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试探

    蔡元京这一家人丁还算兴旺，可惜就他一根独苗，没有兄弟叔伯，有的只是六个女儿、五位美妾、三个儿子，迫得徐开地要给他们安排三驾马车。

    此间，陆十三传令原地休息，他们也都从拥挤的马车上走下了下来，聚成三个小群体，两位三位育有女儿，母女相互依偎在一起，剩下两位美妾自成一群，随意找了人堆融入进去，有摆出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手下看着都不敢随意说话。

    尚且有些血性的蔡家儿郎，还敢怒目而视，那些个性子懦弱的女身却就只敢眼神躲避了，个个如被刀锋抵住咽喉，战战兢兢。

    她们跟着蔡元京，本是认为能够风光一辈子的，谁知造化这般弄人，让她们落得如此田地。

    徐开地和王虎两人走过来见了蔡元京，后者果然是一脸憔悴，不过看到两人走来，他还是打起了几分精神，勉强恢复昔日十之一二的气质。

    “听说是蔡掌柜的要找我？”

    徐开地向他们走过去，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吓得三位坐在蔡元京身边的年轻儿郎皆是一惊，蔡永年想要起身，却被蔡元京伸手拦了下来，徐开地也没有对他们下手的意思，只是在他们身前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

    “有什么屁赶紧放，别耽搁你爷爷的时间。”王虎说话向来都是毫不客气的。

    蔡元京对着徐开地时，依然还是一副恭敬模样，他非常清楚，他们蔡家先前经历的一切，都被这个看起来容貌清癯却自带英气，偏偏还与穷书生一般无二的年轻人把控，无效的抵抗，只会徒增他们的伤亡，甚至还会害得他们全家遭殃。

    所以，他选择了顺从，而且在他的眼中看来，徐开地并非一个冲动杀人的书生，在他们还未彻底帮他掌控住松江和湖南一带的粮路之前，他们十有八九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最后会不会放过他们，这个还需要试探一番。

    他此番让人去将徐开地叫来，就是为了此事，蔡元京没有去理会站在徐开地身边的王虎的恶言相向，还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问道：“徐公子，你看我们都已经完全配合了你的行动，蔡家的一切，都已经转移到了你的名下，我们现在也马上就离开应天府地界，是否对我们的监禁也到此为止呢？”

    “蔡掌柜，你们既如此配合我们，我徐开地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只要你乖乖地将苏松两府的粮路交代清楚，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蔡元京明显地送了一口气，一副得到赦免的轻松样子，看起来对于徐开地的回答还颇为满意。

    “徐公子不愧是读书人，就是讲道义。”

    “就只有这件事事情？”徐开地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是丰富多彩，但这次还未等蔡元京开口说什么，从哪些女眷中，便传出了一切“胆大包天”的声音。

    “姓徐的，我们肚子饿了，你要给我们一些吃食。”说话的正是那五位美妾中一位服牡丹浅红之罗裙，腰身束有一根衣带，并未挽发，青丝斜披左肩上，巧耳上吊两颗圆珠首饰，年纪个不大，三十来个春秋，在她这种富家年纪脸上有粉底掩盖倒也并未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徐开地与王虎两人齐齐侧头过去，见她死到临头，还是一副大家夫人的做派，王虎哪里还忍得，当即就要走过去，让他的大手用力抚摸她的温润如玉脸庞，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

    却不料，徐开地站起身拦住了王虎的动作，还是笑脸相迎，“虎子，我们都是文化人怎可随意打女人？相反我们要对女人好一些，去叫人拿几个饼子过来。”

    “这......”文化人这个名头都搬出来了，王虎顿时不知如何应答，正逢蔡永象看到徐开地与他的几位后娘一阵挤眉弄眼，已然是怒发冲冠，原本他就一直不同意父亲这种懦弱的做法，这下哪里还管得了他是徐公子还是姓徐的？

    只顾蛰伏小花猫一样跃身而起，呼喝一声，朝着徐开地扑过去，打不来个玉石俱焚，这样父亲还有机会趁乱夺马逃走呢。但这位昔日被李江东一脚放倒的蔡家大公子又那曾想到，这个头看起来，比他还要矮了半寸的王虎，竟他娘的然是个比李江东还要凶狠的猛虎！

    王虎闻声转身，下意识就是一巴掌扇过去，钢铁般厚硬的手掌，抚摸在蔡永象这位公子哥的脸上，啪的一声，脸部迅速变形，蔡永象冲得快，下盘本就不稳，突遭重击，竟觉眼前一黑、耳蜗嗡鸣，小腹淤血刚刚化开的位置，又被踢中一脚，只见唇齿一抹血水飞出。

    整个人如同崩塌一般，倒地跌飞出去，翻滚几圈，身上沾满泥土，发丝上也沾上几根干草，再要挣扎起身时已是十足落魄公子模样。

    蔡永年看到这般熟悉的场景，在此匆匆上去，将大哥扶起。

    “你想干什么？啊！老子是文化人打不得女人，打你个贵家公子还不容易？”王虎也懒得去阻止朝他一声咆哮。“像你这样的饭桶，老子两只手捂着裤裆，十个上来都能全部给你放倒！”

    徐开地却并未去看王虎吹牛，他看了一眼那位被王虎粗鲁行为吓得尖叫的精心打扮过的少妇后，目光便转移到了她身边另外一位，看起来年纪比她还要小一些的女子身上，从她的眼眸中，徐开地并未看到其他女眷眼中那种惊惶，反倒闪烁着昔日那位从马车上探出头来的赵夫人那般的睿智。

    尽管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徐开地的目光也仅仅是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而已，他的思绪便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来，心中不禁感叹：看来无论是那个时代，富家翁都是喜欢年轻的啊，养这么多，也不怕死在床上？

    徐开地摇了摇头，终于回身扫视了脸色阴晴不定的蔡元京和他那三位儿子一眼，伸手拍了拍王虎的肩头：“走吧，跟这些家伙逞能有什么意思，你若想要动手我们找个地方，本公子陪你练一练。”

    “你他娘的，日后再让爷爷看到你瞪甲哥儿一眼，爷爷把你的头拧下来！”王虎怒目而走。

    徐开地也算是个汉子，说陪王虎练一练也确实如此做了，他将孟斌、黄疤子、周奎几个都叫到了一起，让王虎分了一把刀给他，两人在其他人的围拢之中，开始比斗。

    先是使刀，后换成木棍，用木棍作枪，使的是王贵当初手把手教给他的一些枪戟搏击术，与少林、武当、张三丰这些武道宗师研习出来的武术完全没有瓜葛，都是王贵血的教训在战场上一招一招积攒下来的杀人术。

    围观的人一声声的叫好，完全没有功夫去理会自家大儿子伤势和那些美妾忍不住对徐开地抛媚眼的蔡元京看到这般场景，却是越发变得惆怅。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读书人又岂是他这般能文能武的？

    一番谈话后，徐开地对蔡家这些人的管束放宽了很多，这番他们再次启程，到了晚间，已经出了应天府进入了镇江府地界，他们找了一个镇子寻了一个客栈作为落脚处，暂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