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章 平息
一晃时间过了十几年,这期间经历了新旧的更替和战乱的频起。杨丽华在杨广登基几年后去世,临终前握着女儿的手,指了指她的香囊,便撒手人寰。杨广最终没有像独孤伽罗期盼的那样大有所为,而是残暴无度,大兴土木,致使其被宇文化及所杀。其后李渊带领李家高举反隋大旗,不久后便入主长安,各地战乱也相继被镇压,时局逐渐稳定下来。 邺城如今经过治理,虽然无法恢复到拓跋魏时期的繁荣,但相比较于当初杨坚焚烧邺城的情况来看,邺城的布局已经十分良好,在当下的春暖花开时节,粉絮飘飘,细水汩汩,阳光照在身上非常和暖,沁润人心,微微带着凉意的春风也让人们十分舒服惬意,此时邺城的各类花儿开得十分美好,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赏。 此时在花下坐着一个年轻的学子,二十出头的他利用为数不多的假期来放松放松,这天恰好meimei有空,自己也能陪陪meimei。自meimei出嫁后,他们兄妹间的见面次数越发少了,幸好meimei嫁的是当朝皇室,他也在皇室就职,所以见面还是不困难的。 这位年轻学子的meimei正在路边的梨花树下,十七岁的她好久没有这样亲近过花儿,面对这种风景,她有些陶醉但不失优雅,举止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大户人家的教养和干净。忽而一阵风吹过,她的头巾被吹到了树上,那个高度让娇小的她望尘莫及。她尝试着蹦跳起来抓住,可是又不太好意思,只能干巴巴地望着,四处寻找哥哥的踪迹,希望让哥哥给自己拿下来。 倏忽间,当她回过神来时,她的头巾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些惊诧,看到了那个递给自己头巾的人。是一位老者,身着老粗布白袍,他的胡须和头发都苍白了。 “啊..谢谢老先生。”她礼貌地说道。 “不客气。”老者说道。 这时她才注意到老者是隔着袖子帮自己取的头巾,他的手没有碰到头巾,十分礼貌呢。 “老先生也来这里观赏行道花么?”她小心地问道,同时闻到一股清新的白芷花气息,像是老者带来的。 “是的。”老者坐在旁边的树墩上说道,他似乎不能久站,只能坐下来歇歇。 “看来老先生年轻时也是一个风雅人士呢。”她微笑着说道。 “年轻偶然养成的爱好罢了。”一直没有表情的老者此时也有些从容。 “恕奴家冒昧,老先生喜欢什么花呢?”她好奇地问道。 “白芷花吧。”老者回应道。 “是因为它的洁白无瑕吗?”她问道。 “大概是吧......它生在黑暗,长于风雨里,却也有芳香气息。”老者回答道。 “能够关怀这样细小的花儿,老先生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吧。”她盈盈地笑着说道。 看到她纯洁又活泼的面庞,老者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meimei。 “尊姑娘也很美好,像是我的meimei一样。”老者说道。 “承蒙抬爱,老先生的meimei也肯定是非常美好的人呢。”她说道。 “观音婵!” 背后传来了那个年轻学子的声音,他在呼喊着meimei的名字。 “是兄长来叫我了。”她转身看向那个年轻学子,老者也跟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个年轻学子。 “观音婵,我们该回去了,秦王快要回来了。”年轻学子对着meimei说道,同时他看到了一旁的老者。 “在下长孙无忌,舍妹长孙观音婵多有冒犯,望老先生见谅。”这个名叫长孙无忌的年轻学子作揖说道。 “无碍。”老者挥挥手说道。 “长孙公子是在秦王府就职么?”老者突然问道。 “是的,老先生。”长孙无忌回应道。 “仿佛几十年是一瞬间那样快。”老者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因而喃喃自语道。 “老先生在前朝中历事颇多,自然也觉得时间飞快了吧。从老先生的谈吐来看,老先生的一生应当也是曾经的风云人士。”长孙无忌说道。 老者看着长孙无忌,听着他谨慎温良的语气,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的一生么........” 老者说道,他抬着头看了看天空,蹙了蹙眉,转而微笑了一下,像是在心里放下了些什么。 “我的一生,前半段算是贯穿长林的气流,又像是没什么阻挡的乱风。后半段如同细细流淌的溪水,又宛如稀疏苟延的残云。没有什么很风云的事迹。” 老者看向了长孙无忌,欣慰地笑了笑。 “长孙公子有贵人之相,但未来磨难很多,当你想放弃的时候,要记住风雨之后是澄澈晴空,也一定不要忘了几个字。”老者说道。
“请老先生明示,晚辈定当毕生遵守。”长孙无忌低头作揖说道。 “兄长....“ 长孙观音婵拉了拉长孙无忌的衣服。 “老先生不见了。” 长孙无忌有些惊愕,他抬头看到了那个空荡荡的树墩,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符在树墩上,那张纸被一块玉佩压着。长孙无忌走过去挪开玉佩,长孙观音婵看到了玉佩上刻着的“川”字,他们看到了纸符上的几个字: “乱风残云,细水长流” 长孙无忌似乎有些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他朝着林间恭敬地作揖。 “走吧观音婵,秦王估计已经到达王府里了。”长孙无忌说道。 “好,我们走吧。”长孙观音婵说道。 夕阳下的长孙无忌陪着meimei走着,他看到了天边的云彩,以及桥下的涓涓溪流。他对世间的看法,突然变得广阔起来,并想到了些博大的思想。 “兄长在想什么呢?”观音婵问道。 “我在想周围的世界。”长孙无忌看着远处天空和溪流说道,“世界是一片天空,而每个人都是一片残云。历史又像是一条河流,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股水流。我们就这样,生生不息,轮回转生地生活在这样的天空和河流中,周而复始,代代相传。” “也许世人并不会彼此都认识,但世界已经记住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关怀他人,放下执着和偏见;感恩他人,并彼此帮助,充盈每个人的内心,无论充满痛苦还是身怀希望,我们都会前进,在光芒和黑暗的河流中,如同细细水流那样缓缓流淌着自己的痕迹。” “或许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长孙无忌说完,他看到了西边天空上的长庚星,灿美的落日余晖在天边照耀,空气里尽是傍晚的温和气息,他的眼眸里星光熠熠。 一向火红的长庚星此刻变得如溪水般纯蓝,星光像是玉佩上的横玉折射出的光彩一样澄澈空明,它始终挂在西边的天空上,孜孜不倦,指引着每一个夜行人的方向。 全篇完结 2021.1.31起笔2022.1.27修改完毕 《流风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