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千岁魏忠贤
到了东厂,先是问了问守门的番子厂公在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扔了点碎银子,让人把马拴好,就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结果进了门刚想找个人问问厂公在哪,就碰见了郑掌班正匆匆的往外走,想想自己和对方似乎关系也不错,就打个招呼问道:“老郑,这么巧,这是去哪啊?” “哎呦,陈大人,这是来找厂督的吧,厂督此时正用膳呢,至于我,这不是刚领的差事,封馆查验所有造船文书。”郑掌班此时也注意到了陈名,脸上带着笑容停下了脚步。 “霍,那这事儿可怠慢不得,老郑你先忙,等闲下来我再请你喝酒!” “那就不和你客气了,等我忙完这案子,咱们哥两个再好好亲近亲近!”郑掌班笑着回完话,继续急匆匆的向着门外走去。 看着郑掌班的身影,陈名想着:沈炼今晚被斩断了绣春刀,那明晚应该就去烧案牍库了吧,自己要不要提醒下郑掌班?算了,还有时间,先去找魏忠贤要紧。 等七拐八拐的找到魏忠贤时候,对方正在一处亭子里吃饭,陈名示意附近的番子不要声张,快步走到亭子前,双手抱拳施礼道:“卑职参见厂公!” 亭子里的魏忠贤听着耳熟的声音,皱纹纵横交错的脸上漏出一丝笑容:“嗯?你这猴崽子怎么来了?” 陈名嘿嘿一乐,走进亭子里,也不客气,坐在凳子上,伸手拈了块点心扔进嘴里,结果还被噎住了,在胸口锤了两下也没顺下去,心想:这传统点心果然不能整个吃。 一旁的魏廷笑着给陈名倒上杯茶水,陈名赶紧端起来喝了一口,将点心顺下去,这才长出一口气,对着魏廷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才对着魏忠贤讨好的说道:“这不是想舅舅您了吗?” “小兔崽子,嘴里没一句实话,算了,吃过没有?没有就先吃饭。”魏忠贤倒是也不生气,反而笑骂道。 “嘿嘿,瞒不过舅舅,我专门赶着饭点来的。” “小兔崽子!” 酒足饭饱之后,陈名不禁感叹,谁说古人没鸡精耗油之类的调味料就没有美食?那只是普通人家,达官贵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等下人将饭菜撤下去,又换了些点心干果水果之类的上来,魏忠贤主动开口问道:“行了,有什么事儿说吧,你这猴崽子主动找我就没什么好事儿,是不是又缺钱花了?” “哪能啊舅舅,这回是真有事儿。”陈名挠了挠头说道:“舅舅您能不能让外人先回避一下?” “猴崽子长大了,还知道保密了?”魏忠贤嘴里这么说,还是冲着魏廷点点头,魏廷走出亭子示意周围人离远些,便抱着剑站到魏忠贤身后。 陈名坐到魏忠贤身边,轻声说道:“舅舅,你也知道我平时没事儿喜欢看点卷宗,之前我收到消息,郭真被人杀死在客栈,我便想起之前没事儿读到过,郭公公是八年前萨尔浒之战西路军中三名活口之一,而剩下两人分别是陆文昭和沈炼。 而郭公公被杀现场,首先到的就是沈炼,而后凌云凯堂兄带人赶到,并发生冲突。 第二天,锦衣卫千户陆文昭派遣凌云凯堂兄与沈炼去捉拿逆贼北斋先生,随后堂兄被杀。”这倒不是陈名瞎掰,记忆里自己确实没事儿就去案牍库取两本卷宗读,反正积年累月的谁也不知道自己读过什么,正好拿来说事儿。 “嗯?你的意思是,杀人灭口?”魏忠贤此时终于坐正了身子,眼睛眯起,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实在的对一个远方的侄子,魏忠贤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如果是被人故意杀人灭口,那面子上就过不去了。 陈名没有回答,而是凑到魏忠贤耳边说道:“敢问舅舅,陛下还能不能撑过去?” 魏忠贤没有回答,而是死死地盯着陈名:“谁让你问的此事?”此时魏忠贤的目光之中没有丝毫亲情,有的只是无尽的冷意,甚至还有深藏其中的杀意。 被魏忠贤死死地盯着,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压得陈名瞬间额头冷汗不停冒出,但目光没有丝毫偏移,反而是坚定的看着对方。 “多半是熬不过去了!”魏忠贤看着陈名坚定的目光,眼中的冷色渐渐褪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回答道。 陈名心中一松,瞬间感觉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深吸一口气,才说道:“舅舅,我记忆里,郭真曾负责督造宝船。” 魏忠贤豁然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陈名,陈名没有回避,而是坚定的点点头。 魏忠贤在亭子里来回踱步,然后喝到:“魏廷,派人将陆文昭与沈炼拿下,另发通缉令,捉拿北斋先生!记住,我要活的!” “舅舅,请勿打草惊蛇!”陈名连忙拦住领了命令就要出发的魏廷,然后对着魏忠贤说道。 “你有其他办法?”魏忠贤做回椅子上,问道。 “舅舅,不论这些事儿是巧合还是正如我们所想,也不管沈炼与陆文昭是不是知情,他们都只是小人物,单凭这三个人也不可能做下滔天大案,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现在把两人拿了,只会打草惊蛇,使幕后黑手藏得更深。不如派人暗地里跟踪两人。 现在无人知晓我会知道郭真的事情,事实上就连我也是刚才来时碰见了郑掌班要去案牍库,我才将这些事联系起来, 现在案牍库内既然有证据,我猜测对方肯定会派人将证据毁掉,到时候只需要守株待兔,必定有所收获。 同时只要派人在暗中查访,想来幕后黑手逃不过东厂的耳目。”对不住了沈炼,希望你到时候没事…… “那为何不直接将此二人拿下?你绕个圈子有何不同?” “主动捉拿,就代表我们知道了其中的猫腻,这些动作肯定瞒不住幕后之人,被动捉拿,能迷惑对方,给我们更多地时间。”
魏忠贤沉思片刻,这才说道:“魏廷,暗地里郭真的事情由你去查,记住,只能动用自己的心腹。” 魏廷毫不拖泥带水的抱拳:“是,义父。”然后领命离去。 等魏廷离开,魏忠贤用欣慰的眼光看着陈名说道:“行了,现在彻底没别人了,接着说吧。” 陈名心中惊讶,自己没打算说别的啊,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把事情说全?但是惊讶归惊讶,既然对方问了,那就顺水推舟将这些事抖出来算了。 如果自己不行,那么就要相信聪明人,而魏忠贤毫无疑问是聪明人! “其实外甥怀疑一个人。” “信王?”魏忠贤笑眯眯的说道。 我屮艹芔茻!这回陈名是真的震惊了,这就是能在史书留名的大太监的水平吗? 看着陈名震惊的模样,魏忠贤继续笑眯眯的说道:“看样子我是说对了,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陈名点头如捣蒜。 “其实很简单,利益!陛下驾崩,对谁最有利? 整个天下,一个是那些文官,陛下心中自有沟壑,让我来压制文官,极大地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想换个皇帝不稀奇; 其次,就是信王,陛下驾崩,作为陛下唯一的胞弟,他就能坐在那个位子上,只是可怜陛下一向待他宽厚,如今却被反咬一口。 而郭真是宦官,无亲无故,谋害天子他没有任何好处,除非有人能许诺他更高的权势地位,但是文官的许诺肯定得不到郭真的信任,作为宦官,能相信和依靠的只能是皇室,最好是皇上,所以此事必定有信王参与,只有他这个未来的皇帝足以取信郭真。 但是仅仅只有信王还不行,他就算暗地里藏了点人,也做不成这种事,那么只能是信王借助了文官的力量。” 陈名目瞪口呆,合着刚刚自己说两句话的功夫,人家就把整件事都想通了?不服不行,姜还是老的辣啊! “舅舅,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陈名心服口服。 “没关系,你继续查你的就好,查得出来证据,我就能给信王多点压力,查不出来也没关系,将来信王登基,只要他是个聪明人,就不可能立刻打压我,而只要有时间,我就能取得他的信任,让他离不开我。”魏忠贤信心十足,“到时候我仍是东厂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