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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过往篇(五)

    痛苦并不可怕。

    一切的伤痛,失去也好,难过也罢,或是受伤。

    如果无法感受到这一切了,才是可怕的——前序。

    ……

    以“小事做起,渗入民众”为方针,从团长开始,点滴的带动了其他团员的行动。

    阿洛司马会时常感叹这一年的进程,感叹公主为了她的理念而下的决心。这个骑士团,到现在为止不曾参加过战斗,也未与其他骑士团一并训练过。但在王国内,却享有了未曾拥有的评价。

    公主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战斗才决心成为第零骑士团的团长。她将次作为理想的基石,想要一点点去改变。

    感叹之余,阿洛司马抬头凝望星空。

    宝石闪烁而密聚的繁星连成一条延伸天际的河流。它们的光辉无一变化,平庸的光芒,却是拥有不同的形体、特征与色彩。

    往常,他会坐在这高塔的顶上,和公主一并观望星空。

    “叮铃。”

    “嗯”他听到了指定的号声,在这同时,隐藏在四处屋顶的骑士将银盾反射月光不间断接续,最终令银色的月光呈作巨大的五角阵将阿洛司马对面的豪宅包围。

    “该收网了。”

    拉起衣缘,他收束臂肩银铠,乘青蓝线条一跃而下。

    这一晚的行动,命名为银月。

    以阿洛司马的指挥为主导,引领除第零骑士团之外的骑士团中各一人组织的临时收剿小队,在短短几个时刻之类完成了战斗。

    “清扫人数共计十三人。地下场关键目标全部捕捉。”

    “救下的呢”阿洛司马拉下衣缘,褪去多出几道刀痕的大衣。

    “抱歉……指挥。”

    看这名骑士如此沮丧的神色,阿洛司马已经知道了结果。

    轻声安慰了他,让这名骑士带着其他人回去清扫遗骸,把那身血迹的银甲好好打理。他自有自己要做的事,而这与那些骑士们而言,就无太多关系。

    阿洛司马走向地下室。昏暗的走廊并非没有布置灯光,稍用火焰进行照明,就发现富丽堂皇的金制装饰布满墙壁,被破坏的魔力光源也是由奢侈的宝石粉末涂成。

    他回想这场行动的原因——

    无视国家与社会制度的贵族,秘密开启的血腥角斗场,为自己提供乐子的一块地下场所。

    专门为其创立了组织,绑架一些拥有魔法天赋或者格斗天赋的平民、没落贵族,或是说不被在意的人。

    以及……公主在意的一个人。

    “为了销毁证据,做的挺绝。不过,不用等到王法制裁你们了。反正,你们对于赢下审判,是抱着必胜心的吧。”

    那三人被凝液堵住口鼻,只留下一点足够呼吸的程度。

    用不着直觉了,直观的视线之下,背着最后一展魔力光源,男人手中凝起圈状环绕的光球。只是一个点,微不足道的大小,但是危险。

    “嘛,灵魂魔法的话,你们不需要在意。总之,你们剩下的同伙,还有那个组织的细节,就告诉我吧。”

    面前三人昏厥,眼眸失去光泽,眼白也泛着浑浊的质感。阿洛司马自知无法控制这一魔法的力度,而其反噬也对自身难以免疫。重心不稳,趔趄几下后勉强扶住了墙沿。

    “这些家伙的灵魂……自爆了空间的反应波动这什么啊……炸弹吗”他没能得到任何有用信息。而在场的其余物件,连魔力的波动反应都无法勘测到,就别说可以提供到有用的线索了。

    “唉……现在……”他走出了这个令人不适的豪宅。三个失去灵魂的人,其实可以说连尸体都算不上,甚至失去了变成亡灵的机会。所以让在外待命的几名骑士好好处理掉了。

    回头望向这黑灯瞎火的模样,心想这曾位于王城第七位的贵族宅邸,不久可能就会被当作鬼宅低价转让。呵,王城的社会经济竞争,那股互相迫害的性子可是激烈的要死。

    “莫儒拉其家族。嗯,好像有几个子嗣在外面,跟他们通知一下吧。若是有教育希望,就试着收编入骑士团好了。”

    思索完接下来的事项,阿洛司马四下观望。宣告夜晚结束的最后一缕月光照在他身上时,这才发觉时间过去了多久。

    “啊!嘶,灵魂魔法那里昏厥太久了吗?明天……啊不,都可以看到阳光了。算作今晚需要快些准备了。”

    他有一个简单的小思绪要于黄昏呈现。

    本是想要构造一个庞大且复杂的思路,但发觉这不符合他所支持的人与理念后,打消了这股念头。

    不是说不允许奢侈,只是现在的他与她,不想去沉陷于奢侈之中。

    阿洛司马转到一处黑暗的小巷,扫去遮掩的告示牌。在这后面,是他布置的传送术式。

    “先睡个三小时吧,希望一切准备好时见到艾尔时的状态可以好一点。”

    ……

    “哎呦!”

    公主转过拐角时,和不知谁撞在一块。手中的公文件全都散落在地,而从沉重的铁的碰撞声可以知晓,这一撞撞的不轻。

    “不是说过几遍了——不要在宫殿里穿着盔甲啊!”

    “唉”才看清来者为何物的公主,错愕的愣了一下。

    高耸的餐车……

    “什么啊……又是谁有宴席吗?还是母亲今晚还需要去应酬明明好歹也是王后。”她无奈的起身拂去身上沾染的几粒尘灰。再反应过来看看对面的人物,又是呆愣在原地。

    毕竟……全身白粉覆盖,弄得只见口鼻,一身说不上真的便宜的银与黑交间衣已经完全是白色的斑点。而且,他一路过来,其身后都是显眼的白渍。

    “阿洛司马!你又在干什么啊!我现在很累喂!你又搞什么破名堂啊!”处理公文件整整花了一天,不休不眠。她是在处理完平民提交于第零骑士团建议箱里的事项,才回到这里准备处理掉手上的那批文件好好休息的。

    阿洛司马万没有想到公主也是一夜未归。这出乎了她对公主在骑士团中工作量的预料。也因此,他也完全没有想过,在这刚才执行的刻印实验失败后弄出的惨状,在遇到公主后应该怎么应付。

    “我看看。”公主上来就是要掀高耸的合盖。而这行为不出预料的被阿洛司马阻拦。

    “抱……抱歉。”阿洛司马也不知应该如何去面对公主此时疲愤的神色。只能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公主的肩膀上说抱歉。

    但……

    可能是声音实在过于无力了,或者是那双手于公主的接触过于疲软与冰凉了。

    阿洛司马本是准备休息几个小时。结果回到房间后睡意全无,捧着各式器材就回到了他的地下室,一直进行实验直至刚才——准备处理一些实验废料。虽说是废料,但也是一眼明了的。

    而高强度的魔力持续消耗这已经让他的身体严重透支。如果不是有着名为“伊芙”的血统支撑的话……

    “喂,怎么”公主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反手将右手抽出,放在阿洛司马微躬身形的额头上。

    没有发烧……

    自己也只能想到发烧这一层面了。公主如此带点自嘲的想法。

    “呃……”那么一根稻草不知是被如何压弯的,男人失去重心整个向前倒下。但被公主稳稳接住,掺扶好。

    “魔力吗?”于是开始检查阿洛司马的魔力运转情况。她靠着墙壁半蹲下,拖起无力躺倒的阿洛司马,把他的头轻依在自己贴着地面的左大腿上。

    “魔力……魔力魔力……!”公主一遍遍轻念,最后以比开始更为疲怒的眼神,紧咬着牙眉头紧锁。她觉得自己在面对一个笨蛋,一个白痴,极为复杂的情愫干扰捆作线条不尽表达。此刻公主自己也只能干着急同时,紧张的喘不过气,两手掐着阿洛司马的右臂试图输送魔力。

    “为什么……魔力会透支到这种程度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为什么……”

    公主的身体疲软无力的,顺着墙沿整个人跪了下去,缩在墙边。眼泪流下了,滴落,顺着胳膊。

    润湿地毯。

    她无法输送入魔力,阿洛司马体内的魔力她无法恢复。

    “你做了什么啊……”疯狂的将蔚蓝魔力输送,公主也最终瘫软的趴下,倒在阿洛司马身上。

    ……

    “是灵魂魔法的极大反噬作用。恐怕这一下,阿洛司马·伊芙·泽一的魔法作为就要停滞。”

    回想起神官的话语,艾尔·伊芙·兰只能守在床边。她只能庆幸阿洛司马没有死,保住了命。

    “本来……就不是为了你的魔法才能啊……”公主静静的轻吟,随着床边风铃的摆动,她的疲倦被渐渐释放。

    听,“铃”。

    “铃。”

    风铃与翠丽的兰花玉碰着。

    星河于往常升起了。

    交织的星带,星环,斑斓的天空,尽数呈现着了。在无垠的星河之中。

    这片天空与星辰,不必去管真与假了。

    等到黎明再次来临时,公主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沉重的压着。

    “不要……这样摸我的头……”几分困意的公主睁开朦胧的金眸——同黎明一般的色调。她向阿洛司马提出抗议,但没有效,漆黑的发被重重压下,挠的乱遭。

    “抱歉……”

    “你……抱歉什么”总算,是有了一点精神。公主轻轻拨开阿洛司马的大手,尽管双眼朦胧,才微红着脸坐起身,但语气丝毫不弱。而最后的停顿,甚至带着一股强势的意味。

    “那个人……我没能救下。想要给你送的生日礼物,也没准备好……”

    “那个人”的字眼令公主不由双瞳紧凝。但由不得她去调出回忆。阿洛司马提到的更多,包括现在的他,都是公主此时最为在意的事。

    “生日礼物……这种东西重要吗!而且,你去执行危险的任务委托为什么不叫我!而且,灵魂魔法……你不知道危险性吗!你看看你现在啊——”

    “危险我当然知道。我的魔法造诣也不弱于你,艾尔。那个人,你因为她而作出了巨大改变,因为她才开始接触深层。而且救了你……我知道她对你,若不是恩人,也至少有着至管重大的意义!我不想看你颓废,看你从此觉得现在的坚持是错误的……”

    随后,两人都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阿洛司马……”

    “在。”

    “她曾说,希望我不再见到她。因为那样,要不就是她被玷污之时,就是我遭难的时刻。她说她希望停留于平民之间,我们之间存在着太大的隔阂,如果强硬的一并,很多事都会出现问题。她也希望各类的偏见可以放下,我可以说,我现在的理想基础都是她灌输的。她很伟大,我敢说她脱离了各种低级趣味……”

    “我本以为,她早就死在我被救下的那天……她见证了我被拐走的经历。那时的我深知,她即便成功拦截下了那群亡命士并活着逃走,也会被骑士团灭口的……”

    “知道吗。阿洛司马……从小,我就是带着不一样的观念长大的,我本就是一个皇室贵族眼中的异类子嗣,与历代的王相比怪异的公主。所以,我遇见她时。在那漆黑的牢笼,我知晓了她是我的期望转折点,亦是我的憧憬期许,但结果下来,却不是我所渴望的钥匙,只成为了一把锁。虽然依旧重要。她确实是我期望的延伸,她为我铺路,扩展,是我的愿景。帮我看到了更多,知道了更多。而在这之前,我是认为自己一直不被理解的。那时,不论对外,还是我自己,我都是这样认为……没有哪名贵族和皇室可以理解这种思想,没有哪个骑士与学者认同这种理论,平民都觉得这是荒谬。那自她口中道出——以民为中心的理论。我只能默默掩藏,一点一滴的透露……”

    “与父王他们的理念不符,日常的相处间,我是愈加的确信自己不被理解。所以,我怀抱起了这个心情。我这样一直默默的沉浸在自己的心里,自己的世界。”

    “所以!”

    “阿洛司马!你知道吗?!当我发觉你的不同,你的那份滑稽,不正经的态度之下的面貌时……我觉得出现了可以理解我的人,可以与我并行的同伴。她……是孤僻者,很重要的锁,我在意着她,回忆着那份不堪的往昔……但终归却是过客的一员。阿洛司马,你不一样……在我心里,在你明确我的道路时,我的理想与未来时——我就把你认作我前进的动力了……”

    “你……是我所期望的钥匙……无论身份,性格,理念,理解上……”

    “你一年前对我父王母后的那段话,可以对我……再说一遍吗?”

    强硬气势压下的公主,在最后不自觉的软下,声音也逐渐哽咽。无法控制的晶莹,她不管其落下,甚至想要其落的更加自然。在床单,被子,她的衣袖,公主裙之上。

    “我……以此为新的开始,辅佐公主……”

    ——

    这天的零号骑士团,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工作。不过和他们所想法的不同,这份工作只是一份描述起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铺路。

    “岩系魔法的家伙给我勤快点啊!喂,那边那个不要偷懒!”公主高调的指挥他们,引着一份份的抱怨。

    “公主您又在干什么啊!”

    “如你们所见啊,想办法把小猫赶下来。”声势浩大的岩层铺垫的工程之前,公主满无所谓的应付骑士们,气弱的从屋檐上跳下,抱着一只雪白的猫。落地后,任它挣脱公主的怀抱,跑向自己的主人。

    思虑着自己似乎不受小动物的欢迎,她一面接受了白猫饲主的道谢。

    委托完成,松下口气。公主望了眼路面——这份工程的基础已经打好,可以好好休息了。向阿洛司马招手,让他发下休息的通知。

    最惬意的时间点就是中午一会儿的饭时。

    阿洛司马不着急与骑士们争抢,他也没那个精力去抢。坐在长椅上凝望大路,直到身旁一名熟悉的骑士坐下。他舒了口气。

    “公主啊,可真是净挑省力活啊。”

    “塞西莉亚,即便你们现在敢和公主抢盘子里的rou排,可不代表你打的过她啊。”

    “我就是提一下嘛……公主的实力我也不是不知道,不至于威胁我啊……公主的那份力量,恐怕我一辈子都追不上吧。”

    阿洛司马见骑士无奈且愁容羡慕的模样,不禁轻声发出的一笑,被骑士的那副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

    “喂!魔术主席也是,笑什么啊!和公主一样,听到我说实力不足就笑!”

    “呵呵,”阿洛司马平和下语气,蔚然开口“哪里是笑你实力不足你啊,不舍得第三骑士团团长的位置,不就是因为你是一步步爬上去的吗?从平民上升到团长,忽然又被调走了,很有落差吧?历史上不少人类平凡者成为贤者之至,你继续向上,追上公主又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长篇大论发表作问,他等待塞西莉亚的回话。而不等他有这个时间,一名官从小跑着赶来,递交给阿洛司马一封书信。

    “古术研究总会”以及王室的刻印盖在上面。

    阿洛司马凝重的起身——他大致能猜测到里面的内容。转而移至一处小巷,粗糙的手小心拆开信纸,剥去封面,稍稍抽出最里层的白纸,视线快速扫过。

    ‘异常的魔力波动纹路已经捕捉,现在的位置大致处于世界之钟。确认为古籍上记载的零界……希望第零骑士团可以讨伐。’

    “这条路开出来的第一项工作,没想到是将第零骑士团送入征程的见证啊……”

    不过是后花园偏僻的一处角。欠下一年有余的生日礼物,阿洛司马还上了。

    “既然到了十八岁,你也该有把适合的剑了,不是吗?”阿洛司马递过去一条长盒,稍作沉甸的质感,公主在接住的一刻就知晓了其中器物。

    “谢谢……”公主望着长盒。她不着急于拆开,欣赏里面那把剑的模样。她只是抬头望向阿洛司马,以她自认为最可爱的笑容,凝望着阿洛司马。

    “其实的话,这个国家没有生日送礼物的习惯,但是谢谢。对了,一年前你弄的那堆废料,就是这个吧?”公主不由的想起那份稍显不快的记忆之中,阿洛司马推着的一摞不明物。

    “嗯,就是这把剑的失败品。去年也是太急了,而且精神实在不急中,才犯了各种cao作问题……唉,不提了,你快点看看吧,合不合你的品味。”

    公主见阿洛司马一副着急的模样,反倒有了玩弄的兴致。俏皮的把头一别,微微回眸,悠哉道“才不呢~除非,告诉我这把剑的名字~”

    阿洛司马没法子,他沉下心冥思了几秒,闭上眼悠悠的,沉声的,就是故作给公主看,说给公主听“泣蝉锋。”

    “嗡——”

    剑鞘已经展开,属于泣蝉的锋芒初露。

    宽刃处作金丝戗银的兰花纹理蔓延,如同存在根叶直至握柄,向上延伸发展为黯淡的描金,直至最后至剑间,显为临摹两可的倒刺状凹凸面。

    “明天开始,就是第零骑士团的第一次远征。那个怪物……是称为零界天灾吧第一次发现那种级别的魔物啊……所以,这把剑上,我附着了很多魔术刻印,可以派上用场。”

    阿洛司马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这天空没有一丝发生什么“天灾”的迹象。美丽,纯净。他忽然发觉旁边的公主没有声息,回头望去,却发现公主依在旁边,剑柄紧握,剑身蹭在地面,身体若有若无的颤抖。

    是啊……阿洛司马不住感叹。公主的心灵上,也不过普通的女孩。即便再怎么强大,做好了觉悟,知晓自己的敌人可能会致自己乃至国家于死地,当然会害怕。

    “这把剑,也是护生符。呵……怎么说呢,只要你想,我直接替你抗下一条命好了。”

    “不要。”

    公主马上的抡起拳头狠狠打在他的腹部。

    “唉!痛痛痛!”阿洛司马只能发出一阵惨叫。

    “你在瞎甩帅什么啊!现在仅仅‘伊芙’体质的你,不添倒忙就好了!到时候,你就好好待在王城里,帮父王做事就好!”公主厉声一遍说完,将泣蝉锋收入剑鞘后转身离去。

    转身而去的公主再藏不住嘴角笑意,在这同时,她欢喜与厌恶的晶莹也积在眼眶之中了。

    ……

    我想,一些喜剧结局的思考,往往比悲剧来得更加委婉,更加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悲剧,却不需要这些。一些人,一声声消失于其中了,却不会有人记住。而且,一个开头,一个结尾,悲剧的形成往往只要固定的那么几个词汇。

    因为,大多人只需要记住悲剧的主角就够了。而现实,也是主角之外的人,难以存显更多光彩。

    当我怀以这种心情想着定义王城今日演出的一场“异国恋人终葬各都”的悲剧演出时,天空毫无征兆的飘下了一朵雪花。

    也许没有人会去在意吧……

    这雪花往常的冰凉,在体温下,化作一摊水……

    但,今天是否有些不一样。

    我反应过来时,天空已经布满了蓝云。

    “冬将军进城了!”老远的刻印听到卫兵的通报。然后,就是逆流的人群疯狂逃散。

    “冬将军这雪花的魔力频率也是……”我摸着下巴,在流动的人群之中始终伫立。银色的铠甲决定了我此时应该做的事。

    虽说无法使用魔法,但催动魔力引动刻印和大规模魔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稍长的时间,用周边就可以找齐的材料布置出一道爆破魔术也不在话下。

    “魔术主席大人,外界魔力波动异常率破额。”借由耳边魔术刻印的传声,可以稍微知晓此时的状况。

    “开启屏障,然后所有人立即随我抵御冬将军。”

    ……

    这是第零骑士团出征的第三个月。

    在前一星期,发觉状况并不乐观的国王与所有大臣商讨后,配合神官,决定进行勇者召唤魔术。

    阿洛司马依靠古籍勉强复刻了这一术式。但依据古籍所言,这种魔术无论如何都会带来另外的一些什么——勇者可能才是附带品,这个术式的本质,就是转移魔术。实际上,阿洛司马的刻印术,也是从古籍上破译文字加上改进和替换得来的。

    别无他法,在公主尚未回归的近三个月内,森林的生命灵木魔物全部暴乱,精灵也深受影响。可以说,在王国之外的地方,都是百鬼夜行的场面了。

    于是,进行了勇者的召唤。而最后的结果,是一名龙族作人样的男孩——他很惊诧周围的场景,而且,似乎很好奇自己的模样。

    “这样的小孩帮不上一点忙!”再是出于无奈,按照吩咐,阿洛司马也是只能安排了骑士团中的空余人手来安顿这不知所措的男孩。

    “等下,你们是这里是什么异世界是吧!喂,回答我一下,你们要把我带去哪!”

    “抱歉,但现在情境太危险了。”听见骑士对男孩简单的几句交代,阿洛司马向其余人宣告术式的结束。而后,草率离去。

    之后……

    情境更加难以明说了。

    “这样的冰元素波动,艾尔看了都要大吃一惊吧……这发生的事啊……她,还好吗”

    阿洛司马透过窗外的飘零雪刺,凝望世界之钟的方向。

    她,就是在那个方位,不过两星期可以到达的路程。与零界天灾战斗。为了这个国家,这里的人民而拼命战斗。与她一并的,还有共计一百四十九名骑士。

    实际上,一个月前就派遣了第四、六、七骑士团,共计六千三百人前去支援。

    但比起阿洛司马可以从链接泣蝉锋的刻印中感受到公主依旧活着,在这个不断微弱的信息外,那六千三百人比起流水和指尖沙粒更加的容易逝去。现在为止,没有接到一次来自这三组骑士团的联络。

    “主席大人,快撤!多处出现冬将军行动踪迹,雪渊等魔物一并出现!结界要崩溃了!”

    冬将军,雪渊,皆是听闻即可镇一城的存在。

    而此时,这种存在却数不胜数的出现了,就如同迎接什么的新生一般,恭迎他们的国王。

    “啧!”阿洛司马已经能够往后预料到接下来的境地。

    对于魔力波动的异常频率,这种扰动实在影响屏障的组成。而在其他城市全部沦陷的情况下,难民全部聚集于王城的情况下,执行守卫任务的负担只会愈来愈重。

    所有骑士团,都已经抵御在王城外界……而影响他们战斗的,不仅仅只有冬将军一类的魔物……这场无法以魔力抵御的雪刺,渗透皮肤的冰凌,以及在城外开始长出的冰刺与降下的冰石……

    城市的沦陷速度比想象之中超出太多。

    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撤出王城,被雪刺和魔物的包围圈堵截在其中,大半王城的高层贵族都已经尝试逃出,但没有成功案例。能遣人去寻个马车的零件来,都算极大幸运了。所以现在,展开极大元素屏障笼罩王城之后的现在,唯一的方法……唯一可以带着王城中——聚集起来的平民与贵族共计三万人安全撤出的方法……

    他有头绪,而且……可以保证布置完成。

    “我亲自布置结界,现在,所有备组就位,即刻进行魔术强化!”

    ……

    他们撑起的冰障被树根拍碎。

    也许说是树根有些抽象,但这些粗壮上十尺的巨大藤蔓带着无数倒刺锋刃,从地底钻出。数不尽数,四面八方。而魔力的屏障被其完全渗透,至此已经无法统计牺牲人数了。

    骑士的锋锐利器,对于类似植物一样的魔物而言,特别是钝器系的植物而言,不堪一击。

    “全体,第三火势!”

    仅剩的十六人撑起了火的光丈,由塞西莉亚领头,集合发动了攻势。

    这是从阿洛司马那里学来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构造出一个可短暂运转的魔术刻印。

    贯雷轰顶声势响彻的巨大火球喷吐而出,连携着不起眼的弥漫缨红微粒,席卷红风与红水而起,在半身淹没于于世界之钟顶端的天灾躯干上爆发。

    无尽风暴的气势散开,余晖吞噬,燃烧,湮灭周围的一切。金与赤色的火焰粒子瞬间烁动黯淡为粉尘,被怪物轻微摇晃产生的爆风弥漫至窒息的空气之间。

    在每名骑士团员都已经是最为优秀的情况下,即便没能伤到这怪物的分毫,也是最大努力了。

    “第七冰势!”

    而除开艾尔外——一人施展的魔法威力,基本等同于这十六人的联合。

    这其中有各种因素造成,而不幸的是,这各种因素被她的团员知晓。

    因此从第一天开始,她被迫作为主导的,为她补充魔力的阵势就没停下……

    也因而……在这绝望的最后一天……

    ——我们曾经问您,这双手可以做到什么,所以……现在希望您活下去,我们用这双手打晕了您,将您留在营地——

    血液与泪水都在嘶吼与歇斯底里的爆发中溢出。

    支撑身躯的长枪早已作为发动魔术的器具。

    ——又何妨?

    她已醒来,并见证了这十六人的临死反扑。

    十六人最为全力的一击由塞西莉亚打出,他们精疲力竭,已然无法再躲避任何攻击。

    艾尔支撑的屏障为他们挡下了致命的一击。而撑破屏障的碎纹,撕扯过她的身躯,透过了铠甲。

    她轻咬下唇,干涸的血迹被虎牙抹去。尽管铠甲已经不必穿着,贴身的衣物也尽了最大可能兼顾了防御的方面,那一道道撕裂的痕迹之下,她身上仿佛从未出现过伤口。

    伊芙氏族的祖先,是血族啊……

    “你们,撤开!”

    而她摆出了释放的手势。

    十六人阵爆发出的冰锥与先前火球所处一个方位爆裂。现在,可以稍微看到可能不比一枚指甲盖大的缝隙。

    “雾寒祈殷,莲嗦梦辉——”

    即便身上的魔力一直被其余人补充,可精神的疲惫完全无法掩盖。

    她习惯着在这些不该去死的团员面前逞强。

    亦是竭尽所有的魔力,搭乘飓风腾飞于空的她,在面前展开一朵极巨的冰球。

    浩瀚的气势呈现这世界之钟的面前。冰雾,灰尘,断肢,可见的一切死物,均化作了纯粹的魔力动能,而后附着冰蓝的界限,以逆行的飓风如同离子波动的光带自下与左右推动至艾尔的面前,聚焦于泣蝉锋的剑指剑尖之上。

    抓住这微小缝隙给予的机会,只能成功……

    再依靠泣蝉锋上刻印的力量……

    可以的话——

    “兆倪立冰,凝水止静,刻、结——散!”

    冰球化作两道耀眼光华缠绕于剑身,无尽延展的缠绕点点融于一体,连携于手指尖头,伴随横斩而出带来的脱离——冰雾凝散被整切两段,所见的空间似乎也在残留的冰粒子飘荡间微微崎岖。

    脱离的不尽缠绕的光华在一瞬就化作了利刃,如藤鞭抽出。爆空的声响在这巨大的空间之中炸裂,视线所能尽之处,皆是缥缈无光的废弃魔力,冰粒子密密麻麻呈作光幕,伴随公主从空中缓缓下落而以扇形的图层消散于虚无之中。

    公主用最后的气力睁开一只眼。

    她此时正在坠向深渊。在这个地方,就是代表死亡的情景,会向下无尽的坠落吧。没人可以在这散去的冰幕之前接住她,于是只能任由她坠落,等待她可能会在坠落之中透明,消失。

    这个零界天灾的正下方,就是传说中时间的停止之地。一切都无秩序的混沌之地。

    向上看去时,她却只能露出惊恐的神色了。

    一张脸——没有眼睛与嘴呈作漆黑的脸,以狂妄嘲笑的面容,存在于世界之钟的天空穹顶。

    世界之钟——也不过是淡紫光幕形成的,标刻有时间的概念建筑而已。

    但那张脸……那才是真正的零界吗?我们攻击的,也只是他的外壳而已,一块毫无生机的树皮。而这树皮之下,却隐藏着恰如人类相似的脸,微缩在树顶。

    “只是把我们的攻击……当做了游戏吗……”也对,零界天灾都没有施展过魔法吧……

    “……没有力量了……”

    需要力量,需要更多的魔力,更加威慑的力量。要活着……要见到所有人,要见到他!

    ‘你……有很好的意志。看到那些红色的魔力了吗?’

    在这无尽坠落的深渊之间,可以望见一些奇异的红色魔力在无处游浪。

    它们聚集于深处,呈作红色迷雾一般,与世界之钟,无限深渊的颜色混作一体。如同一开始就存在一般,它不知何时悄悄的混入这场战斗的背景之中——血腥的雾,或是色彩已经绮变的地面与世界之钟的壁垒间。

    “魔力……”

    伸出手后,不是没有实质的,空无的感觉。她可以抓到什么,也顺着这跟凝聚的杆子向上。这股魔力也回应着她,令她的身形不断凝实。

    她的身姿变了。

    红色的魔力充实于公主的身边,拥簇着她,如奇迹间绽放的百簇团花,点点攀附在她的身躯上,又向着外侧展开,如女王的裙摆被簇拥而飘荡,这鼓动的风贪婪的开始与其它魔力嫁接。

    几经光华扭转,点点光纤圆环。赤红的,在她的身侧舒展。不间断交错的光的履带,沿着那曼妙身形继续延展。

    最终,于四肢、身周,那些光的履带、无数的光纤交错的圆环,如花绽放的红色形体,伴随裙摆的舞动衰下而停滞。

    而后,沿着不思议的方位。这所有的描述的光子,点点盘起回收,如绚烂烟花的一道伊始——于小腹前,凝出一颗诡异的血红宝石。

    在浓厚升腾的冰寒魔力雾气之中,剩余的骑士遵循公主的撤退命令。现在愣在世界之钟的边境,注意到红色光芒被层次的雾说动,光带扭曲。熟悉的魔力波动下,他们却愈发疑问。

    “公……不,团长”

    众人惊愕的观望这一切。

    他们所有印象的,就是无数红色的雾凝聚于公主的面前。而在一道光幕落下后,公主的身姿与服装就完全变了。

    以及……死去的眼眸。

    原本金色的眸,点点被深色侵染,被红色的血丝覆盖——

    诧异的雪花落在世界之钟里,无尽飘零。天空穹顶,化作了白色的界限。而落于身上的雪花,落于公主头顶的雪花不再融化。它飘零于公主的头顶,象征其飘零的使命完成。

    一根白染开始悄然出现于公主的发梢,伴随雪花频繁的落于她的头顶。以此,不断蔓延。

    “雾寒亦命,界限之封,泉涧霖落,重启——封。”

    那明明是公主的声音啊,却愈发的失去生机。如同机械的复读,一遍遍重复着她口中的魔法。

    但,除却频繁出现挡下树根拍击的赤红屏障,没有其他一丝可以感知的变化。

    而零界天灾的攻击,此刻开始完全在针对公主。

    而随之树根砸落的愈发剧烈,呈作刺、斩的藤鞭,音爆的声响并行,魔力波动的巨大反馈也传递于空间之中。光秃的地面之间升起绿色的浪潮,几乎要将天穹笼罩——恐怕王城的位置,都可以清晰可见吧。而这浪潮掀起欲要压下的时刻,却瞬间止于冰封了。

    蓝色的冰……在不断蔓延。

    “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疯狂的,从下方深渊升起逆飞流星,密集的绿色布满虚空,吞噬飘零的雪子,如叶片簇长淹没公主的身形。

    无法判断癫疯的声音从哪里传出,但可以确认,这是面前直入穹顶的天灾的声音。

    而浑浊如墨的绿芒不间断闪烁,光耀的丈带折射而出,随之衬托的——刺眼的光芒爆发,巨大光柱呈现漩涡闪射,贪婪吞噬所经过的一切。白光一片,红障在这片反射间显现光泽。折射的光柱零散而回,在零界的躯干之上留下几道焦痕。

    “魔物……说话了!”也许作为团员,他们此时不该震惊于这种问题。但实际上,为了避免波及而退至世界之钟边界的他们,根本无法帮上任何忙。

    他们只能看见,在绿色光耀竭尽之后,冰层的防御撤去,依旧伫立半空的公主。也为此松了口气。

    忽然间,公主有了一丝不同于前刻的变化……

    但,无法言说。

    沉默的氛围持续笼罩着。

    不知是什么停止了——时间吗?

    “呵……嘻嘻……”

    诡异的嬉笑声。公主的眼睛散发腥红光芒,嘴角咧起诡异的幅度。

    “团长她!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的耳边,在魔力的雾气飘荡的存在间,悠悠然传出痴狂的幽静媚声“嘿嘿……雾寒零启,界变——封~”

    然后,所有的雾气都与这声音的结尾颤音而共鸣,愈加的拥有一股节奏,向着中央方位聚拢。

    这是极大规模冰封魔术的发动前兆。

    “塞西莉亚,快撤!”

    “可是!”

    “记得公主交代我们的吗?!”

    ……

    “我发现世界之钟的空气还存储着大量无法自主吸收的魔力,这应该可以为我们所用。顺利的话,明天就是最后一战。”

    “总之的话,你们尽可能的做好辅助工作就成。血族血脉的体质,把魔力转化打出去还是轻松的。然后,在预定的两次攻势结束后,你们就撤退。我是怎样都不容易死的,所以不要担心。”

    ……

    “可是!公主的行动,自一开始不就与交代的不同吗!转化并打出所有魔力,坠入世界之下……她自一开始就在打算将命抵出。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们不能这样放下公主啊!”

    “够了,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无法接受接下来的说辞——“公主的魔力波动,现在和零界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