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尾二 乌莎的光辉（中）
..片刻过后，西瘟疫之地，悔恨岭。 高和驻足于乌莎之墓温暖的圣光笼罩之下，在他的身旁，是这座墓冢的看守者，高阶精灵牧师，塞尔丹妮丝 “你真的决定要冒险一试么，年轻的圣骑士？要知道，这甚至可能会令你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力量。” 塞尔丹妮丝有着众多暗夜精灵都具备的优点，温婉，细心，说话的声音有如清澈的甘泉，她的眼睛如同天空的众星一般闪耀着睿智的光彩，浅紫色的皮肤在圣光的照耀下，也散着比蓝色的月光更美丽的光泽。 现在，她静静地伫立在高和的身旁，等待着这名年轻的圣骑士，在乌莎的雕像面前，做出他最后的决定。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这样做。” 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耽搁高和太多的时间——倒不如说，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之前提里奥？弗丁说的很对，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应对壁炉谷中可能存在的强敌，只是这一次，深入壁炉谷之行，他也完全无法假手旁人。 于是，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进入壁炉谷之前，让自己拥有至少足以自保的力量！ 正如高和从血色修道院的前任大检察官法尔班克斯那里所了解到的，提里奥？弗丁是一位能够帮助他完成萌化武器重铸的人。 这样的帮助，并不仅仅局限于老弗丁所拥有的力量，事实上，直到老弗丁说出灰烬使者强大的根源那一刻，高和才清楚，原来，眼前的这位老者，居然曾经亲身参与过灰烬使者的铸造！ 而他所透露出的，关于灰烬使者的本质，更是让高和惊讶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样一柄传说级的强大武器，其力量的根源也来自于萌力，这对于高和而言意味着什么，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只要他可以完成这一次的重铸，他就可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一次性达到灰烬使者莫格莱尼的程度——按照老弗丁的说法，灰烬使者的萌化器灵强大到几乎可以和圣光最纯粹的本源相媲美，而且，承载她的剑身，也是经由当时的矮人之王使用最强大的泰坦精钢打造，就算不考虑器灵，也具备成为一柄传说级武器的潜质。 和灰烬使者比起来，高和手中的“命运”和萌化器灵小乌莎还太过弱小，无法成为那样强大的存在，而高和本身的力量，也不足以驱动那样强大的武器。 不过，对高和而言，这样子已经足够了。 只要小乌莎可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作战，只要他可以在前往壁炉谷之前，最大限度地提升自身的实力，确保不会因为自身太过弱小而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这……就已经足够了。 “年轻的圣骑士，您的勇气值得钦佩，可是……要知道，一旦失败，您或许将会失去很多。” 塞尔丹妮丝担忧地望着这名突兀而来的圣骑士——他手中持有和墓冢的乌莎齐名，提里奥？弗丁大人的信物，自身更是得到了圣光眷顾。 事实上，塞尔丹妮丝清楚地感应到，乌莎的圣光之力，和这名圣骑士身体之内的力量隐约呼应着，显然是已经认可了对方。 只是，这名圣骑士所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让她难以置信了。 借助死去的乌莎所遗留的庞大圣光之力作为依托，来完成一柄萌化武器的重铸？ 这听上去极为疯狂的想法，连最初听闻的塞尔丹妮丝，都吓了一跳！ 而现在，当对方以决绝的姿态，做出了最终决定时，塞尔丹妮丝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请放心，为此，我做了许多准备。” 对于塞尔丹妮丝的怀疑和忧虑，高和也仅仅能够以这样的话语安慰对方。 而下一秒，当看到他从行囊之中取出的，那近乎纯粹的光明源晶时，这名高阶精灵牧师再也无法出任何声音了。 或许，她一生中也无法再第二次看到这一幕，毕竟，在这片艾泽拉希大6之上，在此之前，也仅仅存在着一把类似的武器而已。 而现在，高和所要创造的，不是一次象征着“第一”的光辉事迹和成就，而是……一柄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陪伴着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武器。 那也将会是……一段新传奇的诞生。 “小乌莎……要开始了。” 他轻轻抚摸着那块纯粹到极限的光明源晶。 这块光明源晶，是之前在所多里尔河畔的小屋之中，借助老弗丁的力量，通过他大师级附魔的分解技巧，将“圣光灌注之拳”当中的萌化器灵小乌莎剥离，并且凝聚而出的实体。 现在，小乌莎的意识，就存在于这块晶体之中，而接下来，高和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块只有小拇指大小的晶体，镶嵌在全新的载体，也就是史诗武器“命运”之上。 据老弗丁所说，灰烬使者当中的萌化器灵所凝聚成的晶体，足足有巴掌大小，可想而知两个萌化器灵之间的力量差距。 不过，高和却丝毫不在乎这一点。 “如果感觉无法承受的话，就告诉爸爸。” 他用手指敲敲晶体表面，让上面荡漾着的圣光光辉，带起一片的涟漪。 『爸爸……加油！』 从晶体之中，一缕细小的精神，清楚地传到高和的意识之中。 他微微一笑，从背后抽出了已经陪伴他战斗许久的“命运”长剑。 然后，他将长剑拄在身前，以前所未有的郑重姿态，单膝下跪。 在他的面前，是光明使者乌莎的圣洁雕像。 纯白大理石所雕刻而成的身躯，线条精致完美，虽然容颜因为圣光的光辉洒下而有些分辨不清，可是，高和却能够感觉到，那雕像带给他的，前所未有的亲近感。 按照老弗丁的说法，他的力量在当初重铸灰烬使者时，仅仅是用于净化那枚萌化器灵晶体之中的黑暗。 而在重铸的过程之中，高和所需要的，是更加温和的圣光之力，来维系萌化器灵和武器之间的稳定与联系，和他的力量比起来，光明使者温和的圣光之力，显然要更加适合。 “嘻嘻……人家帮忙把安多哈尔铁匠铺里的铁砧搬来了呢！” 不知何时回到悔恨岭的克罗米，这一次也自告奋勇地跑来帮忙， 也只有这只时光龙萝莉，才能够自由地出入亡灵天灾肆虐的安多哈尔而不至于遭遇危险。 高和将“命运”长剑放在铁砧之上，在深吸一口气后，从行囊之中掏出了铁匠之锤。 叮当！ 沉重的铁锤落在剑身之上，而在灼热的神圣之火作用下，圣光之力也悄然浸润着剑身，使之成为神圣力量的载体。 而他所要锻打的，也并不仅仅是这柄史诗品质的长剑剑身，接下来，拇指大小的光明源晶同样被他放在铁砧之上，在抿紧嘴唇之后，高和终于狠下心来，一锤落在了晶体之上。 “嗡……” 晶体骤然放射出明亮的光华，从中，高和清晰地感应到来自小乌莎痛苦的意念。 重铸的步骤，或许对于强大的萌化器灵而言，仅仅只是一个改变形态的过程，可是，对于现在还弱小的乌莎而言，却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只是，寄身于晶体之中，小小的萝莉却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出，坚强地承受着接下来逐渐剧烈的痛楚。 “乌莎……” 当第二十次将铁匠之锤落在光明源晶之上时，晶体表面，甚至出现了再明显不过的裂痕，而晶体内原本璀璨的光芒也因此而变得暗淡，这让高和终于忍不住，担忧地停下了手中的铁匠之锤。 只是，他才刚刚停手，从晶体之中，乌莎的意念，却再度坚强地传达到高和的意识中。 『爸爸……乌莎还……坚持得住！』 “可是……继续下去的话，乌莎可能会很危险……” 『爸爸……忘记了和乌莎的约定么……』 “……” “爸爸是说……小乌莎很快就可以又和爸爸一起战斗了呀？” 东瘟疫之地，索多里尔河畔的弗丁小屋中，高和正在和小乌莎，做着很可能是最后一次的交流。 在他的怀里，许久未见的小乌莎正用小脸磨蹭着他的面颊，亲昵地撒娇——这段时间，高和也很久没有和小乌莎玩耍，本以为小家伙会生他的气，不过现在看来，小乌莎果然还是个懂事的孩子。 “只要再过一小段时间就好了，在那之前，乌莎也要乖乖的才行哦。” “嗯！乌莎可是一直很听话的呢！” 对于小小的金色萝莉而言，似乎只要能够和高和一起并肩作战，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而在得知了不久之后，她就可以继续如同当初一般陪伴在心爱的爸爸身边，小萝莉可爱粉嫩的小脸蛋上，也洋溢着和身上的金色圣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爸爸不可以骗人！来！和乌莎拉钩钩！” …… 那，是属于父女二人之间的约定。 和乌莎并肩作战的那段时间里，一幕幕难忘的画面，在这一刻，悄然浮现在高和的脑海之中。 第一次抱着小乌莎，被叫“爸爸”时的欣喜和不知所措…… 带着小乌莎，和名为白猫的少女在矿洞之中练级时的轶事…… 在小家伙的帮助下，击败一个又一个的强敌后，那难以言喻的喜悦…… 遭遇危险时，小乌莎奋不顾身保护自己时那娇小而又坚强的身影…… 『父女齐心，其利断金』的口号，仿佛在前一刻还在耳畔回响着。 尽管因为等级的提升，平日里几乎很少有机会和小家伙再像当初一样黏在一起，更多的时间，高和都是在使用着其余的武器，同各种各样的敌人孤单地战斗着…… “小乌莎……你也不要忘记，你答应了今后要一直在爸爸身边，和爸爸一起战斗的！” 高和咬紧牙关，手中的铁匠之锤，再度重重地落在光明源晶之上。 悄然间，某种早已存在于他身上的力量，也伴随着这一次的敲击，悄然沁入源晶之中。 那是在他前往东瘟疫之地前，第一次来到这片乌莎之墓时，被光明使者所认可而得到的力量，现在，这力量似乎感应到了光明源晶之中小乌莎的存在。 “嗯？” 高和几乎是马上察觉到，光明源晶的内部，乌莎的能量终于不再继续衰弱下去，甚至反过来在那股力量的滋润之下逐渐壮大。 “就是现在！” 他虽然不清楚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很清楚，如果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那么他和小乌莎的坚持，说不定就会一并付诸流水。 趁着这个机会，他飞快地将已经通体明亮起来的光明源晶，安置在之前早已经在“命运”之上所准备好的镶嵌处。 “嗡……” 命运长剑早已经在之前的打造过程当中，被神圣的力量所浸润，如今，当同属神圣之力的光明源晶被镶嵌其上，两股同根同源的力量，也逐渐开始融合到一起。 高和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他知道，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而已，真正的关键，还要看接下来，当光明源晶的神圣之力和命运长剑的力量同化后，其内乌莎的力量，能否顺利地同长剑融合在一起。 “锵啷……” 铁砧上的剑身微微颤动了一下，高和的心，也紧跟着骤然一沉。 按他最初的设想，以“命运”史诗级的品质，本来已经足以容纳乌莎的力量，可是，当从老弗丁口中得知了灰烬使者的事后，他才意识到，萌化器灵的力量，似乎出了他的想象。 尽管如此，他仍旧选择了冒险一试，毕竟在他看来，乌莎的力量还很弱小，一柄史诗品质的武器，说不定足够承载他所具备的萌化力量。 可是现在，当命运长剑颤抖着出悲鸣时，高和才知道，他或许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那柄史诗武器……并不具备足以承载萌化器灵的品质。” 塞尔丹妮丝焦急的声音，传入浑身紧绷的高和耳中。 “现在停止重铸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保留这柄史诗武器，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 可是！如果现在停止的话，那小乌莎就…… 高和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滴答落下，他的手臂紧绷，无措地望着眼前的命运长剑。 如今的剑身，已经以光明源晶被镶嵌上去的位置为中心，密密麻麻地蔓延来大片大片龟裂的细纹，很显然，再有一会儿，这柄强大的史诗武器就将因为无法承受强横的萌力而彻底毁坏。 可是…… 真的要就此放弃么？！ 明明连小乌莎都这样地努力，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史诗品质的武器居然也无法承受……” 高和的眼睛通红，此刻的他，有如疯魔一般，口中呢喃着毫无意义的话语。 一旁的塞尔丹妮丝注视着这一幕，出了无声的叹息。 她知道，这名圣骑士的想法没错——既然史诗武器无法承载，那么，只要换用更强大的武器，就可以大大提升完成重铸的几率。 可是，不考虑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的“神器”，现在，这名圣骑士恐怕就连一柄传说级的武器，也拿不出来吧？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柄武器在萌化器灵的力量之下崩碎，并且连同那名萌化器灵一起，永久地消散在艾泽拉希大6的天地之间…… “除非你拥有一柄传说级的武器作为载体，否则……” 塞尔丹妮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高和手中有一柄强大的传说级武器，那么，他还用得着如此费心去重铸一柄史诗品质的萌化武器么？ 答案显而易见，虽然连她也不愿看到，这名被圣光所眷顾着的圣骑士，此次，却并没有得到圣光的恩典。 “呵……” 就在塞尔丹妮丝已经打算横下心来，阻止对方继续莽撞下去的行为时，她却突然听到了对方出的古怪笑声。 “圣光的恩典……么？” 下一秒，她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圣骑士，双手叉腰，指天大吼—— “圣光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还不赶快给老子帮忙！” 壁炉谷。 泰兰？弗丁端坐在大领主的城堡之中，心中却沉思着最近瘟疫之地的异动。 东瘟疫之地上空的巨大黑色堡垒，令血色十字军同样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之中，而与此同时，提尔之手方面传来消息，它们失去了和大十字军达索汉所统领的血色精锐部队之间的情报联系。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泰兰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来想要求助于她的导师伊森利恩，可是，鬼使神差地，某个埋藏于心底的念头，却让她终止了这一举动。 “大领主阁下，来自东瘟疫之地的信使，有重要情报送达。” 在泰兰思索着血色十字军下一步应该采取的动向时，负责守卫的血色精锐卫士，向他进行了通报。 “……让他进来。” 泰兰低声吩咐着，然后下意识地坐直了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