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大汉龙骑在线阅读 - 第九百六十六章 杏林

第九百六十六章 杏林

    周瑜出了杏林,来到一处隐秘的山坳间对身旁卫队长周尚吩咐道:“速速集结虎卫,把守在杏林之外,待刘澜出现,务必要当场格杀。”

    “集结队伍!”

    卫队长刚吼了一嗓子,远处一匹健马疾驰而来,来到近处翻身下马,道:“将军!”

    周瑜看向探马,见他脸色却阴晴变幻,问道:“怎么了!”

    探马道:“杏林外发现一彪人马,像是徐州军,人数在五千左右!”

    宛若雷击,周瑜心中发苦,若是被刘澜发现他这一支队伍偷潜入徐州只怕就危险了!心想着如何化解危机之时,一旁的侍卫队长凑过来低声说道:“将军,若如此贸然现身,只怕难逃虎口。”

    若刘澜只林中百人,周瑜自信杀其如探囊取物,但村外有五千人马,就不能贸然行事了。

    “而且!”

    “而且什么?”周瑜心中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充斥在胸。

    侍卫队长眉头皱起,低声道:“彭城传来新消息,前往彭城接应司马的张校尉一众人马以尽数被羁押,末将担心将军的行踪也已泄露,此时将军当立下决断,是走是留。”

    “为何不早说!”周瑜双眸骤然变得深邃,虽然面色依旧平淡,但口吻却让侍卫队长如何不知他这是要杀人,心下慌乱,忙不迭的说道:“末将也是方才听说,正要通禀将军,将军便要集合虎卫!”

    周瑜眸中闪过一缕精光,随即默然点头,他的回答让周瑜收了杀人之心,但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位乔姑娘尚在杏林,若这般不告而别,岂非失却君子之风,可若再入杏林,若有意外必为刘澜所擒。周瑜心中举棋不定。一时间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再次陷入沉思,让一旁的侍卫队长更加急切:“将军速做决断,迟则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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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汉以来,家学族学盛行,但受家学所困,只得累世传一经,为何。察举之失也。有汉以来,察举之政有违儒家乡举里选之法。其权皆在地方长官而不在地方民众。若长官贤良固会采访民间舆情,选拔真才。但长官营私舞弊,则可不顾地方民意,推选私人。二则选举了送到中央,如何分发,则悉听朝廷命令。

    而随着造假日众,为了遏制营私舞弊,朝廷对于选来之人又加以一番考核。可这样则岂不是朝廷的选举权实际便完全cao之在上而与儒家乡举里选完全违背了吗?虽说有汉一朝想要为官,最先必进庠序方才获补吏。补吏以后,才获察举。这由教育而行政实习,由行政实习而选举,再由选举而考试,由考试而任用之几个阶段,骤看极合情理,切实施行。像不会出大毛病,然而依然有毛病存在。

    在这样的时代,读书机会极不易得,首先是书本不易得,古代书籍都用竹帛书写,很少纸张。更无印刷。印刷术对人类文化传播与演进之大贡献,应该远胜于近代新发明之原子弹。这是世界人类以最伟大的发明,这项发明虽始于中国,但也要到唐宋才开始有印刷。

    而在汉代,书本必得传抄,一片竹简只能写二十来字,抄一本书。费就大了。而帛是丝织品,其贵更可知。尤其要抄一本书,必得不远千里寻师访求。因此读书求学,便有着绝大限制。但若你生来便在一个读书家庭中,那一切困难便都易解决了。因此当时爵位虽不世袭,但书本却可世袭。虽不是世代簪缨,却是世代经学。世代经学,便可世代跑进政治圈子,便无异一封建传袭的贵族了。而那时的政治制度,虽不许社会大贫大富,让工商业走上资本主义化。但学问与书本却变成了一种变相的资本。所以诌鲁有谚说黄金满籯,不如遗子一经。这便是一本书的资本价值,胜过了一箩黄金的资本价值了。

    因此当时一个读书家庭,很容易变成一个做官家庭,而同时便是有钱有势的家庭。当时有所谓家世二千石的。只要家庭里有一个做到二千石的官,他当一郡太守,便可有权察举。他若连做了几郡的太守,他便是足迹遍天下,各地方经他察举的,便是他的门生故吏,将来在政治上得意,至少对他原来的举主,要报些私恩,若有人来到他的郡里做太守,必然也会察举他的后人。因此察举过人的子孙,便有易于被人察举之可能了。

    而在汉代呢,又偏偏是分郡限额的,每郡只有那么几个名额,于是便永远落在这几个家庭里,如是则每一郡必有几个像样的家庭,这便造成了将来之所谓世族门第,也便是世族门第必然带有郡望之来历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便如马融、郑玄等通儒才会出现,最初他们仅仅是不愿受家学所困,只学一经,可若想学通五经,就势必要突破家学的限制,甚至是州郡的限制。

    “原来如此!”

    “所以方今天下,学子游学之风才会日盛,便是如此,如老夫当年游学周、秦之都,南下荆扬之郭,往来幽、并、兖、豫之域,获觐乎在位通人,处逸大儒,得意者咸从捧手,有所受焉,遂博稽六艺……”

    刘澜请教着延揽张昭之事,但郑玄却又顾左右而言他,知道老寿星喜欢旁击侧引,也不在意,只是耐心的听着。

    “张家治学有道,为官却远逊陈家父子,就是比起素来轻视的糜家兄弟也差了太多,再者,立书著文,立意要博,入点要微,所谓见微知著便是如此,但张家家学没落,是张子布太过恃才傲物,不走大道,却致力要解中庸之学!”

    正因如此,张家家学才得已没落,所谓祸福相依,想要改观必须有所改变,一者出仕,兴家族;二者游学,丰学识。为此张子布才会弃陶徐州延揽,执意游学。奈何方今天下兵戈连绵,只有扬荆交益四州尚安,所以他才执意南下!

    张家虽然乃徐州累世大家,奈何其以家学著世,如今家学不振,自然就落了下乘,看似满门荣耀。实则倍受打击,这更坚定了子布举家南下的决心。

    再加上徐州那些世家。看似团结,背地里干的那些阴损勾当不耻至极,陶徐州虽然利令智昏,但还没傻到听信陈家父子谗言枉杀子布,当然了,陶徐州是为了保住晚节,但更重要的却是为了平衡徐州世家的利益。

    张家落难,那些所谓的张门学子无不落井下石,但时值德然入主徐州。再加上赵昱冒死求情,若非德然释其归家,只怕子布之命就难保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子布先生誓死不出仕,原来是为了南下游学,只是像他这般岁数,难道也要学士子那般负笈游学?”

    郑玄笑道:“负笈游学。挂剑游历,本就是游侠和学子打破家学,博通六艺而为,如孔夫子周游列国一般,但方今之世岂可与上古之世并论,如我这般。若非家有薄资,焉能周游天下!”

    郑玄叹息一声:“只是苦了那些贫寒学子,如寒门子弟能入家学本就不易,哪还有余财负笈游学,至于那些微寒士族,为了习得先贤之学只得卖房卖地,东拼西凑。这才得已成行!”

    但这周游天下,又岂是游走数郡便可,莫不是一走几千里方才能行,而这也是家室豪富之辈才可,像贫寒学子,虽名为游学,也只是在附近州郡游走,若能拜得大贤,学识也许能够长进,若无法寻见名士高人,最后只落得个倾家荡产的结局。

    如老夫这杏林之内,若非有弟子时常接济,再加上学子自开阡陌,半耕半读,只怕这杏林也早已落寂,哪还有此时风光。

    而像张昭这般才名举世的大儒,南下扬州自然无需为财货所累,更不会被贤德拒见,无需几年,其家自然兴盛,所以德然要招揽子布,就是老夫亲走一遭也怕难以成事,此事德然既已尽知原委,当如何行事,心中必定了然,老夫就不随你前往彭城了!

    “若非先生解惑,德然焉能知晓子布为此才下江东,如此一来,却也难办了!”

    刘澜苦笑一声,却听郑玄说道:“德然何须多想,今日即来杏林,何不听上一场清议?”

    清议、清谈,误国之语罢了,心中这般想,但刘澜却没有拒绝郑玄的好意,道:“自当去听上一听!”

    “老夫就不随你去了,你独自前往就好!”郑玄显得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道。

    刘澜随即告退,出门后许褚几人迎了上来,四周观察一番,却不见了甘倩等人,问道:“她呢,有没有派人跟着?”

    “俊乂他们跟着呢,现在她正在一处高台,听学子议论呢!”许褚一脸崇拜,恨不得自己和张颌换个身份,由他去听。

    既然郑老让我也去听听,必定是今日有引人眼目的激辩,不然也不会特意如此提醒。当即说道:“走,咱们也去听听!”

    随许褚来到平日里郑玄讲学的高台,此时台上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讲完了一场还是一场未将,可四周人潮却已如云,形形色色,男男女女,老老幼幼,尽皆儒服,但在一处,却被隔出了一片区域,此处有百名‘白耳兵’守护,保护甚至是监视着甘倩。

    白耳兵乃刘澜帐下精锐,由许褚统辖,以许坞和甄家好手为前身,再加上军中屡立战功和身手强健者组成,这支部队不到千余人,但战力却是公认的徐州第二,只比龙骑军稍逊一筹,而此时随刘澜进入杏林的,却只有白耳百余人。

    刘澜挥手示意了兵将不用多礼,随即独自来到甘倩一行人身前,在其身后低声道:“讲开了没?”

    “……”甘倩第一时间分辨出了刘澜的声音,她心中恨极了他,没有搭理,充耳不闻。

    不理我?刘澜苦笑一声,又道:“讲开了没有?”

    还是没反应

    “咦,怎么你头上有灰!”

    “哪!”

    “你理我啦!”

    “哼!”甘倩瞬间明白上当了,哼了声再次扭过头去。

    刘澜讨了个没趣,看看身旁几人,那位美男子不见了,但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年轻的小后生,看样子最多十五六岁,至于之前被吓坏的那位jiejie,除了来时听她冷哼了一声就再无反应,而旁边的那小娘meimei,却频频偷眼打量着他,虽然隐藏的挺好,但如何能瞒得过刘澜的火眼金睛。腆着脸,靠近了那位小meimei,轻声道:“姑娘,辩开了没有啊?还是说已经辩过一场了?”

    那小娘回过头,看到大灰狼般的刘澜一脸真诚模样,正要答话,却被一旁的jiejie伸手扯了扯衣袖,立时如犯错了的孩子,一句话没说,低下头转向了一边。

    得,甘倩不理,这当jiejie的更是被咱得罪了,没想到这当meimei的也被她吃的死死的,苦笑一声,却看向一旁的小屁孩,嘿嘿笑道:“小盆友,今天的清议讲开了没有啊?”

    “没有……”

    完,就发现一道杀气四溢的眸光投射而来,看到大姐撇来的那道目光后,莫说是乔暨噤若寒蝉不敢再说,就是刘澜也着实吓了一大跳,不敢再问了。

    好家伙儿,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一眼我和他弟弟可就都深埋黄土啦!

    怪不得前辈们都说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古人诚不欺我。刘澜心中感叹着,却发现高台走上了一位中年,随着中年的出现,喧杂的四周立时噤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中年很满意‘会场’秩序,满意的点点头后朗声道:“今日议题暂且保密,但在此议之前,先请几位游历诸地的学子讲讲他们此番游历途中的见闻,以此来为今日议题抛砖!”

    中年说完,便退了下去,而刘澜却听到一旁的jiejie对弟弟乔暨低声,道:“一会儿上去可要好好表现,莫怯场丢了脸面!”

    没想到这样的小屁孩也能登台演说,刘澜在心中啧啧两声,又听到jiejie后面所言,暗道:听其说话的口吻,谁能想到小丫头也就十**的年纪。而再看那小屁孩乔暨,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道:“姐你就放心吧,我早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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