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忆往日
说完这句话后，孤空的一缕残魂就随着清风拂去而消逝了，只余下一具带伤的不灭身躯。这一切发生如此突然，让人没有一点的准备，就连一旁的宁川都没有预料到。 “道友，一路走好。”宁川看着孤空消散的神魂，心中有一丝触动，那是一种对同为修道者的共情。哪怕强如孤空，也终究是敌不过岁月，敌不过那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孤空残魂已逝，余下的不灭神躯，其心脏仍旧非常有力地跳动着。但是没有了孤空的有意收敛，没有万道的束缚，他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能引起周围空间的共鸣，似要崩塌、走向毁灭。 如今也只有宁川才能够站立在他留下的神躯身旁，不受影响。可是，即便是宁川也无法挪动孤空的神躯，只能任由它在此地。 “前辈走了……”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孤空的身边，掀起了阵阵灰尘。但是孤空的神躯有金辉闪烁、荡漾，隔绝了一切外界的波动，使得它纤尘不染，神圣不可侵犯。 来者是谷灵，他脸上带有一丝悲伤。虽然谷灵与孤空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交集，但是谷灵能够走到今日却是少不了孤空的帮助，或者说，没有孤空的帮助就没有今日的谷灵。 在谷灵还没有踏入修道一途时，他曾经目睹过诸多不平世事，心中多有愤懑之意却是无处释放。特别是当他看到世间罪恶乱行，正道隐隐时，他便是发誓要改变这一切。 他忘不了那一日，村中有数十恶人闯进，将村中寻常百姓的积蓄夺走，牛马皆遭其毒手，整个村子都被洗搜刮一空。但是那些恶人却是仍旧不满足，并将目光投向了村中的妇孺上，强抢民女不止，还将敢于违抗者一刀两断。 谷灵看见，一少女的父亲为了将他的女儿抢回来，被那恶霸一刀抹在了脖子上，鲜血喷涌，失去了生机的身体就此倒在他的女儿面前。 但是那些恶霸对此却是无动于衷，有些甚至是在讥笑。女孩的脸上被父亲的鲜血所沾染，留下了惊愕失神的表情，而后便是任由恶霸肆意妄为。 谷灵看在眼中，心中害怕不敢反抗。直到最后，那些恶人将村子烧杀掠夺完后，就骑马离去了，留下了无辜的村民们。 谷灵心中愤怒不已，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跟上那群恶人，尾随其后，似乎想要报仇。但是他接下来看见的那一幕却是让他的内心震惊不已。 他看见，那群恶人停在了一处凉亭。而凉亭中还有几人，他们衣冠楚楚，彬彬有礼，正是村子附近一处门派的弟子。这些修士在与恶人做交易，修士以手中的钱财和灵药换取了数十名少女，而后竟然将她们都杀死，只为了取其心头十滴精血！ 平日里，村民与这门派和谐相处。家中有什么好东西，村民都会分享给这个门派的人，因为他们不善耕耘，很少与人打交道。 但是谷灵却是没有想到，这些修士为了炼制一枚丹药，竟然将屠刀举向了助人为乐的村民们！ 看着这一切，谷灵失了神，两眼一黑，便是倒在了地上。待他再次醒来时，自己却是身处在一间小破茅屋中，在他的身旁有一年轻人，正围坐在火堆前取暖， 见到谷灵已经醒来，他没有多看，只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临走时，他留下了一句话给谷灵，那一句话改变了他整个人。 看着恶人与无德修士逍遥法外，谷灵心中不甘！他想要知道，世间的一切是否都像他昔日所见的一样，血rou之下隐藏着的心是黑的，人心难测！ 所以他下定了决心找出答案，要改变这一切，但是要改变这一切就需要强大的实力。谷灵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他选择踏上修道一途。 起初他拜师在一普通山门中，勤勤勉勉，一心一意只为修行，而后一步步走向强大，直到最后，他拜入了蜀山道门，学了道门玄功，终日聆听着道门修士讲道论法，但是谷灵却是始终没有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他快要将道门玄功修炼到极致时，他便是向那位道主下了战书，意欲在战斗中找到自己的答案。结果显然易见，修炼了诸多功法、道法的谷灵更胜一筹，不过三招就击败了那位道主。 但是他并没有下杀手，而是走到了道主面前，在他的身前告诉了他以前的经历，想要听一听道主如何作答。 只是道主的回答空有大道理，还是未能为他解惑。 他得到了道主的回答后，仰天大笑，便是沿着下山路，离开了道门。 那个时候，谷灵的实力差不多是九州上最为强大的了，哪怕是道主也无法在他的手下撑过十招。然而如此强大的谷灵却是被自己内心的疑惑所困住。 下了山的谷灵终日无所事事，流浪而行，以酒度日，颓废不已。但是有一日，他却是忽然回到了昔日的那条村子里，昏昏沉沉之下，再一次走进了曾经那一间破茅屋中。 茅屋中有一人靠近着火堆，伸出两手不断摩擦取暖，火堆上正暖着一股浊酒。 嗜酒如命的谷灵看见那一壶热酒，像是饿鬼遇见食物一样，他疯了似的朝着热酒扑去。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是始终靠近不了火堆，取不下来酒壶。 一怒之下，谷灵使出了自己修炼过道门法术，扭转乾坤，但是仍旧无果。酒壶仍旧一动不动，火堆旁的人也没有正眼看他一下。而他自己却是已经气喘吁吁地累到在地上了，眼睁睁地看着酒壶，却是无可奈何。 “你连心中的那一关都不知道怎么过，又怎么能够取下这一壶热酒呢？”许久后，火堆旁那人开口说话了，他不顾谷灵饥渴的眼神，径直取下了热酒，一饮而尽。 “心中的关？我怎么过不了？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正邪可言，人性本恶，世人都是恶鬼，我也是！走不出这一圈套！”在醉意下，谷灵怒吼着，他无法忍受着他人的讥讽。 那一日他实力微弱，打不过恶人。但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他已经成了九州上最为强大的人，自然是无需再看他人眼色。 被火堆旁的人嘲讽着，谷灵当即便是向他打出了数十记法术，各家各派的，强大到无法抵抗，只为了将眼前这人杀掉。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法术在那人面前如同清风一样，吹过之后便是没有了，没有能够留下任何的痕迹的对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说了，你连心中那一关都无法跨过，又怎么能够改变这一切呢？”那人两眼冷漠地看着谷灵，神色平静。 “我……”见到自己的法术被眼前这人轻而易举地化解，谷灵一时无语，他双眼看着身前的神秘人，充满了疑惑。 “世间正邪，不可以一眼分之，更是不能以一语断定。亦正亦邪，孰能分辨得清楚呢？”神秘人轻轻摇晃着酒壶，而后仰头对壶口，竟然从这空壶中倒出了香醇的美酒！ “你看见他们手刃无辜之人，看见他们的钱命交易，看见有恶横行，意欲改变，却是深陷其中，不得解脱。” “你想要知道这世间的善恶是什么，迫切地想要从他人口中得出答案。” “但是你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只不过你不敢去承认罢了。” “执着于过去，走进死胡同。哪怕是仙人也解不开你心中的困惑。” “诚然，世间善恶难分，正邪难辨。你我皆有可能是恶鬼，也有可能都是好人。” “只是我们为何要将善恶分离？须知阴阳相生相成，缺一不可，善恶也是如此。”神秘人道出这一句话后，便是将手中的酒壶再次挂在了木架上，继续温酒。 但是他却是起身走向了屋门，意欲离开此地。 临走之时，他最后留下了一句话给谷灵。 听见了这句话的谷灵，猛然一激灵，酒醉之意尽消，瞬间清醒了。 “既然善恶难分，为何不投身其中，成为善恶的分界线呢？”说完这句话，那神秘人便是消失在屋门外，消失在谷灵的身前，余下一壶冒着热气的美酒。 谷灵震惊万分，他听过这句话，那是他很久以前，第一次在这破茅屋醒来后，听见有人对他说过。想不到过去了这么久，他再一次来到这破茅屋中后，竟然又一次听见这句话了。 而且看起来，说话之人还是同一个人。只是可惜的是，谷灵两次都没有见着此人的真面目。 谷灵清醒过来后，得到此人指点迷津，心中豁然开朗，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看向了那一股浊酒，心中高兴不已，当即便是取下它，一饮而尽。 “若是其后能再见此人，定要好好感谢！”孤空心中暗暗道，而后便是打算重新振作起来。他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今日之后，他将依照内心的指引行事，不再犹豫。 但是在他正眼离开破茅屋前，却是见到被稻草铺满的破烂地砖上竟有有一块神秘玉片，上面镌刻着诸多文字，好像是地名，也好像是一篇经文。 谷灵心中疑惑，猜测着这是方才那神秘人所留下，便是将它拾起来，等到日后再次相见时，再将它归还给原主。 自这一日后，谷灵便是四处游离，行善布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断地追寻心中的向往的理想。 他渴望着能够再一次遇见那个为他解开心中疑惑的人，但是却是未能如愿以偿。无奈之下，他取出了那一日捡到的神秘玉片，解读着上面镌刻着的文字，想要从玉片上寻到有关那人的线索。 但是他还是未能如愿，不过他却是发现了玉片的秘密。上面镌刻着的确实是一篇经文，孤空心中好奇，便是试着修炼这篇经文。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篇经文竟然是传说中的幽教神功！行差踏错之下，他走上了一条几乎没有回头选择的不归路。 幽教神功诡异、逆天，凡人修炼此神功者，一身灵气都将化为开天浊气，不可逆转。而谷灵修炼了幽教神功后，意识到不对劲，但是那也为时已晚了。 幽教神功将他整个人都改变了。毫无疑问，谷灵体内的灵气都变作了开天浊气，而他则成了一名幽教教众，身体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开天浊气，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似乎谷灵成了一名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