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归现实
阴郁地拉长脸，用勺子吃干巴巴的胡萝卜，好悲伤。 再次来到一个没有希望，不会出现奇迹的地方，好压抑。 住了接近20年，他仍旧不习惯这个小灌市，而且越来越讨厌这里。希望之柱早已被折断，在家里没有人关心，在外面是一些活死人。 饭后吃个水果，也干巴巴的，像是饼干那样。他们从不良心经营，卖给人们的苹果不甜又没有水份。 摇了摇头，他对这里的生活就像是那个干巴巴的水果一样不会抱有什么期待。 带劫昄伤回到现实世界，他又要面对自己身体组织不可逆损伤的难受感。 进入空气质量差的小灌市，首先会闻到熟悉的工厂酸味。工业污染配不上这个穷地方。车手明目张胆的浪费石油资源，在物质上他们是富裕的。 出门买菜，劫昄伤要自己做饭，那让他想起了少女不再的日子过着怎样的生活。迷雾中另一头的公交车迟迟不来。在这样的小城市中连公交车实时导航东西都没有，在国内大一些的城市能够看见公交车在每个时间点的位置信息，通过软件查询。 欢声笑语在这里是最不缺少的，他们笑得越厉害，越会觉得他们离死亡不远了。劫昄伤经常苦涩的笑笑，哭实在太丢脸了，博得人们的同情也不会解决问题。 步行到超市对劫昄伤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身体不舒服，他不能够移动太远的距离。他的心脏一直在发出痛苦的信号。 从感觉很少的漫画中出来，虚弱无力出现在他的身上，难受感袭上心头。他的不可逆组织受损体现在方方面面。 有时他会控制不住脚突然抽动一下，腿部缺少控制力和力量。 传染病肆虐全球之前，他已经讨厌见到太多的人了，很想要和他们保持距离。 20米范围内随时有人会陪着他，一点私人空间也没有。楼上楼下都是住户，出单元门能见到人，坐公交车必定见到人，走在路上会有人从后面超越。即使为了避免与其他人相遇在最冷或者最热的时候出门，也避不开他们。 反感他们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虽然就在身边，却不能排除孤独感。劫昄伤是个需要帮助的人，人们出现在他身边，就像是在荒野沙漠中只有他自己没有区别。他们其实可以帮助到劫昄伤，但没有人要做好事。除了劫昄伤，他就算不想要做好事，还是会被命运逼着做好事。 最讨厌的是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没有个聪明绝顶的人，能够治好他身上的疾病。他是多么希望别人能够比自己聪明。 生活是无依无靠，他靠在旋转门上，脚绊一下进入商贸大厦。 商场有了重大的改变，他们把安检门和物品检查机器拆除。每次通过安检都会被他们洗脑——你们是恐怖分子，不安全检查会犯罪。 进出商场每次都得被人怀疑，被人搜身，要刷身份证，还要让自己的包通过那个肮脏的安检传输带。小灌市的人们从不知道，自己是个恐怖分子，直到他们开始严密监察。 时常，劫昄伤都在想，为什么不把让外国人误认为是东亚病夫的事解决一下。小灌市的人们张嘴如果不是说话，向来不会有好事发生。 本来还以为，等到我统治世界，才能真正的给予人们信任，撤销不必要的检查。 被他们检查的那些年里，都觉得不像是这个国家的人，而像是参加了可疑人员大搜查。 了不起，人们脑袋进步一点了，劫昄伤对此感到很欣慰。 蔬菜区永远的一股腐臭味，不过蔬菜事新鲜的。绿色像是泡在油漆中的绿色，绿的让人反胃。劫昄伤苦恼起来，他不会做饭，少女替他办一些手续。他也不知道，那是件什么事。少女说她一定会再回来的，是啊要是她不回来，劫昄伤痛苦的生活会原原本本的体现出来。 买了容易做的豆子，放盐和水，吃起来也不会难吃。其它菜不敢买，他不想要浪费食物，饭做得难吃，吃不下口是一种浪费。 鲜果区有好多柑橘类的水果，他不喜欢酸的东西。这里有卖遥远地区的椰子果，他没有吃过，不太敢尝试。 这里的水果都是看上去熟了，其实里面的瓤还是生的，而且水果里面没有水份。被水果商贩欺骗了这么多年，劫昄伤在选择水果一向都很谨慎，偶尔想要相信一下他们，结果就是被骗。 中午吃面包，心里想着等到明天又要去缴纳费用，好让自己活着。他们从来不给他治好，交了钱也只是多难受几天。 躺在沙发上，等待死亡，是他从前唯一的消遣方式。 有个朋友，但是他不想要像自己父亲那样老是在抱怨。他父亲老是讲意思重复的话，说自己的这辈子不幸。真正不幸的是劫昄伤，他爸爸简直用光了整个家族的好运气。 说起爸爸，劫昄伤在心里想，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他起身看了看，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劫昄伤一点也不担心父亲，是因为他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不会出事。 不想再躺在沙发上，他得要出门散步增加心肺能力。 缓慢地在街上走着，他多想能够放开步子，不必左右闪避人们放心大胆的散步。人行道的旁边是骑车道，汽车排出尾气，人们排出哈气。不能大口在城市中呼吸到新鲜空气。 空气中还是有那股工厂的酸味。 刚步行三四百米，劫昄伤感到心脏一阵难受，开始变得腿脚无力起来。要是他稍微走快一点，就会气喘。 见情况不对，他调转方向，准备返回家里。本来出门散步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现在可好有理由尽快回家。出门步行对于劫昄伤像是锻炼一样，从前他认为出门走路也不过是一种平常的活动。 并没有强烈的疼痛感，只是有点痛就能够吓得人不敢多动。心脏有一种撕扯般的痛，每走一步都感到疲乏感。 与街上的人相比，劫昄伤仿佛是错过一个时空的人。他们总是在欢笑着，劫昄伤时常面容憔悴。他在咬牙坚持自己走回家，心脏难受，紧接着又一种反胃的感觉。 皮肤干燥像燕麦片的那个倒霉男人，在心里想要是停下来歇一会就好了。停下来只会更加难受，人们看见他难受的表情，只会像是欣赏一种表演一样观看。 身体血液像是被抽干一般，他浑身紧绷。步履蹒跚难以快步行走，他感觉到肚子在痛。真讨厌，每次出现糟糕的感觉，往往还会有另一种讨厌的事。 多么想要躲开人们投来的好奇的目光。想要走快一点，可是做不到。 经常像这样一个人坚持，没有一点帮助。他的家人不会推着轮椅带他回家，路上也不会有好心人帮助，朋友也是毫无作用的。 心好累，得要一个人走回去，现在的他多挪动一步都吃力。难受感让他不容易行走，一米八的身高也只有消瘦的五十多公斤。对于五十公斤的身体来说，走起路来应该是轻巧的，可他像是有重物压在身上行动缓慢。 弓着腰，好不容易回到小区，到单元门有一条直直的路。一股酸水涌上来，他想要吐。 中午吃的也不多，果然是延髓受损的缘故吗？ 那条不到五十米的直路变得遥远，他在心里想，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救护车叫来，他们通过检查会把劫昄伤当成急救患者。可是凭借他们的医疗水平不能治好劫昄伤。他们只能够做些检查，确定他换了什么病，但是没有办法治好，也不会放过他。他们会把钱收上，然后放他回去。 回家吧，他对医院已经没有期待了。 只能靠明天去那个地方换取几天的生命。他要是不坚持去，14天内就会死亡，虽然才22岁。 肚子在痛了，难受的感觉加重，劫昄伤发现有人挡在那条路上。通行的路有两米多宽，劫昄伤也不过走在三十厘米多的窄边上。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人、艳丽的老女人和跳动着的小孩，他们像是关卡小怪。他们缺乏个人思想，总想着占小便宜，如果他们看见别人做一件事，以为有利可图也会学者做同一件事。 可恶，跟我走同一条路也不会有好事发生。 停下来，等他们走过去？还是径直走过去，即使踩中他们的鞋子也不停下？ 要是在这里止步的话，我大概要休息一会才能再行走起来。已经走到这里了，到家的路还有一百多步。劫昄伤不想要放弃，他绕不开他们，因为他走不快。 想要绕开他们，需要勉强自己加速，会让自己更加想要呕吐出来。而那些身体健康的人可以走旁边宽一点的路。难道他们不觉得，走旁边的宽路会心里舒服一点吗？ 偏要和劫昄伤抢那条窄边，他又不是自己想要走一直线。主要是身体沉重，一步也不想多走。最终他从他们中挤了过去，踩中了他们的脚。 一个人的难受是自己的，要是他们也难受的苦不堪言，不会有力气抱怨了。劫昄伤没有理会他们，还在一心往家里赶。 呕吐感让他有从鼻子中流出胃里的东西的感觉。扶着墙壁，他进入单元楼中，好在这里有电梯。要是爬楼，他大概想要哭出来。 回到家，立刻躺在沙发上，他想要让自己尽量保持在阳光下。他的卧室阴凉，寒冷感会让他呕吐感强烈。 “不舒服，哦，好难受。”他手搭在胸口上，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蹲在地板上，手搭在沙发上，他额头上冒着虚汗。他好想要吐，却又吐不出来。中午的饭吃的不多，想要吐出点东西来是不容易的。 能明显感觉到心脏在用力挤出血液，心脏每跳动一下，恶心烧心感也会强烈一点。无力地伸出手，像是举手投降，劫昄伤想要有个人能够帮助自己，疏解难受感。 难受的时候，脑袋里不会有任何想法，他只想要得到别人的关心和实际帮助。 握住他的手，少女出现了，在地上放了个盆子供他呕吐用。 “我好难受。” 听到他这么说，少女没有问，是哪里难受。想要回答出难受的感觉，让别人感同身受是不容易的。除非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要不然是不会理解劫昄伤的难受的。 “心里好热，好想要跳入冰水河中游泳。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上开一个洞，好好麻痹一下难受的感觉。” “算了吧，你不行的。”少女在用手抚摸着他的背，好让他好过一些。 “等我不难受了，好想要喝一大瓶冰的纯净水。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冰释。” 突然，他干呕起来，什么也没有呕吐出来，但还想要往外吐东西。劫昄伤也不想要表现出难堪的一面，他难受得顾不上那么多了。少女也没有表现出嫌弃的脸。 从前的劫昄伤也会出现难受的感觉都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家里的人只会在他难受的时候，责备他，在他耳边大喊。他父亲总给劫昄伤一种，他怎么还没有死的感觉。 “好些了吗，用温水漱漱口吧。”少女给他一杯水，不会烫。 输了漱口，他不敢咽下去。在呕吐上，他有经验，有时即使喝水也会催生反胃。 将温水吐出来，劫昄伤感觉好一些了。不过心脏还在难受着，他能够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从衣服外面可以看出心脏跳动。心脏跳动的时候，那个区域的衣服会抖动一下。 拉着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劫昄伤惨白的脸色下，小声说着：“我好难受，心脏有点痛，使不上力。” 手放在他心脏上，劫昄伤的手耷拉在地上，少女体会着。她能够发现劫昄伤心率过快。 把小垫子拿过来，让劫昄伤坐在低的地方，他已经无力坐回沙发上了。少女在劫昄伤的手臂上轻轻的揉着，希望能够让他缓和一点。 休息了一会，少女把医生给他开得药拿来了。治疗心脏上的一些不舒服，还有心率过快的药物。他接过药，干咽不敢多喝水，拿着纸杯喝了一小口温水。 两个小时后，他心脏不舒服的感觉好多了。反胃的感觉也减轻了，但他还是吃不下饭。 想起自己骨瘦如材的身体，劫昄伤多想要让自己胖一些。 晚上，他又有难受感，曾经也出现过。他记得以前为此有三天没有睡着，夜晚别人都在睡觉。时间过得很无聊，又是在难受中度过的。 浑身刺痒，先是像针扎一下，然后皮肤表面开始痒。像是饼干渣掉落在皮肤上，用手掌搓动，也像是穿上刺人的毛衣。非常难受，让他根本睡不着，原本刚从心脏痛和反胃中恢复过来。 以前他想过很多办法，看医生，多洗澡，用盐水清洗，用高锰酸钾清洗，使用止痒软膏，在太阳下晒……以上方法都没有用，他只能等待刺痒感过去。 挠了下巴，还要抓腿上，到处都在痒。劫昄伤一点也不想要熬夜，熬夜对心脏不好。 期待能早一点到换命机构开门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像是这样，吃不好，睡不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死了。 晚上一点，晚上两点，他看着时间流逝。少女应他的要求拉开灯，她在旁边陪着他。 像是这样，我还能够活几天，劫昄伤在心里想。心脏开始痛起来，他想要早点睡，让一直跳动的心脏稍微缓解一会。 又痛又痒，想要跟别人哭诉，别人也不会在意。他过去给母亲打过电话，得到的是没有帮助的话。 到黎明还有四个小时，再等一个小时半那个机构才开门。 肚子有点饿了，他想要吃点东西，同时也明白自己吃不了多少。少女给他做了寡淡的咸粥，他喝了几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