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刺杀
随着地方官员陆续离开,石勒一家依旧居住长安,没有动身的迹象,李儒毫不客气地派人告知石勒、石宽:公等系朝廷地方安危,久在长安尸餐素位,意欲何为?请刺史、安抚使尽快赴任,安定人心,不要没了大司马大将军的名望。石勒也是有脾气的,当天就和石宽一起收拾行装。欣慧一边帮忙,一边对石城嘟囔:“你这做主人家的,又是辅政大臣,难道就不能跟李儒说一说缓一缓,这眼看日子越来越冷,戚莹她们怎么受得了。” 石勒接过话茬:“走便罢了。不去,去了还要低头,不需要这个人情。”欣慧骂道:“你是精壮之人,当然没事,戚莹怎么办?”石勒撇了撇一言不发的戚莹:“大不了我先去嘛,也好张罗张罗,开春之后再接莹儿就是了。”戚莹猛地站起来,也跟着收拾:“不要你管,你问过我了?要走就一起走,什么开春来接,你以为那么容易。”左右丫鬟连忙拉戚莹坐下:“jiejie千金之体,要收拾也是我们呐。” 石宽这才发话:“要不兄长还是多留几日,弟弟先去,毕竟弟弟应该早就赴任了,这不也有个交代嘛。”石勒没有理睬:“你那身子骨,还不如你嫂子,我更不放心。”石城道:“好了,长痛不如短痛,要走就一起走吧,别婆婆mama的。”石城说完,就走出房门去了。于是一屋人开始默默收拾行装。 第二天,石城招呼一家吃了饭,亲自对石勒道:“我们父子即便在军中也是朝夕相处二十多年了,你现在才真正远离父亲,就是地方大员了,在外是重臣,一定要收住脾气,谨言慎行,圆滑一点,这个你需要和兰亭学习一下。在内你是莹儿的顶梁柱,是宽儿的大哥,好好护住他们。”石勒挺挺胸:“父亲放心,绝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石城点点头,然后父子俩对饮一杯。 石城接着嘱托石宽:“宽儿身子较弱,在外一定要保住身体,有事咨询大哥还有王平。” 对戚莹道:“莹儿好好将养身体,给我看住他们,稳定下来也可以帮忙给宽儿物色物色。”戚莹笑着答应:“那是自然。”随后石欢、石双围着石勒、石宽,祈求一路平安。 又过了一日,石勒等启程,没有事前通知其他人,因此是一家人出门,三两人回家。石勒应承石双、石欢,等兖州安定后,派人接二人到兖州玩耍。李儒得知石勒已经离开后,安心不少,看着朝局被自己深深把控,极其自信,当夜便大醉一场。 另一方面,戚荣在受封禁军狼牙中郎将后,执掌后卫军,在腊月十六这天,前狼牙中郎将刘赟将兵符移交给戚荣,戚荣大喜,不仅设宴款待刘赟,还传下将令,自己将于腊月二十日前往渭水大营检阅军队,让各部做好准备。此外,戚荣终于拾起十多年未穿过的铠甲,披挂在身,对着铜镜来来回回对照了好几遍。 腊月二十这天,戚荣又认真打理了一番,在五更时分和数十名亲兵出发前往渭水大营。临近大营,已到正午。 这一日天气并不好,寒风凛冽,戚荣与亲兵虽然骑马赶路走了许久,身子是热的,可脸颊、双手也被冻得通红,几乎麻木了。不仅仅是戚荣,身旁的士兵都无法握稳兵器,掌旗的士兵更是不停发颤。于是士兵们纷纷劝戚荣:“如此便入营巡视,恐怕有失宋国公威严,不如在此烧火取暖,把这腰间的酒壶热一热,也暖暖兵器,缓缓手力。”戚荣正色道:“不行,此前已经告知大营卫队,营中的士兵也在寒风中等待,我早去一刻,免得部众受罪一刻,尔等亦然。” 戚荣说完,依旧纵马向前,士兵们无奈,只得继续跟着。 前行不过三五里路程,戚荣便看到渭水大营前哨官。前哨官领着骑兵十人上前:“我等恭候中郎将多时,请中郎将随我等前行。”戚荣点点头,前哨官便在前引路。 又行一里远,终于看到一列人马立在大营之前。 为首的三名将官连忙上前行礼,从左到右依次报号:“末将左军校尉范泰、中军校尉王恪、右军校尉熊通拜见中郎将。”戚荣听罢,立在马上,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却轻声道:“诸位不必多礼,戚某首日上任,还望各位将官支持。今日检阅,意欲一睹我禁军风采。”王恪上前道:“中郎将所言极是,现各营精锐已经在大营内排列齐整,就等中郎将检阅。”“好!王将军前方引路。” 王恪等在前距离戚荣数米远,带着戚荣进入大营,一路走到校场。按照王恪的布置,将手中的汉军分为左右两翼,每翼分五十列二十排,每翼中央设置为十列骑兵,抽调的都是营中的精锐。步军第一排每五人持战旗,其余皆左手持矛,右手紧握剑鞘,身穿玄铠,神色肃穆;骑兵第一列和最后一列持战旗,其余左手持缰绳,右手持矛,身穿玄铠,胯下战马穿戴牛皮护具。 将台之上设有三座战鼓,鼓吏看到王恪等人的身影,知道中郎将就跟在后面,按事前约定,开始擂第一通鼓。听到鼓声后,军中也响起厚重地号角声。王恪等加快速度,高呼:“中郎将已经驾临,诸位挺起胸膛,展示我禁军风采。”王恪率先抵达将台,立即令人传令:“恭请中郎将检阅兵马。”这时,将台传来第二通声。 戚荣在校场门口听到传报,瞬间打起精神,对亲兵道:“给我打起精神,我要好好观赏我军威风,你等也不能出丑。”于是戚荣率众富有节奏的,慢慢走向将台,是不是对着两侧士兵挥挥手,两侧士兵不停地高呼:“天汉威武!汉军威武!”极大地满足戚荣的虚荣心,戚荣乐的合不拢嘴。
当戚荣走到队伍中央时,一个不经意的余光扫去,恍惚间觉得右翼骑兵阵型在变动,赶紧回头望去,只感到一阵寒光,还好戚荣眼疾手快,赶紧侧身躲开,却因手中乏力,跌落马下。在场的将校亲兵都呆住了,只看骑兵第二排中的一名骑兵已经冲到戚荣面前。那人看袭击刺杀不成,又迅速瞟了一眼周围愣住的士兵,又迅速朝着戚荣再刺一矛。戚荣翻滚躲避,长矛刺穿衣襟,刮伤戚荣,幸无大碍。戚荣乘机夹住长矛,抽出腰间佩剑猛地斩断矛杆。 戚荣周围的亲兵以及王恪等这才反应过来,王恪令军士掩护戚荣,戚荣亲兵纷纷向刺客发起攻击,将刺客团团围住。那刺客神情自若,先瞪了一眼被众人护住的戚荣,高呼道:“jian贼听着,暂且寄下狗命”随后抽出佩剑便向着校场大门方向突围。可这时不光亲兵还有校场内的禁军也将刺客围住,想要脱困是十分困难的,戚荣也下令务必将刺客活捉,询问刺杀始末。 两名戚荣亲兵见身旁人多势众,想借此立功,于是纵马向前,结果一人一个回合,一人落马重伤,一人被砍断右臂。王恪下令:“步军上前先杀刺客马匹,令其无法逃脱。”于是骑兵纷纷后退换上步兵开始朝着刺客乱刺。刺客左突右闯,最终跌落马下,各兵士上前便将其控制住。 戚荣见刺客受擒,长吁一口气,随后问王恪道:“这是何人?”王恪道:“此人乃后卫军左军骑兵右营士兵,名唤信卢,是冀州人,五年前由通安王书信推荐,自称是通安王府仆人。此人的确勇猛,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爱与他人交流,因此军中将士和他也较为冷淡,不然凭借其资历,当个百夫长也是绰绰有余。”戚荣脸色一黑:“今日本将几户死于其手!你竟然敢为刺客说好?”王恪连忙致歉:“是末将疏忽,可此人入伍五年有余,谁能知道会有今日之事。” 戚荣看着军士将刺客押到面前,仔细凝视刺客,半响后才缓缓开口:“你是何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做此罪孽之事。”刺客呸了一声:“今日之事,是天要亡我,成全jian贼之名,要杀要剐,尽管动刑。”戚荣大怒,对王恪道:“今日之事,本将不悦,暂且相信你所言,我不罚你,此人由我带走,交付廷尉受审。”说完,戚荣又领着亲兵,王恪又派出数百人随行,押着刺客,抬着重伤的亲兵返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