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濡沫
“改变？”林濡沫脑袋微歪，不明白白末熙的话。 “简单说，把司机的方向盘抢了！”白末熙伸手虚空一抓，气宇轩昂。 “那犯法吧？” “只是比喻啦。”白末熙被林濡沫奇怪的回答噎住，瞬速调整，语重心长道： “你想啊，这是一趟我们不敢兴趣的旅行，如果我们中途跳车，那不就对不起我们之前所遭受的无聊吗？想想你刚刚开始旅行时的枯燥，难道你不想补偿一下自己吗？那就把方向盘抢过，别管交规，别管路线，想往哪里开，就往哪里冲！” 白末熙站起身，踩在楼沿上，张开双臂，日出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映出他有些张狂的脸颊。 “这是老子的旅行！只要顺着我意！往悬崖上冲也未尝不可！” 林濡沫静静的看着白末熙轻闭双眼，日出的微风惬意凉爽，适合一个崭新的开始。 “可我不想继续旅行了。” 林濡沫收回视线，将鬓角的的发梢捋到耳后，轻声道。 “我的家人都离开了，所以我可以为自己而活了，但我反而找不到自己为什么活了......” 白末熙猛然意识到，林濡沫并非那种意识不到生命的珍贵之人，而是在明白生命的分量与意义后依旧在思考着自己为何活着。 她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但她却不明白重复着一复一日的日常有何意义。 她不奢望改变，所以她才更加迷茫。 有人为了吃一口蛋糕而活，有人为了争一口气而活，有人为了家人而活。 人总得为了什么目的，不然就是一滩没有活力的死水，没有根的落叶。 他们如未落地的树叶飘在空中，等待着未来给予他们改变，但林濡沫不想等了。 “要不去帮助别人？” 白末熙坐下，双手撑着膝盖，手掌托着脸颊，半截身子都在楼外，很让人怀疑他下一刻会不会掉下去。 “帮助别人？”林濡沫看着天空，金色的阳光已经将天边染红一片。 “嗯。去帮助那些需要你的人，毕竟如果你就这么死了的话就太可惜了。”白末熙点点头，“你的父母可以毫不愧疚的死去，因为他们生下了可以改变未来的你，他们的灵魂会被神明所接纳，与他们的亲友团聚。” “我们皆是有罪之身，来此人间洗除污秽。你要是这样沮丧无所作为，将来可是上不了天堂的哦，那可是不能和父母团聚的。” 白末熙用手用力拍着林濡沫的肩膀，好像人生导师般，语重心长道： “所以努力吧少女！为了可以上天堂与父母团聚！” “至于我，哈......得回去睡觉了，本来就熬夜了的。” 白末熙打着哈欠，双手举高，脊背挺直，一个舒服的懒腰。 “走了。” 白末熙站起身，离开楼沿，向着往下的台阶走去。 “喂！” 林濡沫的声音突然响起，白末熙一转身，只见她已经站起身来，离开楼沿，有些焦急的问道： “如果没有价值就死了真的不能上天堂吗？！” 金色的眼光照在她的身上，白色的秀发闪着微光，青涩的小脸上带着慌张与恐惧。 “我如果就这样跳下去真的就不能见到爸爸和奶奶吗？” 白末熙发现自己好像又搞错了，林濡沫并非等不了未来带给她的惊喜与改变，而是她过于思念自己的家人，以至于想要放弃未来的人生。 “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赌不起。” 白末熙如实回答，林濡沫嘴唇轻抿，一直坚定的神情首次出现了动摇。 “那怎么样才能算死的有价值？”林濡沫问道。 “这个......应该是要多帮助他人吧？”白末熙不确定的说，他抬起头，看向林濡沫。 如雪的长发被初春的微风轻轻吹起，露出她尚且青涩却已初具魅力的脸颊，她双唇轻抿，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似在犹豫，又似在疑惑，素白的校服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轮廓，像是一副拭去灰尘的画作一般，引人入胜。 青春动人，未来无限，白末熙忽然玩心一起，突然道： “要不我来帮你判断上天堂的标准？” “嗯？” 林濡沫闻言顿时警惕起来，后退半步，她只是想死，可没想糟践自己。 “我可是五转囚者，我觉得自己的话应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神明哦。” 白末熙脚步一踏，以脚下为原点，湛蓝的坚冰瞬间蔓延楼顶。 “怎么样？要不试试？好啦，别那么警惕，搞得像是你不愿意还能反抗我一样。看看这坚冰，你打都打不碎。” 林濡沫沉默下来，白末熙也不着急。 改变一个人，这种庄严又伟大的事情驱散了睡意，白末熙满含期待的等待林濡沫的回复。 “不能做出价值的事情真的不能上天堂吗？” 林濡沫还有些犹豫的说，却是换来白末熙的问题。 “你能接受自己死后见不到爸爸和奶奶吗？” “......” 林濡沫缓缓低下头，盯着地面沉默良久，直到日出的光芒渐渐漫过两人的身躯，天空的黑暗被尽数驱逐时。 她抬起左手将额间的发丝撩起，螓首慢慢向右，白发在她的指间滑过，露出了她清秀的脸颊。 “以后，请多多指教。” 她抬起头，迎着阳光，伸出右手。 “嗯，多多指教。” 白末熙露出微笑，握住玉手，温凉柔软。 于是在白末熙的指导下，林濡沫的“价值之路”一直忐忑不已。 “扶老人过马路算吗？”林濡沫问。 “要不你先去试试？” 而待林濡沫回来后，白末熙右手摩挲下巴，说： “我觉得不算。” 诸如此类，当然也有其他的。 “你在干什么？” 白末熙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濡沫。 此刻她正蹲在一个小巷中，初雪的长发披散在地，与同意落在地上的鲜血相比却是无足轻重了。 “这个应该有价值吧？” 林濡沫右手握着一把小刀，将左臂的一块rou削下，喂给了面前的野狗。 “......你不知道旁边就有一家便利店吗？买点狗粮就是了。”白末熙说。 “那里没有卖嘛，都是些人吃的，我要是买了需要那些食物的人不就买不到了吗？” 林濡沫说，站起身来，笑道。 “好了，我等下会自己去医院的，你这次叫我出来是做什么？” 对于疼痛与伤口不敏感的白末熙并没有在意林濡沫割出伤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开一家花店，你给我当员工。” 在那次选址之后，林濡沫去了医院包扎伤口后，备战上大学的考试。 一连几天都没有见面，再次见面时，林濡沫的手臂遇见包扎好了，现在想来，当时应该给她买点药，再不济陪她去医院。 “哇，这家花店真棒。” 林濡沫惊叹的走在花店中，打量着店内的一切花朵。 “当然了，今后你就负责在这里兼职了，课后时间可以来兼职。” 白末熙将钥匙的备份丢给林濡沫，后者惊讶的接过。 “从今以后多多指教哦，店员。” “强买强卖啊。”林濡沫白了一眼白末熙，将要是收入口袋，回答道。 “好的，店长。” ——— 而当时间回到已经面临变数的未来，白末熙看着眼前焦急的林濡沫，微笑着将花店的钥匙取出，扔向林濡沫。 “啊！你干什么？” 林濡沫手忙脚乱的接住突然而来的钥匙，还不待她回神，就听到白末熙的声音。 “从今后，有缘再见了，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