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刻板印象要不得
正值下午，此刻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耀眼，气温温和而又凉爽，酒德麻衣站在一所公寓前，身穿干净利落的黑色短裙，然后就是标准的日本人姿势。 首先一个鞠躬，用如同推销保险一样谨慎而又恭维的语气说道：“をいただき、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最后在一对老年夫妇的热情欢送下，酒德麻衣终于离开了此处。来到了车子旁边，看着满满一车的礼品，还有不少需要慰问家属的名单，酒德麻衣终于体会到了卑微打工人的心酸…… 这些天她在“天堂”过的十分充实，充实到就如同备战高考一般，每天不是只要没学到死，就往死里学，课程信息量大到惊人。 有时候还要听上帝本神，应该是上帝吧……来讲哲学！有德麻衣听着上帝用唯物主义辩证法来讲述人类历史的发展，赞扬人类的自由意志和理性思考，对于近代革命提出了赞赏观念，以及对解放神学的认可…… 酒德麻衣只有在风中凌乱，对方疑似是宗教中的终极大boss，本来猜测应该是类似于圣经旧约篇中不讲道理，专行独断的神明。 但现在，酒德麻衣觉得可以把宗教书籍拿去给烧了，并且去对那些顽固的神棍们说一句：“别继续祷告了，你们家神貌似已经快投共了！”（远古太阳神：我当时还是苏联的科研人员，属于高级知识分子，你猜猜我入党没有？） 学了几天以后，酒德麻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废了。终于这个时候，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抽冒死去袭击的天使终于不打算继续教她了。（隐匿贤者：就这点都快学废了，摩萨苦修会至少还能坚持几个星期呢……）决定把她安排过去搞工作，并且还表示只要她干完，就放她回阳间还阳。 貌似是要她去慰问员工家属，当酒德麻衣知道天堂还招员工的时候，内心中如同万马奔腾一般，想吐槽又不知道往何处吐槽。但是看向对面那一副你要干就干，不干就死的表情。 酒德麻衣立刻结果名单，用给老板干活时都没用过的工作热情，以热情开朗诚恳的态度求慰问员工们的家属，缓解同事们对家庭的思念。 看着那还有不少名字的名单，酒德麻衣叹了一口气，做好再关上车门，迎着夕阳走向远方。 而在更远处的北部方位，身穿黑色风衣围着围巾，有着亚洲人长相的男人也完成了工作，最后礼貌的握了握手，并且让对面的一堆老夫妇放心，然后礼仪得体的离开了此处。 出门以后，男人看着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另一个男人，那是一个有着金黑渐变色头发的男人，他面容挺拔又英俊，有着斯拉夫人的长相特征。在寒冷的环境中，长椅上的男人正在一口一口的灌着手中的那瓶伏特加，好像才以此缓解北风带来的寒冷。 刚完成工作的男人咳嗽了几声，提醒着正在灌伏特加的先生。对方也心领神会，露出了阳光的笑容，站起来迎了过去。 两个人一起在雪地中前行，一起交流着。 斯拉夫面容的男士微笑的说道：“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考虑需要给员工家属进行慰问，来让两方都得到安心。这种这么有人性的做法，可不太像天生的神明会做的。” 对面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眼睛中闪过了一道微弱的光芒，瞳孔瞬间化为了紫色。 他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这种不礼貌的说法，而是理性的谈论到：“事实上这并不属于人性才会考虑的，既然我处于理性状态，那么我就会从多方面进行考虑。比如心理状态，以及身体等等，人类本身就会挂念自己的亲属，这是一种正常现象，所以我会考虑到这一点，并且做出相应的反应手段，来帮助他们达到更好的工作状态。” 远古太阳神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的相处某些方面简直超乎祂的想象，甚至有些超过了祂对神话生物本身的认知。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祂对神话生物，都抱有着一种对方是疯狂，自私，极端理性的看法，但此时和另一个存在的相处，却使祂微微开始动摇这种认知。 远古太阳神开始感慨：“你有一些不一样，我本以为神话生物都是绝对自私自利，疯狂无序的。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却有一些稀奇，我可以感觉到你如同电脑计算机一般的理性和冰冷，但是你在别的地方的表现却像一个充满人情的‘人类’，你在某些地方的道德甚至还超过了正常的人类，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惊讶。” 隐匿的大贤者明白对方在纳闷什么，露出了呵呵的笑声，然后回答道：“先生，不要形成刻板印象。或许是你们长期面对自己本途径神明在魔药中的精神残留，你们已经对神性产生了偏见。你们认为先天的神明都是疯狂的，只有聚合本能的怪物，这何尝不是一种偏见以及傲慢。 在很古老的年代，我曾经闲来无事做过一个实验，将一段数据意识注入了蚂蚁的体内，以蚂蚁的视角进行考证。 你知道吗？蚂蚁们其实很傲慢，它们认为自己的社会结构是最好的，最先进的。在它们眼中，人类就是一群愚蠢只不过天生强大一些的猴子。它们认为你们人类都是自私自利，极度愚蠢的，根本不可能做到像蚂蚁一样为了种群而牺牲这样的高尚行为。人类不可能有蚂蚁一样分工明确，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社会结构…… 那时它们看你们，正如此时你们看我们。 同样的愚蠢，傲慢，乃至于偏见，即使知道对方是被自己进化的更完美更强大的生物，但内心的傲慢却仍让你们认为自己在某些方面强于对方，甚至和对方战斗营的一定是自己……” 远古太阳神陷入了沉思，对方举的这个故事别有一番深意，某些方面却又极度相似，我们是否因为内心深处的傲慢作祟，产生了所谓的刻板印象，而在某些方面轻视了对方。 找到一处咖啡馆坐下，隐匿贤者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哈出一口热气，搓了搓双手，以此来驱散寒冷。 隐匿贤者cao着一口流畅的俄语，点了两份红菜汤，然后继续说道：“按照之前的契约，我在西大陆，已经开始扶持关于‘昊天上帝’信仰，你应该能一定程度上看到和感知到那里的事情。那么先生，您告诉我，您在那片我与凡人共同建立的国度上看到了什么？” 远古太阳神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不得不说，你所做的比现在的七神都要更好。我在那里看到了理性与文明的光辉，那里的人类具有自由意志以及客观理性的判断能力，生产力及基础工业水平远远高于现在的北大陆，你们甚至出现了社会主义萌芽思想，并且只要上出现了类似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 很奇怪，西大陆人对于宗教并不依赖，对于他们来说神明不过是古老时代可敬的祖先，是具有强大能力以及伟大意志的先驱，是值得学习的榜样，是精神动力的来源之一，但却不是应该跪在地上诚恳信仰的偶像。对神明的尊敬在他们那里并不是宗教上的信仰，而更像一种生活习惯……” 远古太阳神说着，也思考着。比起北大陆，西大陆反而具有更为先进的文明程度。随后祂继续说道：“最让我难以想象的是这一点，你们拥有旧日纪元存在的记录，而且你们居然在教科书中直接将她的存在描绘了下来，那里的普通人都知道，在古老的过去可能存在一个更好科技更为发达的时代，这……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行为。 你们在孩子们的历史教科书中这么写道‘那个世界的确有过，只是你们生晚了。人类曾经有过一个极尽辉煌的时代，没有邪魔的侵蚀，没有邪祟的困扰。有的是连神明都要侧目的科技，还有那一往无前的勇气。要重拾那无敌的勇气，不要万事都依赖神明，人类迟早将达到一个更为辉煌的时代。孩子们，请记住你们和千载前的人类没有本质的区别。’把这种知识直接斜入公开的历史书籍，这种行为……” 隐匿贤者饮了一口热腾腾的红菜汤，开始回答到：“先生，我们说一个很喜剧性的现象。身为神明的我，却比曾经身为人类的你们，对人类更有信心。 人类是我在这颗星球可以找到最符合我观念的眷属，虽然他们总能在我对他们很有信心的时候让我失望，但他们也在我将对他们失望的时候，总能让我重新对他们燃起信心。 不要认为人类是一成不变的，你们也在进化，无论是意识还是物质上。如果末日之战可以成功度过，我或许会带着他们离开地球，去往更为辽阔和浩瀚的星空，那是人类将进化到更为完美的地步，物质和精神上都将得到极大的充实和满足，那必将是一个更为美好的时代。” 太阳神也开始畅想起对方描绘的那个美好时代，但也微微问了一句：“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人类还是人类吗？” 贤者此时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郑重，随后说道：“说实话，我并不认为那时候的人类还是人类，就如第一个长出四肢，爬上陆地的鱼类也不再是鱼。开始踏足于星空的人类也将不同于过去的人类……” 在这一点上，远古太阳神实在不敢苟同，在祂看来即使进化了意识上也仍是人类，当然祂也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哲学问题和对方吵起来。 随后太阳神继续之前的问题，为什么你们会把那些本应尘封的历史选择公布出来？ 隐匿贤者，或者说西大陆的那位知识之妖做出自己的回答：“无尽的星空埋葬了太多过往的真相，无论兴衰，乃至我们这些天生的神明最终也会化为最初苏醒后的残梦。 而身为知识之神，我的职责之一便是记录过往的真相。 文明的崛起总是必不可避免的犯下谋杀，战争，欺骗，背信弃义等等不光彩的历史。无数欺骗者都会希望窜改掉自己曾经的历史，倘若这对文明以及人类有利的话，我并不会阻止他们，甚至会站出来帮他们掩盖那些过往的痕迹。 但唯有一条铁律需要遵从——我和我的学生们是真相的守护者，我们会掩盖真相，但是绝对不会毁灭真相。 总有一日，人类能在清晰，冷静，理性之下正确的看待历史上，他们遭受过的无数欺骗。他们会体谅先驱者的痛苦以及无奈，他们将不会报以愤怒，而是会以冷静理性的态度去面对曾经的欺骗和过去的经历。承认欺骗不过是历史发展的一种必要手段，正如同正义或者不正义的战争…… 欺骗仅仅只是工具，而真相如同真理一样是永远正义的，并且被人类和文明永远需要的。” 远古太阳神揉了揉自己金色和黑色交接在一起的头发，感叹了一句：“看来连我自己都对你们形成刻板印象了，你们并不只有疯狂，神性在有些方面的确超越了人性的局限，抵达了更高的领域。 长期和本途径的神性战斗，让我们只记住了神性中的疯狂，死死抓住最后那一点微薄的人性，人性中有什么牺牲勇气和爱，但同时也有着卑劣自私和丑陋。对人性的渴求反而觉得神性是低下而又疯狂的，这同样也是一种傲慢，我们遗忘了那些神性主导的先天旧日，那些宇宙本身的主宰。可能最终带来毁灭的不是无知和弱小，而是愚蠢的傲慢。” 隐匿贤者鼓了鼓掌，对盟友的认知突破表达恭喜。随后又开始了解释和补充：“每个神明的神性都不一样，都各有差异，完整的旧日并不存在绝对的善与恶，仅仅以人类的方式判断实属浅薄。 哪怕是我这个文明之神，你们从我两条途径中推倒我的性格，会认为我是友善且知性的，但却忘了文明本身就具有强大的侵略性和吞噬性，用罗塞尔的说法，我就是一个‘P社玩家，甲级战犯’。 诡秘之主代表着宇宙的变化联系乃至谬误，但往深层解读，诡秘之主的愚者并不是智力的愚笨，而是在知晓真相以后，仍选择那条看似错误的死路前进。用旧日纪元中国人的话来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愚者比起阿蒙更适合成为诡秘之主，祂在某些方面的性格和原来那位更相似。 最后一个例子就是欲望母树，欲望母树并不是绝对的邪恶，欲望的内涵及其丰富，祂追求的是发挥欲望的极致，用人类的哲学来讲就是‘超我’。纵欲是一种，节制也是一种。在古老时代，人类的哲学家曾有意识在睡梦中漫游星空，受到了欲望母树的影响，您猜猜看是哪位？” 远古太阳神摇了摇头，十分有兴趣的问道是哪位哲学家瘦过欲望母树的影响？ 隐匿贤者笑了笑：“是尼采，那位追求“超人哲学”的狂想家。” 愉快的谈话总是使时间的流动令人忽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太阳神最后开始总结：“所以现在我明白了，天外的外神虽然有疯狂的一面，但无论是智力还有思想、阅历祂们都远超我们。之前在天使中有提出外神都是各自为战，不可能达成合作，实属无稽之谈……” 贤者轻轻叩了叩桌子，然后说道：“我那些天外的亲戚，其中并不全是和我一样的，也有部分和你们一样后天成神的存在。 顺便给您透露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最近贝克兰德东区出现了一个教派，传教士友善而又睿智，愿意深入下层贫民，并且愿意提供实际物质上的帮助。 这是他们给的条件……” 说着一股无害的知识洪流注入了远古太阳神的脑海之中，内容是这样的：只要加入我们，信仰我主。每周只需要工作五天，每天只需要八小时，衣食住行都可以得到满足，并且还有着完整的医疗系统，有免费并且宽敞温暖的住处…… 远古太阳神的脸瞬间绿了，祂一脸震惊的看着隐匿贤者，因你想着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你看吧！刻板印象要不得，这种传教的方式正神能想的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