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地狱
烈阳神国与万邦联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一个月，急功近利的阳驰原本以为凭借魔兵一个月歼灭万邦联盟不是什么难事，但事情却与他料想的完全相反。 “杀！” 如果说，烈阳神国的魔兵还可以称为人的话，万邦联盟的军队完全就是一群怪物。 万邦联盟的妖兽与烈阳神国的魔兵在战场上肆意杀戮，释放着人类，或者说生物最原始的侵略性，大肆残虐对方。 魔兵三两成群对战一个妖兽，他们现在已经放弃了武器，他们如同利刃一般的四肢还有咬合力惊人的嘴就是他们最强大的武器。这样的战争很难想像是人与人之间的对撞，更像是一群没有智慧的妖怪无意义的厮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秃鹫被烂rou所吸引，在已经安静下来的战场上空盘旋，似乎是在确定这些怪物已经不会动起来才终于降落下来，站在一具具尸体上开始啃食。 正在这时，地面庞大的法阵启动，将这些尸体无论是妖兽还是魔兵，统统变成了干尸，风一吹就会吹散，秃鹫也没能幸免。 这股庞大的能量就像有一条条无形的管道，将它们运向了万邦联盟的宫殿里，那个黑发男人的身体里，每进入一道能量，他身上的诡异纹路颜色就会加深一分，他的气息也会增强数倍。 “再来！” 他的身体就如同饕餮的胃口一般，永远无法满足，永远处于饥饿的状态，永远想要吞噬。 烈阳神国国内，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和三个五六岁的孩子以及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正躲在他们家里的地窖内，他们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哥哥，我饿。” 不透光也不透气的地窖内只有一盏将近的油灯照明，其中一个孩子拉着青年的衣角，他的双眼此刻充满恐惧，不住地颤抖。 “不怕，不怕，哥哥给你上去找吃的。” 青年停下了手中的修补工作，几天前出去的时候他的布包被挂了，经过他的修补已经差不多能再用了。 青年打开地窖的门，先探出脑袋看看外面有没有人，然后全身快速出来，关掉这个相当隐蔽的地窖，生怕突然有人过来发现。 他走在街道上，现在的街道没有一个行人，旁边的屋子只剩下一些老人，年轻人几乎都被征走了。 原本有阳驰的神力和他的魔兵，大家都以为这场战争会很快结束，但是情况却是相当不乐观，仅仅一个月，烈阳神国的军队就伤亡惨重。 很快他就到了田地里，开始寻找还能吃的东西，但是能吃的几乎都已经被人捡走了，他只能冒险去那些地主家里找点东西。 在地主家的东面墙下面有一个被灌木丛挡住的狗洞，因为营养不良略显矮小的青年倒是可以轻易进去。 这地主家里他老早就摸清了，过去还没开战的时候也可能会光顾这里，哪里有粮，哪里有现成的，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使是在战时也是如此，地方没有变过。 很快，他从这地主吃剩下的泔水桶里包了一些东西，还从旁边的厨房拿了点粗粮还带了点油，不出十分钟就出了地主家。 “还好没被人发现，要赶紧回去。” 当他出去的时候看到地主家大门口，地主的家丁正锁着两个哭闹少女将他们押进府内。 “大爷，行行好吧，这两个女儿能卖多少啊。给点粮吧！” 一边这样说着，失去了左手而幸运躲过兵役的男子跪下，还磕了两个头，最后家丁从府里扔了一小袋粮出去，砸在了地上。 男人赶紧爬过去，紧紧地抱住，接着又磕了几个头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谢谢爷，谢谢爷”。 这样的场景他早已见惯，对他来说，这样的场景太正常了，他们自幼就是下等人，要么有两亩地，上了粮税之后不够自己吃，一家人都得饿肚子，要么就是家里一点地都没有，只能去租地主家的地慢性死亡。似乎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惨死的。 面对此景，青年没有一丝怜悯，双眼充满了麻木，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一眼，正当他想走时，一声暴喝传了过来：“把你们能吃的和有钱的全部交出来！” 这是附近山上的土匪，开战之后更加地肆无忌惮，原本只是在山上打劫的他们开始直接入城明抢。这已经是这一个月第四次了。 “不好，快跑！” 青年闻声便快速地跑开了，这可是他和他家里人保命的东西了呀！ 但是土匪可不管这些，看到青年便直接跑过来将他抓住，想要将他身上的粮食抢走。 “住手！” 突然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年郎犹如一道惊鸿，撞散了两人，然后挡在了青年面前。 “啧，又是这个家伙，走！” 大约半个月之前，杨秋明随鹿辉来到了烈阳神国境内，现在杨秋明好歹算是一个仙侠，来此处行侠仗义也算是一件好事。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我上有老下有小，这是我救命的东西，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杨秋明看着在地上跪着的青年不断地磕着头，感谢着他，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他觉得人不应该这样。 “为什么他们活得如此卑微？” 但是面对他们的行为，杨秋明却没有阻止，原因只是他明白如果强行让他们起来或许会起到反效果，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自己直接离开，不能给他们东西，不然会变成众矢之的。 杨秋明凌空而立，看着这一方残垣断壁，一片荒芜的情况，满眼同情，但是他又无能为力。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鹿辉站在杨秋明的身后，背着双手，冷静地看着下面宛如地狱一般的情况。 “弟子觉得，相当难受。” 就这样说着，远处升起了黑烟，那是哪家人的屋子被烧了的意思。杨秋明当即飞了过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一定不会把女儿交给你们的！” 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妪拿着扫帚，流着泪，企图威慑一下来犯之人，但是这四个大汉根本不当回事。 “老东西，你家都被烧了，你一定不忍心让你女儿露宿街头吧，还不如卖到青楼去呢。” “你们四个畜生！” 老妪一边这样喊着，一边挥舞着扫帚向四个大汉冲去，可是大汉连手都没出，只是伸腿将她绊倒了，然后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扇了一耳光。 “娘！我走，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我娘！” 少女涕泗横流，哭花了原本漂亮的脸蛋，朝着四个大汉大喊着。 “哼，早这样不就好了。” 随后，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压住了一个大汉，直接拧断了他的一只手，其余三人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嘴里嚷嚷着诸如找死，臭小子之类的话朝着杨秋明出手。 只是一个眼神，仅仅是杨秋明的一个眼神就将其中一个人冻住，其余两人也是被他释放出来的能量震退，击昏在了地上。 “娘！” 看到杨秋明的实力，少女却根本不在意，她只关心一直陪她长大不嫌弃她的老母，即使此女只是她收养的。 倒在地上的老妪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出了血，刚才的打击一下子打垮了她本来就不好的身体。 “青儿，为娘，为娘不能再陪你一起走了。” “娘！” 看着已经咽气的娘亲，被叫做青儿的女孩整张脸埋在了她的遗体上，发出令人心疼的哭声。 杨秋明也是心生不忍，看了一眼天上的师父，希望他可以救一救那个老妪，但是鹿辉却摇摇头，表示医术只能治病救人，不能起死回生。 “哎，这就是命吗？有的人生而高贵即使是战乱也是花天酒地，有的人生而卑微仅仅是活着就拼尽全力。” 杨秋明心里不由得起了一丝悲哀，他本人就是世家之子，但是他没有贵族子弟的习气，家教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本人的个性就是如此。 “师父，我想带这个女孩走。” “秋明，你可以带她走，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迈入人玄境的杨秋明已经可以传音，而现在师徒二人正在传音。 “师父您说，徒儿一定答应。” “你救她一人，说明你心地善良，而你将她带回去之后，你不准再出来，跟着我好好修炼。” “为什么？明明还有这么多可怜人。” “没错，天下还有这么多可怜人，难道你要一个一个挨着救吗？即使你可以，但是这样的情况还会不断地持续下去。” “你太过善良，每一个可怜人你都想要救，这样，无论你救多少那都是小善，而小善不会让不必要的悲伤和痛苦消失，只会让不必要的悲伤和痛苦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你就必须要变得更强，就必须要修炼，待你功成名就你就可以救千千万万的可怜人，甚至让这些可怜人不再可怜，这，才是大善。” 鹿辉给出了他的理由，看惯人间疾苦的他对这种事情无感，而且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改变这种情况了，即使他心怀善意，也只能让杨秋明继承这份善意让他继续走下去。 “徒儿，遵命。” 即使非常不情愿，但鹿辉说得非常有道理，他杨秋明可以见一个救一个，但是这始终是有限的。 杨秋明看向还沉浸在悲伤中的青儿，不忍地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等到哭声弱下去，青儿才开始注意到杨秋明， “青儿，多谢恩人。” 同样的，青儿想要跟方才的青年一样跪下去，但是杨秋明顿时心生一股无名怒火，随后放出一股灵气把她撑住，阻止她的下跪。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这样？总是喜欢行跪拜之力？难道一定要如此卑微吗？” 杨秋明胸口起伏，然后用锐利的眼神看向青儿：“青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青儿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她现在无家可归，杨秋明愿意收留她是属于她的幸运。 “好，既然如此，那你必须答应我，切不可随意下跪，无论是以后面对我爹，还是谁，你不是奴仆，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你听懂了吗？” 青儿闻言，点了点头，答应了杨秋明。随后埋葬好了她的养母。 “娘，不孝女不能为你守孝，请勿怪。” 随后她跪在了老妪的墓前，磕了个头。这一跪杨秋明是没管的。 “好了，走吧。” 杨秋明带着青儿，化为了一道流星，消失在了原地，不一会就出了烈阳神国的国境，回到了天华帝国的帝都，逃离了那如地狱一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