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三 谁是凶手（上）
..在高和他们躲藏在路旁残破的建筑之中后不久，阿尔萨斯的身影出现在了广场前笔直的大路上。 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可是，这位王子殿下的眼睛里，却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好……好可怕的眼神……” 高和清楚地看到，在此时此刻，王子殿下的眼中闪耀着的，是比之前为了复仇而迸出惊人力量的人族少女更加强烈的，名为“仇恨”的光芒。 就在玛尔甘尼斯被拖延在此地的时间里，阿尔萨斯已经杀死了这座斯坦索姆城之中绝大多数的人类——尽管他们还没变成亡灵，对于王子殿下而言，这些感染了天灾疫病的人们迟早会变成他的敌人。 “不知道雷德帕斯一家还有那两个傻大个有没有逃过这场屠杀……” 高和心中想到这里，目光望向亡灵女王的时候，却现她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 “你该不会是怀疑……当初杀死你的人，就是阿尔萨斯？” “嗯。” 对于高和的疑惑，女王陛下只是轻轻点点头，随后继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尔萨斯提着手中的战锤，踏在那仿佛专门为了迎接他而铺就的“红毯”上，前往一片狼藉的旧城区广场。 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每当王子殿下的战靴踩在地上淤积的血rou中，都会出恶心的“咕叽”声响，只是，不管是这恶心的血rou还是脚下的粘滞，都只让阿尔萨斯他前进的步伐变得更加坚定。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这残酷一幕的缘故，此时此刻，这位王子……已经完全被仇恨主宰了心灵了。 『玛尔甘尼斯！来一决生死吧！你！和我！』 当踏足广场的瞬间，他愤怒的低吼回荡在整座广场之上——而在此时此刻，玛尔甘尼斯却刚刚从少女的“女妖的挽歌”威力之下挣脱出来。 事实上，正如女王陛下自己所说，当初还是人族少女的她并不具备足够杀死一名恐惧魔王的魔力，也正因为如此，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如今虽然看上去虚弱却仍旧存有不少实力。 而耗尽了全部魔力的少女，此时此刻，则已经跌落到地面的血rou之中，在她的背后，所有的花朵和枝叶也已经全部凋零，化作那片淤积血rou的一部分，就连她自己的一袭白裙，也被鲜血逐渐浸透而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你难道真的要……看着过去的自己被杀死么？” 面对着那无比虚弱，甚至连身体也无法直立起来的少女，高和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对希？希出了质问的声音。 “你觉得……已经死过一次的我，对于过去的自己再死一次这种事情，还会有什么感觉么？” 亡灵女王冷漠地望着那瘫坐在恐惧魔王脚下的“自己”，声音冷淡得仿佛那仅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过去是无法被改变的，对我而言，这段过往唯一有用的，就是让我弄清楚……那个真正杀死我的仇敌，是谁！” “……” 高和无法理解希？希的思想，或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对此已经可以完全地看开，可是，这并不代表他高和也可以做到如此地淡然。 『阿尔萨斯王子殿下……真高兴能在这里看见您，不巧的是……今天的我，似乎并不适合同您战斗。』 虽然看上去很虚弱，玛尔甘尼斯脸上的狞笑却是一如既往。 它用利爪轻轻指了指脚下虚弱瘫软的少女，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满满的遗憾。 『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今天的我并没能达成我的目标，不过，要知道，尊贵的王子殿下，这并不代表我会放弃我所企图的一切……』 说话间，玛尔甘尼斯的身形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不知何时，飘过的黑雾开始逐渐侵蚀着这位恐惧魔王的躯体。 『站住！你这个懦夫！』 看到这一幕的阿尔萨斯愤怒了，他手中的战锤高举，无边无际的圣光从天而降，那庞大的威势，让同样身为圣骑士的高和再次震惊不已。 “没想到……阿尔萨斯在身为圣骑士时就这么厉害……” 他有些汗颜了——没想到，这个被他称为小白脸的男人，不管在哪方面好像都胜过他一头的样子。 只是，那铺天盖地的圣光虽然足以净化任何邪恶，却对恐惧魔王身周的黑雾毫无办法，眨眼间，恐惧魔王的身体已经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身影，留给了愤怒的阿尔萨斯一个狰狞的笑容。 『如果王子殿下您真的如此想要杀死我的话……到北裂境来，相信我，在那里，你和我都会得到我们想要的……』 说完，玛尔甘尼斯最后的身影也完全消散在弥漫的黑雾之中，而这黑色的浓雾，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中，也将永远笼罩着这座死寂的斯坦索姆。 『听着！恐惧魔王！我会追杀你，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刻，哪怕是到天涯海角！听见了么！天！涯！海！角！』 一切都……结束了。 整座斯坦索姆，只剩下阿尔萨斯王子殿下一个人愤怒的咆哮，回响在这座城市黑暗的天空之中。 “你们暂时等在这里……” 而同一时间，高和也马上展开了他的行动。 “……你真的要去救她？” 长名的声音从正要前往广场的高和身后传来，不过，这时候的他没时间多做回答，只是点点头，脚步不停，飞快地向广场之中赶去。 尽管明知道希望渺茫，高和还是想要去试试看，能不能从阿尔萨斯手中，将即将死去的希？希从他手中救下来。 “随便他好了。” 与此同时，希？希女王的声音，也平静地传到了高和的耳中——她显然是在对另外两名少女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说着“就算再死一次也无所谓”的女王陛下，这个时候的声音，听上去却很愉快的样子。 “想太多了么……” 没时间理会这些的高和，吧唧吧唧地踩着地面由血rou铺就的“地毯”，飞快地冲进了广场之中。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迹，阿尔萨斯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到来——在此之前，他已经来到了那名虚弱的少女身前。 “王……王子殿下！请住手！” 高和第一时间让自己手中的长剑和身体周围，都散出强烈而纯粹的圣光——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证明自己并不是幸存的感染者或是什么恶魔。 果然，哪怕是处于极度愤怒之中的阿尔萨斯，在看到这样纯粹的圣光之后，也总算是将强烈的杀意和敌意收回，疑惑地望向露出了面容的高和。 “一个……被圣光眷顾的圣骑士？不过你的战袍……那个血色的枫叶是怎么回事？” “唔……” 高和倒是忽略了，自己所穿着的血色十字军战袍，是仿照当初的白银左手骑士团银枫叶战袍而设定的“血色枫叶”，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 “这并不是普通的红枫叶，它是用烈士的鲜血染红的！” “……” 饶是阿尔萨斯王子这种必然具备高智能的npc，也在高和这番话下稍微当机了一阵。 好在在这之后，王子殿下很快恢复过来，并且重新进入了他“复仇者”的状态。 “说明你的来意，白银左手的圣骑士——是乌莎那个叛国者重新选择顺从我的意愿了么？” 高和倒是一下子就理解了阿尔萨斯的话语：在此之前，白银左手骑士团团长，光明使者乌莎因为反对阿尔萨斯王子过激的行动而被宣布为叛国者，革除了白银左手骑士团团长的职务。 “不……并不是那样，事实上，我只是单独来到这座斯坦索姆……” 高和的话，让阿尔萨斯刚刚明亮起来的双眼，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那么，你愿意追随我，一起战胜强大的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么？” “那个……我还有别的任务……我是说……” “够了！圣骑士！我没有时间听你的废话！” 阿尔萨斯突如其来的暴怒，让高和顿时闭上了嘴巴。 真没想到……这家伙平时看上去彬彬有礼的，生起气来还真是……这也算是一个缺点吧？ 不过……刚刚那个口气好像有些耳熟……在谁的口中听过来着？ 高和低下头的同时，用眼睛偷偷瞟向阿尔萨斯还沾有血迹的小白脸——嗯，一会儿没见，这个小白脸好像又白了一点的样子…… “现在，我要和我的部队汇合，去追杀恐惧魔王玛尔甘尼斯——如你所见，它刚刚屠杀了斯坦索姆全部的镇民。” 在高和的注视和腹诽下，阿尔萨斯强压怒意，丢下这样一句话后，又瞟了一眼瘫倒在地的人族少女，犹豫了片刻之后，轻轻一叹。 “这个女孩子……我能感觉到，她的状况很奇怪……她好像并没有感染天灾疫病，而她的身体……很奇怪，很虚弱……却隐藏着某种我所不知道的力量……” 说着，他提起了手中的战锤，目标，正是瘫倒在地的少女。 “或许，她已经被恐惧魔王改造过，成为了某种邪恶的存在，我不能让她再留在这个世上——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我也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生。” “等等！” 就在阿尔萨斯的战锤即将落下的那一刻，高和再次大声喝止了他的动作。 不……应该说，王子殿下此刻本身也在犹豫吧？不然的话，在那样强烈的仇恨驱使之下，他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消灭这“邪恶的存在”才对。 “听我说……王子殿下，我正是为了这个女孩子而来……” 高和简略地将之前希？希说过的“试作人形改造兵器”对王子殿下说了一番——或许阿尔萨斯会知道这个秘密在联盟内部进行的计划也说不定。 “人体改造……那不是邪恶的巫师才会使用的巫术么？” 阿尔萨斯虽然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是，他望向高和的目光之中，却多了一丝疑惑。 虽然在这个时间段，亡灵法师的存在还没有公开于世，不过，随着天灾疫病的爆，关于这些“邪恶的巫师”，也已经有了不少传闻。 “具体情况只有联盟高层和贵族们才知道……不过，我可以以圣光的名义保证，这个女孩子，绝不是什么邪恶的存在……” 说到这里，高和也没有忘记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现在还不是”。 “……” 沉默了片刻之后，阿尔萨斯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嗡……” 强烈的圣光在战锤上绽放——高和这还是第一次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亲眼看到王子殿下那柄名为“米奈希尔之力”的强大战锤，据说，上面有着圣光使者乌莎亲自灌注的力量。 下一刻，绽放出强烈圣光的战锤缓缓落下，目标，正是少女几乎浸泡在血水之中的身体。 “呜……” 强烈的圣光临身，半昏迷中的少女出了痛苦的呜咽，与此同时，高和看到，少女的身体上，那些在之前的战斗中破损的擦伤和割伤，都在这道圣光的治疗之下飞快地痊愈。 “阿尔萨斯……王子殿下？” 高和本以为他已经决定要杀死眼前的女孩子，正要咬牙撕破脸和这位年轻而强大的小白脸一分高下，却没想到，他的选择居然是治疗她。 “我已经用神圣之力，净化了她身体之中邪恶的力量，并且治愈了她的伤势。” 圣光散去，阿尔萨斯轻轻舒了一口气，而后转向高和。 “现在，我以洛丽塔王国储君的身份，命令你照看好这个女子，直到我从北裂境大6归来！” “是……好的！” 高和先是一怔，直到接下来，阿尔萨斯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高和这才意识到……这位王子殿下，好像真的已经放弃了杀死眼前的少女。 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高和更加清楚！ “未来……真的被改变了？！” 他看着昏迷在地的，未来的亡灵女王，心中满满的全是难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