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声
尉迟运协同儿子尉迟靖在皇宫四周布置防御措施，并不断顶住了一波又一波进攻。杨丽华等人一同躲在了深宫内，长安禁卫军在宫中丝毫不敢懈怠。 “太软弱了。” 一道带着若干乌鸦的紫色剑气冲破了防卫军的防线，尉迟运和尉迟靖被强大的兵气力量震倒。宇文直握着手上发展紫光的剑，屹立在宫门前。 “为什么........卫王殿下何故如此？”尉迟运气喘吁吁地问道。 “为什么？”宇文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问本王为什么？看来你也从未理解过本王，真是和四兄一样顽固的人。”宇文直说道。 “快，去搜查宫中躲藏之人！”手下的人说道，顷刻间宇文直的军队就入侵了长安宫。 “宇文直，你这是谋大逆之罪！陛下对你不薄你还如此行事，不怕陛下会报复你吗？”尉迟靖怒斥道，随即尉迟靖被宇文直打倒在地。 “报复？本王今天的所作所为，根本没考虑过什么叫做报复。”宇文直拿剑抵着尉迟靖说道。 “报告大王，找到要寻找的人了。”手下抓着一个小女孩过来说道，尉迟靖认出来那个小女孩是北宫珺。北宫珺在一片混乱中与杨丽华和宇文盈等人走失了才被抓到。 “你这叛逆之人，抓北宫常侍的meimei做什么？”尉迟靖问道。 “不需要你知道原因。”宇文直顿了顿，转身又对北宫珺说道：“现在，你的兄长可不在这里，好生和本王走吧。”说着就要拉起惊慌失措的北宫珺的手。 “住手！”远处传来了制止声，是杨丽华和宇文盈等人。 “六王叔何故如此攻城抢人，此可是违犯了国家律法。”杨丽华说道。 “区区小太子的妃子，有何资格谈论国法。”宇文直轻蔑地说道。 “你这样做完全就是匪徒！还有，把小珺儿给我还回来！”宇文盈也怒斥道。 “看在你是本王侄女的份上，本王不杀你，但这些人，已经死定了。”宇文直手中的刀开始发出光芒。宇文盈护住了杨丽华，紧张地看着宇文直。尉迟运和尉迟靖已经被震得拿不起刀，他们趴在地上干着急，宇文直马上就要发动兵气了。 “辰气·木官·角蛟流舞！” 一条木蛟龙横扫了整个地面，并顺势带走了被宇文直抓住的北宫珺，将北宫珺放到了杨丽华和宇文盈身边。尉迟运和尉迟靖也被木蛟龙带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宇文直站在原地，看到了那个挥舞木蛟龙的人——北宫珩。 “果真中计了么？”宇文直自言自语道。 原来，宇文邕早料到了宇文直的心思，北宫珩并没有跟随宇文邕前去云阳，只是将自己的长袍给予了候莫陈芮，造成一种自己已经离开长安的假象。实际上北宫珩带领长孙晟与司马消难等人埋伏在城外，在宇文直长驱直入时发动进攻，杀掉了宇文直的各个指挥官，削弱了宇文直的兵力优势。北宫珩来到了长安宫中就是要制伏宇文直。 “是陛下的英明之计。”北宫珩说道。 此时长孙览已经与宇文邕和宇文宪会面，宇文邕正加速向长安奔来。 “确实英明，四兄还是如此了解本王。”宇文直说道。 “那么卫王可以放下武器了么？”北宫珩握了握刀说道。 “你觉得呢？”宇文直扭头说道。 刹那间，一道燕子形态的兵气冲击波直奔北宫珩而来，北宫珩快速拔刀斩灭了冲击波。“是‘月’星宿的兵气。他想到，宇文家族全部人都是“月”兵气的掌握者。同时他注意到宇文直在自己背后发动兵气，幻化出了多个宇文直的幻影，这是心月狐的兵气招式，可以分化出好几个分身幻影。十几个幻影连续不断地攻击北宫珩，北宫珩疲于防备且难以找到真身。于是他召唤轸水蚓在自己周围高速流转，之后又用壁水之雾来遮盖自己的身形。那几个分身找不到北宫珩，慢慢摸索着。突然从雾中甩出一圈光刃，斩灭了所有幻影。北宫珩利用壁水之雾加强了轸水蚓的攻击力，并改变了攻击形态为光刃。但周围却不见宇文直的影子，北宫珩抬头一看，果真宇文直在半空中发动着兵气，他幻化出了无数只乌鸦飞速冲向北宫珩。北宫珩幻化出木狴犴的身躯挡住了乌鸦攻击，但木狴犴也很快被粉碎。粉碎的一瞬间，宇文直直冲北宫珩而来，他们放弃了兵气攻击，实打实地使用冷兵器对抗起来。 宇文直一剑刺向北宫珩，北宫珩斜身躲过，并崩刀将宇文直的剑弹开，宇文直则顺势回旋半圈又劈向北宫珩，北宫珩低身躲过，伸腿去踹击宇文直的腿。但宇文直一把抓住北宫珩的腿，奋力一甩将北宫珩摔了个跟斗，北宫珩用刀支撑着站起来，宇文直又迎平面砍向北宫珩，北宫珩这次抓住时机低身躲过，并趁机抓住宇文直的袖子，反手一个刀背猛敲在宇文直的脖子上，宇文直瞬间感到头晕眼花。北宫珩乘胜追击，又一个刀背重重敲在了宇文直的手背上，直接把宇文直的剑给敲了下来。宇文直仍不死心想要反击，被北宫珩一个反身踹倒在了地上，仰在地上的宇文直微微张着嘴，眼睛瞪了一会，大口喘着气。 北宫珩收了刀，赶忙去看看北宫珺有没有事，看到meimei无碍后他才舒了一口气。看着倒在地上的宇文直，北宫珩不知是何种感觉。 “六岁时，我性子安静阴顺，兄弟们大多刚烈脾气，除了四兄外，没有人愿意同我说半句话。”地上的宇文直微微地说道。 所有人没有动，似乎都听着他在叙述。 “十二岁时，我已经成为了卫国公，自领一方土地，在他人看来是无上的尊宠。可谁知道，被认为是性格阴暗的我仍然在人们之中不入流，他们的眼光看到我身上时，我能从其中发觉到鄙夷和嫌恶的意思。这点，就连亲人也是如此。” “我无法融入到他们之中，他们也不希望我融入他们之中。渐渐地，我知道我和他们永远是两路人，我们永远活不到一块去。于是我干脆什么也不做，继续保持着人们认为我应当保持着的阴郁冷暗性格，仿佛‘阴郁’这个词已经烙进了我的骨子里。”宇文直抬了抬眼睛说道，“我与五兄宇文宪的才能明明相差无几，但人们认为我就是比不上他，无论我做了多少努力，但人们包括陛下依旧认为我难堪大任。往往一个人被羞辱之后，一般难以有立刻反驳的机会，只能忍气吞声，而不明所以的人也会质疑我为什么甘于忍让，并认为我这种行为实属懦夫和无能，对我也就逐渐瞧不起。这种质疑和轻蔑的眼光，在刚开始时还觉得扎心，到后来竟慢慢麻木习惯了，有人也在劝我要用自己的优点示人，可自己的缺点一下子就会被别人看到并抓住不放，又让我如何安然地与他们相处。我就是在这种氛围中，浑噩地度过了少年的那段时光。” 此时，宇文直缓缓移动了脖颈，看向了一旁正被杨丽华抱着的北宫珺，缓缓说道： “直到......我碰到了你的meimei。” 北宫珩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句话。 “在我认为这个世界已经对我排斥得十分严重时，只有你的meimei能用一种平等、和畅的语气与我沟通。她真是.........宛如阳光般温和，那声音如同我早夭女儿的声音一样。” 看来是珺儿让眼前这个男人回想起了他自己的女儿——死去的女儿。宇文盈也回想起来，以前她们三个在一起玩耍时确实总碰到宇文直，与自己的嫌恶和杨丽华的拘谨对比，也确实只有北宫珺能够用正常语气对宇文直交流了。而且如今看来，宇文直要带走北宫珺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北宫珺太像他早夭的女儿了吧。 “那时........我才知晓了被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让人知足。”宇文直的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只是我太过迫切想要她留在我身边了........而我也不满足其他人如此的对待我，我太错了，这场闹剧........确实该结束了。” 他看了看北宫珩，“你的技艺很出色，会成大事的。只是我听说你自诩为黑暗之人，和我相比，你似乎要好得多，别逞能，别像我一样沉浸在自己的黑暗房间里。当你潸然落泪、万念俱灰之时，不要忘记前方或许还有未知的阳光。”宇文直说道。 北宫珩静静屹立着，面前这个男人和自己出奇相似但却又有很大不同。不要沉浸在迷茫中么？北宫珩想到，他看到了远处宇文邕的车驾。为防止人们质疑长安的防卫能力，也为了挽救皇家尊严，宇文邕已经放出口声说宇文直是进攻长安失败后逃到荆州被捕的。 宇文直被带走了，被废为庶人，他被囚禁在别宫中。北宫珩思索着宇文直那天说的话，感到一股不知名的惆怅感。这件事对北宫珺触动也很大，她似乎一瞬间成长了些许。 两个月后，宇文直被怀疑有异心，被诛杀在别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