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路途（三）
H-137喜欢什么东西、爱什么东西，都和我无关。扭捏做作的爱情经历，孤身无依的亲情经历，自怨自艾的心路经历——这是我对她的全部看法。都多大的人了，我想她应该会成熟一点。既然她选择了我们这里的立场，那至少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收集更多的湮灵、扩充灵魂井，然后为人类收纳神之力量。 “为了一个飘渺的东西，我不想让一切结束。” 我猜测她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人类存活，我没过多问，挥手告别。无论对方的生活多么波澜壮阔，在面对死亡，都会黯然伤神。但这并不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借口，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对我说，既然选择了生活那就做到最强。这句话深深影响了我，虽然我现在不敢苟同，但还是向往着强大。 那几个基地来的人，我挨个拜访了一遍，询问了他们关于这里的事情。 首先是询问这里的人是否有接受过基地来的人的检测，他们都回答没有，其中有一个人还告诉我如果你是普通人，趁早离开这里。 我问在这里呆着会有什么危险，他告诉我是无法挽回的危险，假如你还想要见到正常的世界，就赶紧离开这里。 临走前，我都询问他们这里曾经是否什么大事发生。他们没有说什么。 对于如何危险的源头，他们不谋而合缄默无言，似乎有一只恶魔隐藏在阴影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坐在路旁交椅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看不出这里究竟会有怎样的危险。 西下的夕阳带走最后的余晖，沉潜于天际线下。家家户户点了灯，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路灯闪烁了几下就好像疲惫的人不耐烦地睁眼，枯燥乏味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我对灵界外的人类的理解，只停留在他们过的艰难，尤其是基地外的人，在我看来，能够仅凭智慧生存在这颗星球上，已经是奇迹了。他们趋利避害、生存于刀尖，为此他们不得不放弃什么去换取生存。假如在一个不正常的世界——没有灵气，没有湮灵，没有魇，没有孽，没有异兽——，人类究竟会放弃什么而存在。或许会活的更好？ “是你！”下午遇到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我的旁边，低声嫌弃道，“怪人………”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回家？” “啊？”她似乎很惊奇，为什么自己没有回家，“唔………”她突然想到，“关你什么事！” “回不去吗？”我想起还没去过小镇回收站，“你认识这里路吗？” “呃……”她愈发嫌弃，显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对不起，我可以自己回家。” “我想知道回收站在哪里。” “回收站？” “哦对，你肯定不知道，”我思维过于跳跃，下意识把她当成活的人了，“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喂！”她扯住我的衣服，“自说自话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她把回家的事抛在脑后，“正好我有时间，我勉为其难给你带路。” 看到她坚决的眼神，只好顺从这个奇怪的小姑娘的决定：“到时候别被自己寻找的答案吓倒。” 夜间城镇也挺热闹，路边的大排档忽悠传出三两笑声，骑着小车的情侣留下一阵清香，树叶飘飘摇摇，屑碎灯光在地上游荡。 小姑娘小心翼翼沿着地上的线条行走，遇到人行道，便一蹦一跳跨越。线条各式各样，越是粗大宽敞的越是走的轻松惬意，越是狭窄偏狭的越是走的谨慎小心。假若两线不相交，她则奋力一跃，两手打开平衡站立，心里一阵舒坦。我跃动在心里的弦被触动，这种快乐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正好。 没过多久，在小姑娘的努力下，我们成功迷路了 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算了吧，别找了，看我的。” “你？我都找不到！你行？”小姑娘不服气，“我好歹是生活在这里的。”她猜测：“难不成你已经打探好这里的一切？果然！你是专门来拐卖人的贩子！” 我指了指某个墙后：“相比于那位躲在那边的姑娘，我感觉我更正常吧。” “嗯？”小姑娘走过去敲了敲墙，“有人吗？”没听见回应，她便义正严辞说，“啊哈！你的谎言被我戳破了！” “爱信不信。” 让这样一位天真的姑娘知道真相太残酷了，倒不如让她一直这样下去。 “对对对，我是个坏人，别跟着我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解决这个麻烦，这是城镇长久以来都有的麻烦，已经和他们生活融为一体的麻烦。我现在要做的，是撬动种植在他们肌肤上的顽木，抛开掩埋他们头顶的泥土，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的真正样子。 【魔怔了………】 “别走。”小姑娘再次扯住我的衣角，低着头被我的阴影遮蔽，“我怕……” “你不怕我是坏人？” “怕。但你应该是比较好的坏人。” 【说起来为什么一排排路灯照耀下会有阴影呢？】 我感觉我变的不像我了，似乎某个存在干扰了我的思绪，想让我做出选择。 “跟着我没有好处。”这点影响对于我来说，我依然选择做我的决定。 “有！”小姑娘坦言道，“你能帮我找到家。我在这里游荡很久了，没有白天起床的记忆，也没有睡觉的记忆。醒来站在街上，那些陌生的面孔路过我的身旁。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别人把我当成什么。但我隐约感觉到格格不入。”小姑娘带着哭腔说：“我是游离于世界的幽灵，是吗？” “嗯，你是幽灵。” 我的直言不讳让她不知所措。她最终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抽泣。 “也就是说会有牛头马面半夜拖我走，是吗？” “呃……不会。” “那我会不会被灌下难喝的绿色汤，然后走在一条弯弯的大河上，路边有不同的井，我一不小心跌错了，变成一只猪！从此只能在猪圈里面吃麦杆………还要在泥地里打滚………太可怕了！” “没那么巧吧。” “万一呢！我都变成鬼了！我难道不会变得更惨吗！” 我捏了她粉嫩的小脸蛋，“挺好，还是热乎的。你是个有温度的鬼。” “什么鬼啊！” 【有温度的鬼啊！】 “有温度的鬼。” 小姑娘：……… “你也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所以不用再跟着我了吧。鬼还能怕鬼不成。” 小姑娘抹开眼泪，还是湿润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就这一次，我想回家看看。如果真的要转世投胎，我会好好和家人告别的。” “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也不知道怎么去寻找你的家和你的家人。” 【撒谎。】 她失落哦了一声。 连湮灵都不是的她，总有一天会消失的。灵魂原质不断逸散，最终留在这个世界的印记消失，被人们遗忘，成为世界的尘埃埋藏在角落。 幸好我现在还活着，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之前用高傲的姿态怜悯基地外的人，我很抱歉，为此，我希望我能够做些什么补偿。 【哪怕是一点点？】 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 （罗坊：ohno！更新时间逐渐变长………这说明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