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没能理解
去往垃圾池的路上，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尽量不去理会那“乓当乓当”的声响。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响，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地转头看向了位于我和刘枝荔中间的那团高耸的垃圾。 这还真是有“亿”点多呢…… 与cao碎心的我不同，刘枝荔则神色淡然地看着前方，仿佛他完全不用在意这堆随时都感觉会往下掉的垃圾，并且还能留出精力对我说道： “林兄……” “嗯？” 我看向他，因为一直cao心这堆垃圾的缘故，显得面相憔悴。 “我记得您的生物成绩非常好，经常能进年纪前几名，这是怎么做到的？。” “啊，那个啊，只是会背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拜托，兄弟，你已经掰扯了一路了，不要再聊了好吗，先把这堆垃圾解决掉，一直cao心垃圾往下掉真的很累的。 我回答完刘枝荔的问题，才刚刚转过头去，结果他又一次开口: “林兄……” “嗯？” 又来吗……我只能又一次侧头看向他。 “林兄对艺术节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刘枝荔转头看向我，脸上带着好奇。 “嗯，记得。” 他得到我的回复，转头看向前方，继续对我说道： “也是，毕竟美好的回忆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什么？美好？哪里美好了？ “我对您的印象非常深刻，我一直觉得林兄非常特别。” “嗯？” 我震惊地看向刘枝荔，虽然知道自己的行径在普通人看来会很恶心，像这样被别人直说特别，好像还是第一次…… “我记得，准备结束排练的时候突然得知上台的人数不小心超额了，老师询问谁想退出的时候，都没有人愿意退出。就只有林兄，只有您一个人愿意主动退出。能够在别人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我觉得那样的您既帅气又温柔。” 刘枝荔对着我竖了个大拇指，一边微笑着露出牙齿一边认真的点头。他的认真让我感到不好意思，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尴尬。 实际上，他完全说错了。 我并不是出于那可笑的英雄主义而选择离开的，只是十分单纯的，想要逃离那个地方而已。 励志影视剧里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桥段吗？热心的班长任为了帮助没有朋友的学生，于是将他推到团体活动中。 而在现实中，我也的确是被半胁迫的加入了排练中。虽然那时我对黑色光环的反应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烈，但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打个比喻，那就像从地狱十八层坐电梯到地狱第一层一样。可惜了老师的一番好意，我最后还是离开了那里。毕竟我并没有在地狱里跳舞的特殊癖好。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离开只是因为我原本就不想参加，那个选择正合我意。” “看来，谦虚也是您的优点之一。” “……” 刘枝荔依旧微笑着看着我，明明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他的想法还真是坚定。 真是的，难道他不会累的吗？夸人不是一件超级麻烦的事情吗？我光是想想就会感到厌烦了。相比之下，骂人就要简单得多，因此我经常在心里数落别人。 “那是……抱歉，稍微等一下我。” 枝荔同学和我小心地放下桶，随后走向他走向旁边的合欢树，把那里的扫把和铲子整理好。 “今天早上扫完之后忘记拿回去了，我的记性不是太好。” 他乐呵呵地说道。 “不是，你不是第五组的吗？为什么你要下来扫地？” 黑板上是这样写的吧。 “那是因为我本来是坐在第三组的，但是后来有人想坐我那里，所以我又到第五组去了。” “既然你已经扫过地了，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再来倒垃圾了。” “不不，我都搬到第五组了，怎么能不做事呢？” “是吗……” “好了，等下再回来拿，我们继续吧。” 他习以为常的态度令我感到惊讶。 “……” 原来是这种病吗…… 白色光环，真是一个可怕的诅咒。 …… 倒完垃圾之后，我和刘枝荔来到实验楼旁边的洗手池洗手。他已经洗净离开，我则是留下来继续冲洗手部。 我和绯绾是10点多才出门的，算起来，现在也快到中午了。如果是平常我直接回家就可以了，但今天两个meimei，不，应该是三个meimei都因为参加社团活动需要留着学校。这样一来，我也就成了唯一一个无事可做的人。 等等，这算是我的病材本质暴露了吗？ 说起来，桑雨还特地很贴心的准备为我提前做好午饭来着，不过这当然被我严词拒绝了。怎么可以在meimei面前丢脸呢？作为哥哥的我当然是—— 撒谎已经加入社团了。 …… 可恶！看不起没加社团的人吗！真要数起来，没有社团的人数绝对不比你们少！ ……唉，今天中午能去哪里呢？ …… 我离开洗手池，朝着前面的校道走去。 奇怪，太阳是不是变得更亮了？ 我抬起看向天空上的太阳，阳光已经刺眼到用手挡住也会感到刺眼的地步。明明是这种刺眼的阳光却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冰冷通常都是伴随着伪装的吗…… 闭上眼睛，停下自残的行为，我重新找回前方的视野。 刘枝荔正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样子应该是在等我。直视太阳留下的后遗症使我的眼前出现了黑乎乎的圆形，他的身形因此变得层层叠叠、模糊不清。这样看东西实在很难受，于是我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说起来，似乎眼睛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总会马上关上，这和电脑出故障的时候简直再像不过了，果然逃避和重来是大自然的最优解吧，如果我的人生能够因此重来就好了……然而无数事实证明逃避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我睁开眼睛，眼前的黑影逐渐消失。在我终于能够完全看到刘枝荔的同时，他正好也看到了我，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走上前，正准备礼貌地打个招呼的时候忽然看到他将手举了起来。 嗯？认识的人？ 我愣了一下，而后转身回望。没人啊…… “你看到哪个熟人了吗？” 我转身回来，疑惑地看向他。 “没有没有，只是想和您仪式性的击掌庆祝一下。” 他摸了摸头，笑着说道。 “……击掌？像电视剧里朋友之间做的那种吗？” 他放于后脑勺的手僵硬着不再移动，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的确……” “击掌果然是太奇怪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而我却皱起眉头，惊讶于他刚刚为什么突然变得失落。 “没事了，我们继续走吧。” 刘枝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向前走去，我察觉气氛的不对。然而，等我走到他身边，刘枝荔又突然开口说道： “果然，我还是觉得林兄您很特别。” “是吗……” 我想，我和他一定有一个是不正常的。 …… 我们一直走到高二教学楼前，刘枝荔拿着拉下的扫帚的垃圾铲站在岔路口对我说道： “我还要会班上拿点物品，您呢？” “我就不上去了。” “这样啊，那我们回见吧。” 刘枝荔向我摆了摆手，而后转身准备离开，刚转身到一半，又突然开口对我说道： “真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 “嗯？”他说的话过于突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就先这样吧，我上去了。”没有回复，他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我看着他的渐渐离去，终于也转身离开。 走在去往饭堂的路上，我心里的疑惑久久无法释怀。 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呢……那种失落的表情。 来到食堂门口，我放弃了这不会有结果的思考，带着遗憾迈出新的一步。 直到最后—— 我也没能明白刘枝荔突然失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