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理发
路过你的路，苦过你的苦，快乐着你的快乐，追逐着你的追逐。——《牵手》 秦慕仙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老人已经从杂物间里拿出了竹篾、纸张等工具，他已经知道老人平时会做些手艺活补贴家用，因为孙老头去世，孙子孙平安高中毕业后就退学谋生了。 秦慕仙并不上前帮忙，一是这种手艺活他并不怎么会做，二是他想让老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充实，自己活着也是有价值的。 老年人都是闲不住的，总得让他们做些事情，比如择（zhai）菜淘米之类的家务活啊，或者出门遛弯和同龄人唠家常啊等等，如果让老人无所事事，她们反而会心慌，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时间长了，不但老人的心情会出问题，身体也会出毛病的。 人生在世，总要喜欢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奶奶，我去镇上把头发剪一下，顺便买些东西，今天不是中秋嘛，我看家里还没买月饼，我去买点回来。”老人正在做灯笼的骨架，秦慕仙帮老人摁着，让老人箍紧。 “平安啊，你怎么忘了，咱们过中秋啊用不着买月饼，村里每年都会给我们发的。”老人手上很是利索，三两下，一个五角星的骨架就扎制完成了。 秦慕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奶奶，你看我这记性，这样的事儿都给记错了。”害怕自己再说错话，秦慕仙赶紧起身，“奶奶，我去镇上了哈，中午如果我回不来，你自己就别做饭了，去喜嫂子家蹭顿饭吧。” 从老人那里要过自己的身份证件，秦慕仙就去了村里的码头。身后老人还在喊给自己拿点钱备用，秦慕仙怎么可能要老人的钱。 虽然他现在身无分文，但他总会搞到钱的不是吗？ 昨晚，秦慕仙已经认真思考过接下来的生活了。 最后这一次沉睡，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控那个世界，但他无比幸运地回到了这个世界，原因他不清楚。按他的打算，他会在一个小村庄里搞到一个合法的身份，然后赶回老家看看，还有没有亲人朋友在这个世上，毕竟已经过了六十多年了。 最好的情况就是还有个别人还幸存在世，这样他在这个世界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在那个世界，他孤身一人闯荡了太久，虽然他不会身死，但还是会受伤，会流血。为了早日回到这个世界，他从没停下过探索那个世界的步伐，就算在沉睡中亦是如此。 幸好在沉睡中探索海洋的速度比他探索陆地的速度要快得多，不然他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到这个世界。 他太累了，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深入灵魂的，深入心灵的疲倦。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故乡，更是心灵的港湾。如果他自己不作死，不在大庭广众下暴露自己，不和政府对抗，那这个世界也是无比安全的，他不用再奔波，也不用再担心受伤。 如果亲人朋友都已老去，那他就在故乡老家找个偏僻的地方了却余生。 但现在他碰到了老人—一个命运多舛的老人，那他的计划就不得不做出改变。 首先就是钱的问题。 正所谓“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想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而且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世界之主——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臆想，他也不知道那个世界对他有什么意义，他能不能把那个世界东西拿到这个世界来——竟然要考虑金钱的问题。 那个世界有太多对这个世界来说太过珍贵的东西了，即使他可以做搬运工，除非迫不得已，他是不会拿出来的，他又不需要做世界首富，更不想做万人之上的独裁者，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没有老人，其实秦慕仙自己怎么都能过活，他已经习惯了在那个世界风餐露宿，野外生存技能现在已经点满了。但现在多了一个老人，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多了一份责任，他就需要有一个合法稳定的收入来养家糊口了，但是找什么工作秦慕仙还没有想好。 其实，现在的秦慕仙并不是一无所有，起码他的一头长发就可以卖好些钱，他记得在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之前，还陪着自己的meimei去做过一次头发，当时她meimei的头发超过50厘米长，重量不到一斤，就卖出了四百多块钱。 那现在自己的头发少说也有一米五长，秦慕仙昨晚洗头发可费好大一番功夫，他将头发在后脑勺盘了一下，束了起来，没有簪子，他就从院里的树上折了根树枝串了起来。 即使把头发在头上竖起了好多，头发长度还是能到自己小腿以下。况且自己的发质这么好，应该可以卖不少钱。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怎么样，应该不会高得离谱。 对村里的情况并不熟悉，但秦慕仙已经从老人那里套出话来，知道码头在哪个方向。他并不从村子里过，而是沿着村边慢慢溜达过去。 他现在还是少和别人接触为好，虽然村长答应自己，让自己替用孙平安的身份，但村里人怎么想呢？村长现在还没和村里人通过气，而且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怪异，就算和村里人接触，也得等自己打扮的像个正常人之后再说。 村里的码头比较小，码头旁停着几艘小船，与其说是小船，不如说是筏子、舢板更准确一点。 村子所占面积是不小，但村里人比较少，也就百十来户人家，而且有不少院落都荒废了。 一天之计在于晨，码头上还是有些人的，各自在整理着渔网或者清理自己家的舢板，看样子是准备出海。 秦慕仙估计他们就算出海，收获也不会太大，因为据他所知，近海因为捕捞过度，渔业资源已经很少了，不知道过了六十多年，海洋生态是否有所恢复。 没看到渡船，秦慕仙就离着码头远远的，他不知道那些小船有没有去镇上的。 从老人那里他得知，镇子离村子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行程，村里有一艘拉客的船，不定时在村子和镇子之间往返。 船是村里集资买的，为的就是打开村里的旅游路线。村子算是海边的边陲小村子，镇上又没有专门前往村子的航向，所以村里人就集资买下一艘二手船，希望通过开发旅游来提高村民们的收入。 各家各户基本都有艘小破船，除非家中有急事或者有大宗物品运输，否则没人占“村里人坐船不收钱”这个便宜的，那样会招来村人的白眼的。当然，秦慕仙是个例外，因为他没钱。 没站多久，一个年轻人打着哈欠来到了秦慕仙面前，年轻人和他年龄相仿，当然不能算秦慕仙的真实年龄，否则，他比老人的年纪还要大。 年轻人头发乱糟糟的，双眼通红，哈欠连天，一看就知道昨天熬夜熬到很晚。 年轻人的体格倒挺壮实的，不像秦慕仙以前见的同龄人，要么挺着个小肚子，要么娘里娘气的，这点倒是让秦慕仙对年轻人有一些好感。 “我说，你就是那个自称孙平安的家伙？大清早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干嘛？害得我也睡不成，我可是刚躺下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年轻人话里满是不耐烦。 “你睡不成觉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去打扰你。”秦慕仙感觉也挺奇怪的，他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年轻人。 但仔细看，还是能从年轻人身上看到某个人的身影，脸庞得有五六分相似，就是昨天秦慕仙见过的村长。 生命还真是奇迹，基因也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以前秦慕仙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同一个演员扮演父子角色，现在他却在现实中看到了这么相像的父子。 “你是村长的儿子？”虽然心里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要确认一下。要是村长的父母老当益壮，头脑发热，给村长造了个小弟弟，这也不是没可能。 “你昨天已经见过我爹了嘛，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似乎感觉秦慕仙问了个很撒币的问题，年轻人撇撇嘴道。 “不不不，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村长的弟弟呢。” “窝草！你可真敢想，我爷要是听到你这话，他敢从棺材里爬出来揍你！”年轻人应该是没遭遇过这样的情况。 “怎么样，现在精神了？话说，你找我有啥事吗？” “不是我要来找你，而是我爹让我来看着你点，而且，听了我爹的话，我对你也有点好奇。”年轻人打量了一下秦慕仙。 “哥们，你这造型挺奇特的啊，脸上的胡子是真的吗？胡子这么长，洗脸能洗干净吗？” “怎么，你想留长胡子吗？我可以告诉你保养胡子的窍门。”秦慕仙打趣道，年轻人应该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哪有直接告诉别人自己的动机的。 村长应该是去过家里了，从老人那里知道自己要去镇上，就把自己儿子叫过来盯着自己，可这小子不太机灵，上来就跟自己摊牌了。 “算了，我可不想邋里邋遢的，我还想做个帅锅多勾搭几个妹子呢，”年轻人摆手拒绝，“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干嘛呢？” “还能干嘛，去镇上理个发呗，顺便把我这宝贝胡子也给剃喽”，秦慕仙捋着胡子道。 伤心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同样是一天，何必为难自己呢？朋友，乐观一点，阳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