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原薇的怪异表现
次日巳时，完成了辰时练气的加缘，踏上了前往明仪宫的马车。 坐在马车之上，加缘闭目沉思。 通过昨日原涓的表现，他大致可以确定原薇的态度，估计是不会站在加绅的一方了，这也符合原薇的处事风格。 但是对于原薇具体会如何处理这次决斗事件，他还是无法肯定。 “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和母后的关系吧。”加缘在心中轻叹。 其实他很清楚，以原薇的性格，绝不会在明面上对他与晨儿进行打压。但在心中会有何等想法，那就不好说了。 他只希望，他和两位兄长的矛盾，不会影响到原薇与他的母子之情。但这一点，又是最难以渴求的。 “王爷，到了。”“哦，这么快么。”闭目沉思的加缘被原羽的声音惊醒。往日两三刻钟的车程，今日却显得特别短暂。深吸了一口气，加缘撩开车帘走下马车。 “三弟，你今日可是来得有些早啊。”与一月之前相似，加缘尚未走进宫门，一袭白袍的加绚便是从门内迎了出来。显然，他已经在此等了一段时间了。 “额，大哥说笑了。母后让我赴宴，我自然要提前到了。”加缘一边向宫内走着，一边笑着说道。笑容虽是无懈可击，但声音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尴尬。 虽说幼时的诺言可以看成是一个笑话，但此时站在加绚面前，他还是不由得有些脸热。尤其是见到对方那和善的态度，他更加感到愧疚。 “说的也是。”加绚点了点头。似乎是看出了加缘的不自在，他拍了拍加缘的肩膀：“好啦，别想那么多了。午宴还没有备好，你先到后殿见母后吧，她一直在等你呢。” “哦，好。我这就去。”加缘点了点头，随即便加快了脚步。 看着加缘低头前行的样子，加绚不由得想起此前原薇对他说过的话：很多东西，你认为它该是你的，但其实它不是你的。在这种时候，即使你勉力去争，也很难得到；但若是顺应形势、放弃争夺，或许反而会得到。 “看来母后说的是对的。”加绚不由得沉吟：“唔，我该去劝劝老二了。” 明仪宫大体上由五座殿宇组成，分别是规模最为宏大的正殿，稍逊一筹的前后两殿，以及规模最低的左右两个偏殿。 正殿是明仪宫举办各种宴会以及皇后召见顶级贵妇的场所，前殿以及左右两殿也是皇后召见各级贵妇的场所。 而后殿，则是皇后的生活休息之地。只有和皇后极为亲密的人，才有可能被邀到后殿。 沿着正殿与后殿之间的回廊，加缘来到了后殿的殿门外：“请禀报母后，儿加缘求见。” “见过安王爷。”守门的两名侍女立即躬身行礼，其中一人继续说道：“皇后吩咐过，王爷前来可自行进入，不必属下通报。皇后此刻应该在梳妆室。” “唔。”加缘点了点头，便走进殿门。 虽说从四处游历开始，他便很少进这座殿宇。但从加期泉登基开始算起，他进入这里的次数可是不下千次，可以说是达到了闭着眼睛都进退无碍的地步。 走到梳妆室之外，加缘又对着在此守卫的侍女轻声道：“请禀报母后，儿加缘求见。” 侍女尚未回话，原薇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是缘儿到了么？进来吧。” “是。”加缘应了一声，便低头快步走了进去。 谁说是梳妆室，其实大小已可与一处小型院落相比，而且床席桌椅一应俱全。 “不要多礼了，坐吧。”不等加缘躬身行礼，原薇便抢先开口，随即又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为原薇梳妆的几名侍女立即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见此情景，加缘立即道：“母后，还是先让侍女替您梳妆吧。” “不必了，左不过是少插几件饰物罢了。”原薇淡淡地道。随即左手将头发一挽，右手取过一支簪子随意一插，便是转身看向加缘。发型虽然有些朴素，但也不似之前那般散乱了。 见原薇坚持，加缘只得坐了下来，心中却有些忐忑。原薇如此急着见他，究竟要做什么呢？ 看着加缘似乎有些不安，原薇微微一笑：“缘儿，你知道吗？你和你的母亲越来越像了。” 加缘一愣，想不明白原薇为什么要提这个，但想起纳戒之中生母原蔷的画像，还是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 “二十二年前，那时候你的外公还在世。虽然他只是帝国北部军区的一位将军，但却和二叔私交甚好。在二叔的介绍之下，你的父皇便结识了你的母亲和我。”原薇的声音有些低沉。 原薇所说的“二叔”正是加缘的二爷爷加钧，自从加氏得国并击退了出云等国的试探性进攻之后，加钧便一直以王爷的身份兼任镇北大将军，总领帝国北部军区的一切军务。 加缘不明白原薇为什么要提起这些旧事，但是看着对方那似乎是陷入追忆一般的状态，他还是闭上了嘴，准备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原薇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当年的事再度浮现在了眼前：“我和jiejie是一母所生，jiejie只比我大三岁，但却比我更聪明，比我更懂事，比我更漂亮。泉哥毫不犹豫地喜欢上了jiejie。 不久后我就问jiejie：‘姐，你喜欢泉，那个王爷吗？’jiejie摇了摇头。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劝jiejie，希望她能够嫁给泉哥。因为我知道，只有jiejie嫁给泉哥，我才能跟着她一起，嫁给泉哥。 但jiejie一直没有应允。我也明白，我这辈子是注定和泉哥无缘了。 不过我猜错了。一年之后，父亲战死沙场。jiejie突然改变了主意，和我一起嫁给了泉哥。 jiejie自小身体便弱于常人，因而很难怀孕，嫁给泉哥四年，一直没有所出。而那时，我已经有了绚儿和绅儿。 jiejie很喜欢绚儿，天天陪着绚儿玩儿，甚至比我陪绚儿的时间还要长，后来甚至决定要把绚儿养在身边。 然而就在这时，jiejie怀孕了，泉哥极为高兴。 但御医们却说jiejie的身子太弱，孕育子嗣，于体大损。但若是尽早导出，则于健康无碍。 泉哥虽然有些不舍，但他还是询问了jiejie的意见。 我原本以为，jiejie既对泉哥无感，必定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保下这个孩子。况且，她只要把绚儿养在身边，那一切就都是一样的。 可我又猜错了。jiejie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坚持要为泉哥生下这个孩子。 后来，她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自己却离开了人世。” 听到这些，即使加缘对生母原蔷几乎没有印象，但他的双眼还是不由得红了起来。 “jiejie改变主意嫁给泉哥，我能够理解，她是为了家族。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为泉哥生下孩子呢？” 原薇的目光突然凝定，她充满疑惑地看向加缘：“缘儿，自小你便既聪明又懂事，比jiejie小时候犹有过之。你能告诉我，jiejie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吗？” 看着原薇双眼之中若隐若现的疯狂之色，加缘的心有些颤抖，他这位母后兼姨母似乎在精神上有些不太正常啊。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那两次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决定，真的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冲击吗？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加缘果断地将脑中的疑惑挤出，有些不太确定地道：“或许是日久生情吧。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母亲和父皇在一起那么久，难免会产生感情。而哪一个女人，不希望为心爱的男人孕育子嗣呢？” “日久生情吗？”原薇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或许是这样吧。你说的对，人的感情会变，决定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说到这里，原薇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加缘：“那么缘儿你又是因何而改变决定，一心要占据那太子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