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四章 转守为攻（六）
7月18日的清晨，我正在和丹尼洛夫还有别济科夫正围在地图前，研究近卫第67师即将对克留科沃和托马罗夫卡的进攻，桌上的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ＷＷ· 接电话的阿赫罗梅耶夫向我报告说，电话是方面军参谋长伊万诺夫打来，他让我和丹尼洛夫必须在上午十点以前，赶到位于库尔斯克的指挥部开会。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会议是由刚刚回到库尔斯克的朱可夫元帅主持。 听到会议是由朱可夫主持的，我便猜到肯定是要部署新的进攻，便吩咐别济科夫留下，负责处理集团军内部的事务，随后催促丹尼洛夫说：“走吧，副司令员同志！” 在路上的时候，丹尼洛夫试探地问我：“司令员，您知道朱可夫元帅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召开会议吗？” “还能有什么理由，当然是准备进攻了。您难道没听说过，主要朱可夫元帅到的地方，就代表我们要在那里开始进攻了。”说到这里，我指着车窗外，与我们相对而行的步兵队列，和拖曳着大炮的卡车，“您瞧瞧，这么多的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开往前沿，就是为我们的进攻做准备。” 丹尼洛夫看到路上的这么多队伍，脸上的喜悦一闪而过，接着凑在窗前，朝天空望去，担忧地说：“部队在大白天这样大摇大摆地行军，不会遭到德军的空袭吗？” “不会的，”我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部队，信心十足地说：“既然上级敢命令部队在白天行军，那么就一定有应付德军空袭的办法。”也许是为了验证我的这种说法，我的话音刚落，就有两架我军的战机从吉普车上空掠过，朝着远处飞去、 等我们到达方面军司令部的会议室时，里面早就人头攒动，不光有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也有草原方面军的。我和丹尼洛夫找了个角落坐下。然后左右张望起来，看能否找到一个熟人。结果这一搜索，还真现了一个熟人——卡图科夫。 我见自己的身边有个空位，便朝他招招手。让他到我们这里来做。卡图科夫在我的旁边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问：“丽达，你们昨天对布托沃的进攻，还顺利吗？”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是的。·将军同志，昨天近卫第67师经过苦战以后，成功地收复了布托沃。今天还将对克留科沃和托马罗夫卡起进攻。” 卡图科夫听我说完后，若有所思地说：“如果再占领了这两个小城市，那么你们集团军就有了一个正面宽阔的进攻出点，非常有利于进攻部队的展开。” 丹尼洛夫现在就听不得“进攻”这个词，此刻听到卡图科夫也在说这个词，立即抓住对方追问起来：“将军同志，您对我军即将展开的进攻，知道一些内幕吗？” 卡图科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着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道：“丹尼洛夫将军，我想，我和您知道的应该是一样多的。我也是接到了伊万诺夫将军的电话，就急急忙忙从自己的司令部赶到这里来的。至于上级有什么进攻计划，我是一无所知。” 听两人聊天时，我忽然想起在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库尔斯克会战开始时，卡图科夫正悠闲地在池塘边钓鱼。便忍不住好奇地问：“将军同志，最近又去钓鱼了吗？” 卡图科夫听到我的这个问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时间啊。丽达，天天忙着和德国人打仗，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去钓鱼啊。还是等打完这场仗，再找机会去钓鱼吧。” “没错，卡图科夫同志。等打完了这场仗，我们一起到第聂伯河去钓鱼。”卡图科夫的话音刚落。我的身后便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连忙从桌位上蹦起来，抬手向说话的人敬了个礼，大声地说：“您好，苏联元帅同志！” 说话的人是朱可夫，他的身后还站着瓦图京和科涅夫，他抬手还了个礼，望着我笑眯眯地说：“丽达，你在这段时间的表现不错啊。我看过一些俘虏的供词，德国人现在对你都怕得要命哦。”说着，他就和两位方面军司令员瓦图京、科涅夫朝会议桌走过去。 会议开始后，先站起来讲话的是朱可夫，他环顾四周后，脸上带着微笑，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 在座的指挥员听到朱可夫这么说，都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将原本就挺得笔直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看到你们，我很高兴。”朱可夫继续说道：“在这次库尔斯克会战中，不管是沃罗涅日方面军还是草原方面军的同志们，表现得都很不错，是你们在战场上的优秀表现，粉碎了德军企图从南面进攻库尔斯克的阴谋。” 说到这里，朱可夫忽然停住了，他再次缓慢地环顾到会的人。我估计他正在脑子里组织词汇，打算继续往下说。 停了一会儿后，朱可夫又开始说话了：“同志们，今天召集大家到这里来开会，是因为统帅部已经批准了在库尔斯克南部全面转入进攻的‘鲁缅采夫’战役。战役的基本意图，是以沃罗涅日方面军和草原方面军，向曼施坦因的南方集团军群左翼动进攻，铲除库尔斯克以南的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突出部。” 说到这里，朱可夫再次停顿了下来，还朝瓦图京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随后接着往下说：“瓦图京将军曾向统帅部建议，让我们在这一地域包围德军重兵集团。而第4o集团军司令员莫斯卡连科同志，更是建议在哈尔科夫西面的波尔塔瓦合拢包围圈！”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但红军总参谋部经过反复的研究，坚决反对大规模合围计划。我们认为德军在这一地区拥有坚固的阵地，哈尔科夫本身就是个可以长期坚守的巨大堡垒。依托这些工事，被围德军将长期牵制我军主力，给德军在第聂伯河一线建立坚固防御争取时间。 另外，沃罗涅日方面军和草原方面军的两翼，兵力也非常薄弱。无力实施大纵深包抄。而如果我们要调整兵力部署，必然要耗费大量时间。这样一来，堡垒行动后兵力被大大削弱的德军也会获得增强实力的机会。 经过反复考虑，我们最后确定：动用集中在别尔哥罗德以北的两个坦克集团军——近卫坦克第一、第五两个集团军。冲入德军的防御纵深，切断敌方的来援路线，同时实施分割并将他们逐个消灭。” 朱可夫走到了挂在墙上的大地图前，拿起了靠在墙边的讲解棒。我正在奇怪今天怎么没看到华西列夫斯基的时候，就听朱可夫说道：“根据总参谋部的计划：库尔斯克南部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将由北向南起突击，直冲突出部侧后，插入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和‘肯普夫’战役集群的结合部，在哈尔科夫以西截断接军退路。 该方面军的主攻由左翼第5近卫集团军负责，第6近卫集团军在右侧加以保障。两个集团军将在德军阵地打开突破口，然后，近卫坦克第一集团军从其右翼4公里地段，近卫第五集团军从左翼6公里的地段进入突破口。两个坦克集团军冲入德军侧翼纵深后，将向左迂回，包围哈尔科夫：卡图科夫的近卫坦克第一集团军对哈尔科夫构成外层包围圈。罗特米斯特罗夫的近卫坦克第五集团军对哈尔科夫构成内层包围圈。” 朱可夫在讲解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在小本子上快地记录他所讲述的内容。 “按照最高统帅本人的想法，这次行动应该在7月23日开始。但我们现沃罗涅日方面军经过曼施坦因的猛攻，损失相当严重，需要多一些时间来进行休整。经过我和华西列夫斯基同志的争取，斯大林同志又给了你们1o天时间进行修整和准备。这样一来，进攻日期就被延后到8月3日。 沃罗涅日方面军右翼为第27集团军及配属的近卫坦克第四军，坦克第十军；第4o集团军和配属的近卫坦克第二军。第38集团军。第4o和第38两个集团军将分别于8月5日和8日起进攻。 草原方面军，则负责从正面进攻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突出部。为此部署了第53、69和第7近卫集团军。当面之敌主要是‘肯普夫’战役集群。对方面军司令科涅夫将军来说，这个任务颇为艰巨。因为他最精锐的部队已经在防御阶段交给了沃罗涅日方面军，剩余实力不是特别充足。仅有的突击兵力第1机械化军用来加强第53集团军。 另外，草原方面军南面的西南方面军，也将以第57集团军进攻哈尔科夫，他们的当面之敌主要是德国‘肯普夫’战役集群的第42军。” 讲解完整个计划以后，朱可夫把讲解棒靠在墙边，重新走回到桌边。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表情严肃地说：“指挥员同志们，战争进行到现在，形势已变得对我们越来越有利了，假如我们能取得这次进攻战斗的胜利，那么战场局势就将生巨大的转折。”说到这里时，他的脸上却出人意料地出现了喜悦的表情，“也就是说，以前那种德国人进攻我们防守的局面，将得到彻底的扭转。将变成我们进攻，而德国人不得不转入全面的防守。” 朱可夫在坐下前，还笑着说了句：“大家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向我提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第4o集团军司令员莫斯卡连科便站了起来，大声地问道：“元帅同志，我想问问，我们在进攻中，能获得多少炮兵火力的支援？” 听到他的问题，朱可夫眯缝着眼睛望着他说：“莫斯卡连科将军，在进攻开始前，统帅部还会对沃罗涅日方面军的炮兵部队进行加强。至于能加强到什么程度，我还说不清，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至少在战场的正面，我们的火炮密度可以达到每公里一百门以上。” “一百门以上！”朱可夫的话刚说完，在下面坐在的指挥员中间，便传来一阵惊呼声。要知道在库尔斯克会战初期，我军进行先制人的炮击时，火炮最密集的地段，也不过每公里八十门左右。而在即将开始的进攻中，平均密度却能达到百门以上，怎么能让大家不感到意外呢。 接着又有一位指挥员问道：“我们能得到必要的空中支援吗？”我听到他的问题，心里就觉得暗暗好笑，猜测他们可能是吃了不少德军的亏。谁知我脸上的笑容刚刚绽放，就因为这个一根筋的指挥员的一句话，而僵在了脸上。只听他说道：“要是我们没有空中支援的话，那么部队势必会遭受重大的伤亡。要知道方面军副司令员阿帕纳先科大将，就是在前线视察时，遭遇敌机空袭而牺牲的……” 那人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要不是卡图科夫和丹尼洛夫现了我的异常，及时地从两侧抓住了我的手，将我牢牢地摁在了桌位上，我一定会抄起坐的凳子朝那位指挥员砸过去的。 “冷静，丽达。”卡图科夫凑近我的耳边，低声地提醒我说：“别忘记了这是高级军事会议，你还是个集团军司令员。要是因为冲动犯下什么错误，就算朱可夫元帅也很难当众维护你的。” 卡图科夫的话，让我重新冷静了下来，我背靠着墙边喘着粗气，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正在滔滔不绝言的指挥员，心里暗骂：“小子，今天算你命大，假如哪天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绝对不会轻饶你的。” 等在座的指挥员门把该问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后，朱可夫站起来宣布说：“既然任务都明确了，各位指挥员同志，你们都立即回部队去吧，抓紧时间做好进攻的准备。” 在场的指挥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整齐地回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