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零章 煎熬

    刘墨昂和楚倩乘坐的航班是十月十五号的。

    不过他俩并不是直飞泉城，而是直飞首都。

    首都距离天衢并不算远，三百多公里，乘坐高铁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刘墨昂和楚倩打算直飞首都，先去看望一下辛力的母亲，然后再乘坐高铁返回天衢。

    虽然和辛力差着岁数，可这两年的交往让刘墨昂早就把他当成了一个真正的老大哥。现在去看望一下辛力的母亲，也就是拐个弯的事儿，不耽误什么。

    辛力的家在西三环六里桥附近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内，嗯，确切的说这套房子并不是他的，是他母亲的房子。

    辛力的家并不在这边，但他现在就住在这边照顾母亲。白天去西城农科所上班，晚上来到这边居住。

    月嫂只是负责白天，到了晚上还得辛力两口子照顾老母亲。

    辛力的母亲今年七十九岁，明年就八十了。这个岁数的老人基本上都有一些慢性病在身，没办法，这就是生老病死。

    对于刘墨昂两口子登门看望老太太，辛力两口子都挺惊喜的。因为这天正好是周五，所以晚上辛力的媳妇就在家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好好的招待了一下刘墨昂两口子。

    辛力的老母亲意识还算清醒，但就是说话很困难、吃饭喝水的时候吞咽很困难，走路也基本上走不了了。

    “我妈主要是腔隙性脑梗，梗的最厉害的是舌头，所以说话和吞咽是最困难的。现在老太太喝一碗粥得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因为她根本就咽不下去，还时不时的呛咳……”

    看着老太太费力的在那里自己端着碗慢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吃东西，刘墨昂和楚倩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这老太太挺好的，岁数和刘墨昂的姥姥差不多大，耳朵不背，眼有些花，如果没别的毛病的话，这老太太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健康的老太太。

    但可惜的是，这脑小血管病找上了她，折磨了她好几年，现在这症状是越发的严重了。

    这种腔隙性的脑梗很麻烦，这种病不像正常的脑梗一样，梗一下要不就是做半边身子动不了了，要不就是有半边身子动不了了。

    这种病虽然也叫脑梗，但梗的并不厉害，甚至梗的时候患者自己都觉察不到，但架不住这种病它到处梗。人家普通脑梗都是梗一下是一下，可这种病在梗你的感觉中枢时，也有可能同时梗了你的运动中枢、又梗了你的嗅觉中枢。

    打个比方，普通的脑梗如果说是巡航导弹的话，那么腔隙性脑梗就是机关枪……

    反正这种病很麻烦，因为一旦患上这种病，病人面临的就不仅仅是某一个身体功能受损，而是好几个身体功能受损。病人本身难受，照顾的人也跟着难受。

    “普通的脑梗哪怕病人半身不遂了，顶大也就是瘫在床上，吃喝拉撒睡全在床上就是了，可像这种病就不一样了。拿我妈当例子吧，我妈还能走，脑子还算清楚，所以一旦她想解手的时候，她就想自己去卫生间，结果又因为行走不便，还没走到卫生间就拉尿了……”

    饭后，楚倩帮着辛力的媳妇收拾桌子，辛力和刘墨昂则来到阳台上抽烟说话，他说出了一些之前在饭桌上没法说的事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辛力继续说道：“如果要是拉了尿了的还好说，可就怕老太太摔跟头。老太太本身就走不利索，还非得要自己拄个四脚拐棍走，要是旁边没人跟着，稍微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摔一下。就她这身子骨的，要真摔一下那可就不得了了。唉……说个不好听的，像我妈这样的，还真不如瘫在床上的人好伺候呢……”

    听着辛力的话，刘墨昂心里也是不太好受。他的奶奶当年也是这种病，当时老爸老妈伺候奶奶的时候可没少费劲，一折腾就折腾了好几年，最终也是因为奶奶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这一跤就把大胯给摔坏了，然后仅仅三个月之后奶奶就走了……

    从这方面来讲，刘墨昂真的是很认可辛力说的话。

    一个意识清楚，可偏偏还走不利索、干什么都不利索的病人，还就真的不如瘫在床上的病人好伺候！

    拍了拍辛力的肩膀，“辛大哥，大娘这种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得告诉我。别的忙我帮不上，但在钱这方面，你兄弟我还是不缺的。”

    辛力笑了笑，“兄弟，啥也不说了，哥哥知道你的好意。不过现在我这边也不缺钱，之前你给的一百万现在还没动呢。我的工资不少，你嫂子在证券公司上班，工资比我还多。我大哥大嫂这边情况也不错，所以家里真的是不缺钱。”

    刘墨昂点了点头没吱声。

    像辛力母亲这种病，说个不好听的，真的是没办法治，只能是慢慢的熬。

    真的，这种病无论是对于患者来讲还是亲属来讲，就是一种煎熬……

    刘墨昂两口子是晚上九点多离开辛力家的。这个点已经没有去天衢的高铁了，所以两口子只能在首都南站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入住，第二天一大早乘坐早班的高铁返回天衢。

    看着手拉着手站在门口的儿子和儿媳妇，墨兰先是惊喜的叫了一嗓子，随即这泪珠子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老妈这一哭可把小两口吓坏了，要不是墨兰忽然又破涕为笑，小两口还以为老爸出事了呢。

    看着老爸裹着围裙双手全是面的从厨房走出来，刘墨昂和楚倩这才彻底放了心。

    倒是大饼这家伙在一旁“汪汪汪”的叫个不停，气的太后老佛爷一脚就把这个爱叫唤的泰日天给踢到了一边。

    刘墨昂和楚倩都知道，这是老妈想念他们了。

    在这世界上，也就是亲爹爹妈才会这样挂念着自己的孩子……

    说来也巧，今天是周六，刘墨昂的姥姥想吃饺子了，于是墨兰和刘大河就打算中午给老太太包饺子，下好了再送过去。

    结果没想到儿子和儿媳妇回来了。

    “你俩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让你爸去机场接你们啊。”墨兰虽然说着嗔怪的话，可脸上的欢喜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妈，我和墨昂没有飞泉城，我们先去了首都看望了一个老人，是从首都乘坐高铁回来的。”楚倩笑着解释道。

    “倩倩，这次你和小昂回来待几天啊？”只要孩子回来，当娘的就是满心欢喜。

    “妈，这次我和倩倩在家待个四五天，下个星期五倩倩的个人画展要举办了，我俩得去杭城那边。”

    “呦，倩倩你的个人画展终于要举办啦？那正好，下个星期我和你爸陪你们一块去看看，这可是咱家倩倩的个人画展呢。”

    “好啊。”楚倩也是满心欢喜。

    聊了一会儿，刘墨昂就让她们娘儿俩接着聊，他要去厨房给老爹帮忙。墨兰笑呵呵的也没阻拦，继续和儿媳妇聊天。

    来到厨房，爷儿俩一边包饺子一边聊，不一会儿，那边聊天的娘儿俩也挪到了厨房门口，一家四口开始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这话题就不可避免的聊到了小舅墨龙的身上。

    “啥？你说张洁有喜了？他俩已经把结婚证扯下来了？”不光墨兰被这个消息惊的外焦里嫩，就连刘大河这个当姐夫的也愣住了。

    “是啊，妈。这次我和倩倩回家还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开导墨小璐同学。我老舅的意思是想把小璐带上去上学，另外一个就是担心小璐不接受我小舅妈怀孕的事。”

    墨兰想了想说道：“这事儿你晚上和小璐说吧，她现在一周上六天课，今天正好周六，明天放假，你晚上给她说就行。不过我觉得不用很担心小璐，因为我平时和小璐聊天的时候，她倒是不止一次的说过想要添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一来她就能过一把当大姐头的瘾。所以啊，我觉得张洁怀孕这件事对于小璐来讲并不见得就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至于把小璐带上去上学，我觉得问题也不大，因为小璐也曾经问过我好几次，说在高原上学好不好。我觉得这丫头可能是想跟她爸在一块生活了。”

    “真的？小璐真的问过这些事？”

    “嗯，她真的问过好几次。你也知道，小璐现在一个星期有三四天晚上是过来和我一块睡的，我们娘儿俩晚上可没少聊天，有些事情我知道的比你们多得多。”

    “嘿嘿，还是老妈有办法。”刘墨昂一个小小的马屁立刻拍了上去。

    “行了，大河，就包这些饺子吧，够咱爸咱妈吃就行了。咱们赶紧去咱爸咱妈那边，得把张洁怀孕和他俩扯证这件事给咱爸咱妈说说去。嗯，还得给大哥大嫂打电话，让他们也一块过去。小昂，一会儿你从饭店点几个菜送到你姥姥那边去，今天中午人多，光这点饺子不够吃的。”

    在墨兰的指挥下，不到十一点，一大家子人就凑到了一起。墨小璐要到十一点四十才放学，所以趁着这个时间一家人可以商量一下墨龙一家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