着一副木版图画，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丹塔的结构图。原来这宝瓶型的丹塔，瓶身部分皆是炼丹室，而那丹气存放之处，在瓶颈之处，在丹气存放室之上，也就是“宝瓶“”的瓶口处，是丹塔主人静修和炼丹之所。 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九层，便到了丹气存放室。存放室门口无人把守，只在门边有个青石凸起，这让赵诗阳想起，当年李月凝的洞府也是同样的设计，他上前按下凸起，石门果然开了，二人走进去，只见，这座石室的外墙用透明的青玉铸成，透过青玉可以看到远处青山隐隐，云雾缭绕，风景甚好，回过神来，赵诗阳发现正前方有个石台，石台上有个储物袋，石台上用黄纸贴着一行字“每人每次五百四品灵晶。” 二人相视一笑，都心道原来肖自然那一套是在这里学的！ 石台的后边，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心玄玉中，四颗紫黑色的丹药分别悬浮在四角，顶部嵌着一只黑铁铸成的乌鸦，将黄色的嘴喙插入玄玉，底部铺了一层黑色的鹅卵石，玄玉正前方的中心处，则探出一只同样是玄玉铸成的蛟龙。 赵诗阳向储物袋中放下五百四品灵晶，只见那乌鸦的嘴里忽然掉出来一块黑色的鹅卵石，几乎于此同时，玄玉蛟龙的口中吐出一个彩色泡泡，那彩色泡泡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奔赵诗阳飞来，就在要碰到赵诗阳鼻尖的刹那，自行破裂开来，一股丹香扑面而来，赵诗阳耸动鼻翼吸了两下，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他如今能分辨出，这丹气确实是很高明的炼丹师炼制出来的丹药产生的，不说别的，这丹气中一丝丹火的气息都没有，严格意义上说，不是没有，而是转化成了更为清雅的气息。 仅这一点，赵诗阳目前就做不到，可以说，这是修炼境界的差距，也可以说，这是心境的差距。如果说，赵诗阳丹药的丹气如一道川菜的锅气，那此人丹药的丹气便是淮扬菜的锅气。 良久，赵诗阳叹息一声，暗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能与这位炼丹宗师交流一番，定会受益更多！” 他与程晓薇走出这丹气存放处的石门，看向最后一段向上的阶梯，想必就是通向那炼丹宗师修炼之所，他心中好奇，顺着台阶向上走去，转过一个回弯，看到台阶的尽头亦是一道石门，他贴近石门，看着石门边又是一块凸起的青石。他自然不会冒昧去按下。刚欲转身离开，忽然听到石门另一边传来一声轻叹！ 赵诗阳立刻停住脚步，对着石门一揖到底，道：“晚辈赵诗阳，今日有幸参悟前辈的丹气，受益良多，晚辈闻气思人，心生景仰沉迷之情，足不自禁登临前辈静修之所，还请前辈莫怪！” 等了半晌，石门那边再无动静。赵诗阳知道对方并无怪罪之心，亦无相见之意，便与程晓薇原路走下丹塔，等出了丹塔，远远看见那群人竟然还在原地争论不休！他刚想拉程晓薇换个方向，远离此处是是非非，不料其中有人眼尖，看见赵诗阳下来，纷纷过来让他主持大局。 赵诗阳迫不得已，被众人簇拥，又来到那不伦不类的凉亭下。 他看着那堆小山般的灵晶，暗道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原本以为他们平均每人分分，也就行了。不料其中有些人声称，他们认识前几日来此地，同样被肖自然诓骗的修士，所以要求代为取回他们损失的灵晶，这些人中，有的竟厚颜无耻，列出了数十人的名单。他们主张，要优先分配补偿的灵晶，再平分剩余的灵晶。 另外，陆续还有不少修士上山，见到这群人围着了这堆灵晶，顿时有的见钱眼开，也起了浑水摸鱼之心，不料对付这些后来之人，这群人倒是心齐，众人群起而攻之，将那几个想浑水摸鱼之人揍得头破血流，躺在路边动弹不得。 赵诗阳从这些想多分灵晶之人脸上一一扫过，心中寻思这帮人之前胆小如鼠，此时见了灵晶却贪得无厌，真是十足的小人。看来，只能再把他们吓成老鼠，才能了却此间事！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刚才与众兄弟干了这一票大的，我内心实在惴惴不安！我们这次得罪的，可不是阿猫阿狗，而是天下七大绝顶炼丹世家之一的朝元世家！你们说，如果诸位是肖自然，此时应该在做什么？” “恐怕是要搬救兵来报复我们！”一个瘦小青年道。 赵诗阳点头道：“不错，所以说，我等在此地多停留一息，都多一分危险，况且，这许多后来之人，见我们分钱，却没有他们的份，怎能不心生嫉妒？难保不会惦记你们中哪位分得多的，若是被他们暗中记住，暗中跟踪敲诈勒索倒是小事，但若是真被他们跟踪，再暗中告密到朝元世家的鹰犬那里，我真担心这些兄弟的安全！”赵诗阳一边说着，一边瞟向那些列出名单，想多分灵晶之人。 见那些人脸上皆现出萎缩惊惧之情，才接下来说：“依兄弟之愚见，趁现在后上山之人还不多，你们赶紧将灵晶平分了，多点少点就别计较了，以后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而今日之事，大家应该严守秘密，之前那些吃过亏的人，也不宜告诉，毕竟，我们的敌人是朝元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知道的人越多，给自己带来的风险越多，何必呢？”赵诗阳道。 “好！我某某愿依赵兄弟之见！” “愿依赵兄弟之见！” …… 眼见九成人都同意了，那些想多分灵晶之人大多数也转了心思，便有几个最为热心之人，上前负责点数灵晶，分配灵晶。 最终，除了赵诗阳和程晓薇，共有二百三十一人，每人五千五百四品灵晶，剩下的一万多散碎灵晶，被分给了二十几个后上山之人，还让他们留下签名和收据。等于是把他们也拉上了贼船，这些人在诸人的威胁之下，只得受了，心里却叫苦不迭，恨自己来的不早不晚，偏偏赶上这群贼人分赃，不明不白地成了朝元世家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