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兽园
“所以说，到底是啥好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熬到吃完晚饭再问，已经是徐岚所能忍受的极限了。徐盛闻声，也放下了筷子，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徐岚自觉凑近，结果来了句轻飘飘的“求我啊”。 趁着局面还没到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徐盛终于老老实实地说：“我的蛊目标已经有着落了，所以我把进兽园的机会让给你了。” 徐岚正要发火呢，下一秒却愣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兽园二字，并没有听上去那么普通，它是族中划出来的一片专门圈禁强大魔兽的禁地，是族里代代累积下来的财富。 每年的显赋大典，参加的少年接近百人。 其中，能有二十人左右能获得家族奖赏的蛊，有机会走上驭灵师这条路，得到家族的培养。而兽园的名额，则为固定四人。取综合成绩的前三位和精神力成绩的第一名。若有人既是综合前三又是精神力第一名，可以自主处理这个多余名额。将名额返还家族可以获得一份不菲的补偿，而将名额拍卖，获得的收益更是难以想象。 有了这个名额，不仅能进入兽园挑选家族珍藏的稀有魔兽，家族长老更是会无偿帮助进入者收服一只魔兽。正因如此，即使价格再高，也有人争着抢着要。 可家族待遇的优厚也是相对的，那些未能走上驭灵师道路的孩子，得不到家族的一丝一毫的补助，最后只能做猎户，成为家族振兴之路上众多基石里的一块，终日与野兽和死亡作斗争，以血与泪供养上层，又期待着自己的孩子能摆脱自己的命运，如此循环往复。 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徐岚平日里再怎么神经大条，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身下的木凳好像火炉一般，烫得他想要站起来。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好像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小事，又低头老神在在地嗦起面条来。“嗯，这面吃着味道一般。”徐盛想着放下了碗，对上徐岚的目光。 徐岚看到他这副坦荡的样子，反而说不出话了。徐岚心里清楚，自己的成绩在这届里只能算中上，能拿到蛊便是很幸运了。可眼前徐盛把兽园的机会让给他。徐岚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只想着自己怎么做才能补偿。 “怎么，太感动了？实在不行就以身相许啊。”徐岚看着他这副得瑟的样子，眼里的热意去了大半。“好了，说正经，你精神力成绩多少？”“……二等二。”看到徐盛看过来，徐岚语气里带着份不好意思。徐盛却没管那么多，略做思考，客观地建议道：“熊类魔兽性格大多并不温驯，实力却又很强，想要收服难度颇大。而兽园里的魔兽实力更为强悍，即使有长老从旁辅助，勉强成功后光是维持压制就会相当吃力，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反噬。” 徐岚听着，心情也慢慢稳定下来，也能冷静思考其中的利弊。“所以，我的建议是退而求其次，毕竟兽园里次等一点的魔兽也比外界强得多。或者，你可以挑选高级魔兽的幼崽，不过前期的实力不强，也需要更庞大的资源投入。”“作何选择你自己考虑清楚，只有一点要牢记，量力而行。”语气里不免带了份长辈的严肃。 徐岚表示自己明白了，徐盛便准备回房休息，却被徐岚一把拉住了。看着他这副扭捏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还有啥好犹豫的，你是我弟弟，这名额还能便宜外人？再说，以后你强大起来，还得你来保护我呢，是吧，我的好弟弟。”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房去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起来吃早饭。到了饭点，来人却两手空空，徐盛不禁疑惑。只见下人满脸堆笑，说是两位少爷都成了驭灵师，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特地设了宴席，一家人好好聚聚。徐盛和徐岚自然不能拒绝，只好跟上。 说实话，徐盛自重生以后，还未同父母两人见上一面，此刻内心倒有几分不自在。一路上，相较徐盛的沉默，徐岚要活泼很多，他经常回去，显得轻车熟路，他同父母之间的感情也更深一些。 到了门口，从外部看，就能明白这宅子的规格很大，由此也能知道父母两人的家族地位不低。走进门，一切景象都很华丽，很大气，也很陌生。徐盛静静看着，什么也没说。好不容易到了主宅，徐盛看到了他的父母，同样很陌生，他依照规矩见了礼，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儿入了席，看着对面一幅其乐融融的样子，他自顾自地进食，却食不知味。半途，父亲大人有要事先离开了。徐岚陪着母亲大人聊天。徐盛觉得自己无事可做，便想着先行告辞。 “等等，盛儿，母亲有要事同你说，你随我来。”徐盛明白事情不对，却希望是自己想错了。一路兜兜转转，最后进了一间小房间。“盛儿，母亲已经听季长老说了，反正，你也用不上兽园的名额，不如让给徐岚，他毕竟是你的弟弟。”母亲开门见山地说。果然如此，徐盛心里叹了口气，发觉自己也并不感到惊讶。而父亲大人则是坐在上首，沉默地看着他。 季长老就是给他秘方的那个养蛊长老，徐季。而以父母的身份，打探到他的行为也并不困难。母亲见徐盛不说话，继续劝导：“徐岚毕竟是你弟弟，平日里总是照顾你，你也该回报一下吧。”眼前的女人拿出个分量不小的钱袋，徐盛并没有接。女人只当是徐盛嫌钱少。“做人总要知恩图报的，徐岚对你那么好，你这般行为，那孩子会难过的。”说罢，把一个更大的袋子硬塞给徐盛。 徐盛觉得自己不接受怕是走不了了，他忘了怎么说出“好”，自己抱着袋子一步一步麻木地回到树屋。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他的梦醒了。 坐在自己的床上平复心情，刚刚回来的时候没同徐岚打招呼，他还留在那里，享受着亲情的美妙。“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徐盛这样想着。或许人和兽并无区别，他自己所生活的，也是个兽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