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穿越到未知朝代当少爷在线阅读 - 第十二章 初任要职

第十二章 初任要职

    徐锦衣躬着身子,直到再也望不见马车,才转身回了府邸。皇帝对他另有密旨,不能陪同父亲与长生让他感到一丝失落。在追逐权力的路上,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只有与家人在一起时他才能感到一丝温暖。

    “是让我戴罪立功,还是看我有几斤几两,那都不重要了。”徐锦衣轻声呢喃道,只是走近大门时,又停住了脚,沉声道:“出来吧。”

    “大公子,柳道纯很喜欢二公子。”

    只见林念旧略显臃肿的身形,自角落走了出来。

    “为何不守在燕城?”

    “我担心大公子……”林念旧欲言又止,低头正望着自己满是泥垢的鞋面。

    “那长生呢?”

    “二公子……也喜欢柳道纯。”

    徐锦衣皱了皱眉,将伸出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而在他迟疑之间,只见林念旧连忙跑过来,殷勤地推开了门。

    “你说,他会怪我么?”

    林念旧没有答话。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他每一次问出口的话,都早已在心里拟好了答案。

    “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想,他会明白我的。”

    林念旧停下了脚,等着徐锦衣的吩咐。

    “守着燕城吧。”徐锦衣回过了头,轻声道:“我不想他也恨你。”

    当徐良诫与徐长生的马车驶向凉都时,徐锦衣也向着淮南出发了。只是相比温暖湿润的江南,凉都倒是燥热了些。

    这一路上,鲜有女子露面,来往行人的衣着也华贵了许多。看多了倒也倦了,路上无风骑马只感酷热,当下挤进马车捂着硝石制成的冰块,倒是凉爽了多。

    只是想喊阿福也进来凉快时,徐良诫朝他摇了摇头,徐长生会意地点了点头。当下将冰块装进酒坛,出了马车,扔给了阿福。

    “我来驾会车,替我抱着酒坛,可别砸了。”

    “是,少爷。”阿福傻呵呵地抱紧酒坛,侧靠着木梁,竟是渐渐睡了过去。所幸这一路并无颠簸,徐长生也没有叫醒阿福,只觉天气也没之前那般酷热难耐了。

    ……

    徐长生从未想到第一次见到皇帝,会是在那么一个有些糟糕的午后。

    院子里下着瓢泊大雨,百无聊赖的徐长生正坐在屋檐下发呆,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又顺着河渠远去。

    豆大的雨水砸在缸里的荷叶上,四处溅射开来,几尾红鲤不时跃出水面。

    父亲徐良诫早前已经进宫述职,而尚是白丁的自己并没有觐见皇帝殊荣,不过对他而言,不用对一个陌生人三叩九拜才是值得高兴的事。

    院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似乎比这急促的雨还要着急些。

    阿福闯进了雨里,开了门。

    而进门的却并非徐良诫,当阿福将湿漉漉的主仆二人带进了徐长生面前,他才回过了神。

    洗浴之后换上暖衣的主仆二人,正端着徐长生煮好的姜汤,不时饮上一口。而他们的面前正煮着热茶,茶香在庭院之内散逸开来。

    雨并不见停,反而越发大了。

    “衣服旧了些,二位担待。”徐长生知道这二位非富即贵,不过近来孤独惯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且这人给他的感觉并不简单,甚至能感到一股莫名的危险,当下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不安。

    “无妨。”中年男子瞥了身旁的仆人一眼,倒是毫不介意,心中开始打量起了这颇为老成的少年。“相比江南,在凉都可习惯?”

    徐长生闻言有些讶异,不过在看到腰间的香囊后,倒是笑了笑。江南人人爱系这五色的香囊,到了凉都即便腰间有系也大多淡雅,不似这般显眼。

    “先生倒是好眼力。”

    “只是恰巧见过几次罢了。”

    “江南温和一些,凉都贵气一些。”

    “可否想过留在凉都?”

    “未曾。”

    二人再无搭话,茶尽雨停,客人自去。

    而二人再一次见面时,那中年男子已然身着龙袍,高居龙椅之上。徐长生匍匐在地,倒也依照礼制行礼,下跪固然不爽,可总比被杀头的好。

    “起身吧。”皇帝倒是少有的和蔼,笑道:“我们见过。”

    文武百官皆投来了打量的目光,或疑惑,或揣测,他们想看出不一样的东西和意味。

    “陛下恕罪,草民眼拙。”徐长生跪伏着,声音倒是依旧平稳,或许是见惯了生死,亦或是前世所学的人人平等撑起了他骨子里的不屈服。但该跪还是得跪,他不想因为这个而丢了性命,或是连累了他人。

    “倒也不必如此拘谨。朕知你眷恋江南,若是强留你在凉都担任一官半职,你可会怪朕?”

    “草民不敢。”

    “那朕便命你担任死狱左无常。”

    “谢陛下恩赐。”徐长生只听过死狱,倒也知之不多,此时也只好应和了下来。父亲还未封官,若是此时扰了皇帝的兴致,只怕也难遂了父亲重振徐家的愿景。

    文武百官大都露出震惊之色,有几人甚至面露惧色,随后大多又将目光投向了低着头的魏无厌。只是魏无厌将头低的很下,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死狱建立之初,群臣反对,在皇帝杖毙了二十六位弹劾的官员后,此事才落实了下来。而死狱的威严也借着那二十六位大臣的血,逐步走向了顶峰。便是位高权重如宰相,也时常忌惮不已,遑论寻常官员。死狱与其说是刑狱,倒不如说是个无孔不入的地下组织,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记载其上,便是谁多打了几两酒,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入了死狱的,即便当时不死,也离死期不远了。

    群臣之中的魏无厌此时黑着脸,眼里不时闪过杀意,他明白这是皇帝的警告与敲打。皇帝是在告诫自己,若是他愿意,只需要一道旨意,一个未经人事乳臭未干的少年也能轻而易举地取代自己。

    两年前,魏无厌曾奉旨前往江南与淮南一带。那时皇帝意欲借着大胜北方游牧民族的良机,削弱地方氏族的力量,且寻找新的皇商充盈国库。

    而那一行却出了不少纰漏,事事落空,以至于皇帝勃然大怒且扬言早晚要砍下他魏无厌的头。也是自那时起,魏无厌便受了冷落,变得不再受皇帝待见。

    而瞧见风向转变的群臣们,大有一番痛打落水狗之意,更何况他们没少吃魏无厌和死狱的苦头。不过半月,便只见弹劾魏无厌、暗示死狱藏污纳垢的奏章渐渐堆成了小山。

    如今这一出虽说儿戏,却也实实在在地打了魏无厌的脸。当年魏无厌奉旨南行两年,死狱依旧运转如初,没有出错,甚至仍破了几个惊天大案。而一个有名无实的黄毛小子,即便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又能掀起多大的浪呢?所以他们并不担心,反而有了别的打算,既然无所作为的徐长生能坐上这个位子,那么他们的子孙后代又何尝不能坐上?

    等到徐长生回到府上,听着阿福的解释,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这不就是东厂么?”徐长生吐槽道。

    “少爷,什么是东厂?”

    “没什么。”

    徐长生强压下脑子里的绣春刀与飞鱼服,想到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心里有点犯怵,这种事干多了也容易遭到报复,不禁有些自欺欺人的想道:我还是称病吧。但转念一想,只得苦笑地摇了摇头。若是真这样说,只怕前脚来的太医,后脚便要来死狱的人了。

    不过,这是皇帝在借自己敲打魏无厌,还是在借魏无厌敲打徐家?或者说是对徐家的赏赐么?可看着一脸愁容的父亲,只怕也没落得什么好差事。朝廷很早便空缺了一位鸿胪寺卿,可这多年下来事事皆顺,倒也无所谓补缺与否。

    如今封赏在父亲头上,只怕也只是一个虚职。

    “父亲,虽说这鸿胪寺卿与想象有所出入,但也算是高位。或许也是皇帝有心考验。”

    “能为国效力,我已满足,身居何职实属次要。”徐良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那死狱才是真正的龙潭虎xue。”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徐长生宽慰道,“若是命中该有此劫,避无可避。可这毕竟算是肥差,福祸还未可知。”

    “长生,你倒是看得开。”徐良诫笑了笑,想起了大殿上皇帝话来,“你与陛下见过一面?”

    徐长生便将二人所见之事,从头到尾详细的讲了一番。

    徐良诫听得极为认真,不时点头摇头,只是面色一直绷着,不见一丝轻松。在听到皇帝离开时,才松了一口气,仿佛他也在场似的。

    “有何感触?”

    “那日虽说平和,但总觉得有意矫饰,眉间也难掩杀气。”徐长生轻声说道,经历过几次生死后,也没了过多的惶恐,“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并无恶意。”

    “但愿吧。”徐良诫合上了书,面露困倦。徐长生随即告退,带着阿福出了书房。而徐良诫眼里的担忧却是丝毫未减,每一任左右无常最终都会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即便侥幸活着不遭人报复也难以向上爬。

    而此时的徐长生却是来了兴致,少有的打扮起了自己,看着腰间的佩剑便不自觉地抬高了脑袋。此后也算是有了一官半职,只是忽然又变得有些沮丧,若是死狱里满是残肢断骸阴冷骇人,他又该如何适应?若是处处都是叫冤喊屈的犯人,他又如何自处?

    即便入了夜,他仍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帮我救一个人。”

    徐长生被这冷冷的声音,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一个黑影站到了床前。不过当看见那标志性的黑袍时,翻过了身,闭上了眼。

    “帮我救一个人。”

    声音依旧冷冷的,没有感情。

    徐长生索性将被褥盖住了头,大半夜出来吓人也就罢了,还让他帮忙?能让如此厉害的杀手寻求帮忙的,那这个忙,他是不敢想象的。

    “帮我救一个人。”

    “你是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吓人玩么?”徐长生有些无奈,这碎碎念的声音未免过于渗人,若是自己不回应他,只怕是要被念上一夜。

    “府内有死狱的眼线。”

    “借钱可以,帮忙不行。”

    “我这条命给你。”

    徐长生坐起身,似乎想看清这张脸藏了什么,或是那个人给了他什么。毕竟这是一个四百两黄金摆在眼前,连看也不看一眼的主。

    “命我自己有。”

    “两条命,比一条命活的久。”斧钺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帮不上。”

    “你是死狱的左无常。”

    “虚的。”

    “我信你。”

    “信我没用。”

    斧钺再没说话,就那么一直站着,直到天露白才离开屋子。徐长生只觉得他该是走了,但无可奈何,徐长生能把自己置于险境,但做不到把父亲和兄长置于险境。

    但入夜以后,那道身影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依旧站在那里,站了一夜。此后的三个月里天天如此,徐长生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睡的越发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