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番外(下）
陆小朋友在美人妈妈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听她用柔和的声音给自己唱催眠曲，很快就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儿子还小，晚上睡觉，有时候跟张阿姨，有时候跟安娜自己。 晚上张阿姨不在，自然就睡自己卧室了。 安娜抱儿子轻轻放在了摆自己大床边的那张小床里，替他肚子盖了层薄被。 儿子虽然还小，但已经挺敦实了，这么抱一会儿，安娜两条胳膊就就有点发酸。站直后轻轻揉了揉胳膊，这时听到浴室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我忘了拿衣服……” 话音未落，浴室门开了，陆中军探出了头。 “嘘——” 安娜赶紧回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陆中军看了眼小床，乐了。 “小祖宗睡着啦？那就好——”说完也不害臊，光着身子大喇喇地就走了出来。 安娜送他一个白眼，拿起一条裤子朝他丢了过去。 “给我穿上！吃饭了没？厨房里还有点饭……” “我不吃饭，我就吃你……” 陆中军甩开安娜扔过来的裤子，上去抱起安娜就往床上丢。 安娜挣扎了两下，挣脱不开，骂句色狼，也就半推半就了。 夫妻俩已经好几个星期没一起了，陆中军早就心头火起，见小娇妻这会儿就躺在自己身下，一张芙蓉面含羞带嗔的，哪里还忍得住，扑上去就直入主题。 “……怎么不叫了？”过了一会儿，陆中军逼安娜，“我喜欢听你叫……” 安娜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强忍着那种酥麻入骨感，牙齿只咬着唇，不肯呻-吟出声。 陆中军目光一暗，猛地一个发力。 安娜被顶的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声音细碎而柔媚。 陆中军脸上露出夹杂了兴奋的得色。 “轻点！别吵醒儿子！”安娜粉脸含春，赶紧握拳捶了下他肩膀。 “放心吧！这小子睡的就跟头猪一样……” 陆中军话音刚落，就听到边上传来一阵伤心的抽抽搭搭声，扭头一看，吓了一跳，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醒了，这会儿自己坐了起来，正睁大眼睛看着床上正在滚着床单的两人，扁着嘴一抽一抽的，一副想哭又极力忍着的委屈小模样儿。 陆中军脸上顿时冒出几道黑线。 “忍着别哭！等会儿啊！你妈先借你爸一下！马上就好——” 陆中军冲儿子喊了一声，咬牙发力，准备先来个紧急进攻草草结束这一回合，等儿子睡了再重整旗鼓。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声，原本一直忍着的陆宇星小朋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嘴里嚷着麻麻麻麻…… 安娜回过了神儿，赶紧推开还压着自己的陆中军，坐起来胡乱穿了件衣服，下床就抱起了儿子开始哄。 被抛弃了的当爸爸的满脸黑线地盯着瞬间就夺走了自己老婆的陆宇星小朋友，眼神极不友好。 “麻麻麻麻——” 陆小朋友收到来自这个叫做爸爸的男人的不友好信息，小手指着他，哭的更是惊天动地，眼泪鼻涕一齐滚了下来。 “陆中军你先出去！” 安娜见一向很乖巧的儿子哭的这么伤心，哄也哄不住，十分心疼，回头就让陆中军先出去。 “他哭我干嘛要出去啊？我还没怪他抢了我老婆呢！人正关键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他要再多来这么几下，我哪天不行了，你可别骂我……” 陆中军也是一脸的委屈，趴床上不肯下去。 “我到底养了一个儿子还是两个儿子？你出不出？你不出去晚上我跟儿子睡客房，这里留给你！” “哎，我出去我出去……我怕了这小祖宗，把你让给他还不成……” 陆中军赶紧翻身下床，一边胡乱套裤子，一边冲硬生生逼走了自己的陆小朋友扬了扬拳头，这才满心不愿地走了出去。 陆小朋友眼睛里含着泪，扭头看他走了出去。 “你赶紧哄他睡，我在外头等你啊——” 陆中军有点不放心，人都到门外了，还扭头提醒了一句。 陆小朋友嘴巴又开始扁，吓的陆中军赶紧关上门。 等陆中军出去了，安娜重新哄儿子。 这回儿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渐渐地，闭着眼睛又重新睡了过去。 安娜怕他睡的不深中途再醒过来，自己干脆也蜷着身子躺在小床边上陪了一会儿。耳畔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不觉，自己竟也睡了过去。 …… 陆中军出去后，先到厨房一口气咕咚咕咚灌了好几杯凉水，等火气下去了些，回到客厅沙发上开始等老婆。等的无聊了想抽烟打发时间，又想起自己答应过她戒烟了——顺便说一声，为防止他背着她偷偷买香烟，她顺便把他工资也给上缴了，每月只给十块零花钱——就这样一会儿爬起来，一会儿又躺下去，桌上那张报纸也被他翻来翻去翻了好几遍了，眼看都快半个小时了，等的黄花菜都已经凉，还没见她出来，终于忍不住到了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这才发现原来安娜也躺儿子边上睡着了。 陆中军微微一怔，随即蹑手蹑脚地到了小床边，屏住呼吸俯身下去看着。 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两人并头睡一块儿，柔和的床头灯光里，一大一小两张脸，神情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静酣，仿佛正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乡里。 陆中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安娜和儿子。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温柔了起来。留意到儿子微微卷曲的长睫上还沾着依稀的泪花，唇角微微上翘，忍不住伸出手，试着将自己的食指轻轻放到了儿子正摊在床单上的小手手心里。 睡梦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陆小朋友咂了咂嘴巴，下意识地握起拳头，就把来自父亲的那只手指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 儿子小手手心软软的，像块小面团儿，却又这样紧紧握着他的手指不松开。 一阵轻微的电流仿佛从自己被儿子握住的那只手指传导到了心脏部位。 这是他陆中军的儿子啊，他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子！ 陆中军的心里充满了柔软而新奇的感情，忍不住俯下身，轻轻亲了口儿子的脸蛋，又移到了安娜的脸上。刚亲一下，安娜就醒了，睁开眼睛。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俯身望着，彼此对视了片刻。 这一刻，无需再有什么更多的言语。 默默对望片刻，安娜伸出两只手臂，挽住了丈夫的脖颈。 陆中军将她轻轻抱起，离了儿子的小床，快步出了卧室。 …… 激情终于结束，客房的床上，安娜枕在陆中军肩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满足过后的余韵。 “……喂！你明天真丢下我一个人带儿子去香港啊？” 安娜忽然听到他在自己耳畔问，语气仿佛有点试探。睁开眼，见他两个眼睛望着自己。 安娜哼了声：“少装！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才故意挑这个时间回家的？” “没啊！就是凑巧！本来也回不来的，但是正好就又能排出空了，你说巧不巧？既然有空了，我想着待那边也没事，所以就回家了……” 在安娜的鄙视目光注视下，陆中军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举手过顶做投降状。 “得！我就说了吧！我是不想你去！”他终于承认，语气很不满。 “你说那个林少爷到底怎么回事？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连儿子都有了，他还三天两头地来找你谈这个谈那个的！光谈就算了，我忍忍就是。现在居然还要拐着你去香港让他做东？不行，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你自己跟着来啊！”安娜回了他一句。 陆中军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瞪着她，表情带了满满的威胁。 “故意给我添堵是吧？我能跟出去我还用的着你说？” “陆中军你这人，爱乱吃醋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那个林少爷去年就结婚了！这回真的是正事！我叔父一家人都去，我想你这几天反正回不来，爸也不在家，所以就和他们一起去了。你真不乐意，你当时怎么不说，现在又跑过来叽叽歪歪！我明天的机票都买好了！” 安娜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陆中军注视了她片刻，忽然躺了回去，闷闷地道：“算了。是我错了。我一定改。我不拦你了。你明天带着儿子一起去吧，玩的开心点，就让我一个人在家好了……” 安娜瞪着他。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忙死了。好不容易挤出了几天的假……本来还想和你还有儿子一起好好过的……唉，那就等下次机会吧……明天我送你和儿子去机场，然后我就直接回去……” 安娜抬脚踹了他一脚。 “陆中军你怎么不去演戏啊，简直浪费了人材！” 陆中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其实傍晚他一回来，安娜当时就已经决定了不去香港了。 比起去香港玩儿，她更愿意在家和丈夫一起。 刚才只是气不过他那点小心思而已。见陆中军这会儿看着自己，终究还是不忍心，哼了一声。 “算了，不去了！我在家陪你，你总满意了吧？” 陆中军眼睛蓦然一亮，眉开眼笑。 “我老婆最好了！又漂亮又能干还知道体贴人，我陆中军真是走了大运才娶了这么一个好老婆。来来，快亲一个……” “放开放开……” 安娜推开他，想去看下儿子，下床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扭过头。 “陆中军，你这几天没瞒着我又抽烟吧？” “没！我发誓真的没！”陆中军赶紧摇头，“不信你问别人去！就前两天，田院长还说我怎么转了性好久没见我抽烟了。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你一个月就给我十块钱，多一分都没，我哪来的钱去抽烟啊？” “你什么意思？你觉着我管你太严，一个月十块零花钱太少，你很不满是不是？” “不满？”陆中军也跟着坐了起来。 “我一个大男人，你一个月给我十块钱……” 安娜盯着他，眯了眯眼。 “……我怎么可能花的完！”陆中军嘿嘿一笑。 安娜噗的笑了出来，伸手拧他耳朵。 “行了行了！我就是怕你身边有余钱了憋不住又去买烟，这才收了你工资的。等你真戒了，我才懒得管呢！” “嗯嗯，我就喜欢你管我……管的越严我越高兴……” 陆中军从后拖住安娜，两人又亲热了片刻，他忽然摸了摸肚子，说饿，晚饭吃的都已经没了。 “你去看下儿子醒了没，我去厨房给你煮碗汤圆。” 安娜下床。 “不用不用，我去煮吧！煮个汤圆难不倒我！你去看儿子。等下煮好了我送过来，我们一起吃。” 陆中军抢着去了厨房。 难得他这么勤快，安娜也就不和他抢了。自己回到卧室。见儿子睡的很熟。等着汤圆熟时，想起储藏室里还有个电风扇没拿出来。反正这会儿闲着，不如去拿出来备用。于是出了卧室，经过厨房门口时，正与锅里汤圆奋战着的陆中军瞥见了她。 “你怎么出来了？” “我想起来储藏室有个风扇。你不是回来了吗？我去拿出来备用。” “里头有灰尘，你回去躺着吧，等下我去拿。” “没事儿我去！” 安娜应了声，就去了储藏室，推开门，开了灯。 储藏室里空间不大，门也不时常开，里头一股淡淡霉尘味。 安娜一眼就看到放在角落里的那个扇面蒙了层防尘罩的风扇。过去把风扇搬出来时，扯了一下，扭头见电线的插头被卡在了角落的一堆杂物里。于是放下风扇，过去搬开那堆杂物，扯出插头时，看见墙角最尽头有个纸盒，上头落满了灰尘，一时好奇，顺手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等看清里头东西，整个人顿时呆了。 纸盒里头放了一双鞋。 原本也没什么。 但这双鞋，打死她她也能认出来。居然就是多年前自己刚来红石井，有一天去澡堂时被人偷了的那双休闲鞋！ 就是因为被偷了鞋，她没办法，只能接受了出来时正好遇到的陆中军的帮助，先是上了他的车，后来还坐他自行车…… …… 厨房里，陆中军终于煮好了汤圆，忙得满头大汗，最后连锅端起来倒进一个大海碗里。回头见安娜这么久还没出来，张嘴正要叫她，忽然定住了。 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很久以前，还在红石井的时候，有段时间，他和安娜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安娜那段时间一直避着他。 他挺苦恼。想接近又没什么机会。 有一天，正好在路上远远看到她和小妮去澡堂洗澡，于是跟了过去，看到她脚上穿的那双款式有点特殊的鞋时，灵机一动，估计她进去洗澡后，叫住个路过的小女孩，把她那双鞋的样子描述给她听，然后给了她五毛钱，说鞋是自己对象的，让她帮着进去把那双鞋给拿出来。 小女孩照他吩咐的做了。 接着就有了他的适时出现，英雄救美。 就是那次之后，两人关系渐渐又融洽了起来，开始有了一种若有似无的牵绊。 后来怎么处置那双鞋，就成了他的一个大问题。 原本他想丢掉。但又舍不得。最后一直带在身边。最后就把鞋藏在了家中储藏室里一个他觉着安娜肯定不会发现的角落里。 事实上，这么好几年过去，安娜也确实一直没发现。然后，他自己也早把这事给忘到了后脑勺。 现在他突然又想了起来！ 陆中军打了个激灵，赶紧撒腿跑去储藏室，看到安娜背对着自己站那里。 应该是还没被发现。 陆中军微微松了口气。当场就做了一个决定。 等明天，趁她不注意，赶紧偷偷把那双鞋拿出去给丢了，丢的越远越好，永除后患。 “老婆——怎么还不出来？” 陆中军笑嘻嘻朝她走了过去，“我帮你拿——”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安娜猛地转过身，美目圆睁，一张俏脸怒气冲冲，手里，正提着那双他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鞋。 “陆中军！原来以前就是你偷了我的鞋！你还没事人一样地冒出来帮我赚我感谢？” 安娜扬手提起手里那双鞋就朝他掷了过来。 陆中军掉头就跑。 “你给我站住！你竟敢这么骗我！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气死我了！” 安娜怒嚷了一声，拔腿就追了上来。 …… 这对儿小夫妻最后在卧室床上上演一出你情我愿的家庭暴力惨案时，另一个时空里，已经失了唯一爱女消息长达数年的安国强萧瑜夫妇，今夜再次彻底无法入眠。 和以往不同的事，今夜不再是因为思念牵挂女儿而难以入眠。 夫妻两人一遍遍地读着手里的一封信，抚摸着附在信里的一张照片，两人难以置信，却又激动无比。 萧瑜一直在落泪，激动而兴奋的泪。 他们夫妇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有每年回乡去祭祖的习惯。 只有前两年，因为女儿在出国前夕突然失踪，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到处查找也没有她的下落，伤心过度，这才暂停了回乡祭祖。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四五年。夫妇俩每每想起女儿，心底虽然依旧伤痛，但终于也渐渐重新振作起来。今年一起再次回乡祭祖。 安家老家在乡下的祖屋，安国强一直没有卖掉，回乡祭祖时，就把祖屋洒扫一番，住上几天。 昨天他们回乡，打扫房子时，意外地在一个橱柜抽屉里发现了一封用尼龙纸和牛皮纸双层裹起来的信。 信看起来非常旧了，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这个橱柜的抽屉一直锁着。钥匙只有安国强有。每次回乡住时，抽屉里就放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他非常确定，上次他离开时，这个抽屉里是没有这封信的。 不知道怎么现在就会多了这封看起来有点奇怪的信。 怀着惊讶，拆开信后，安国强当场就惊呆了。 信竟然是已经失踪了数年的女儿安娜写给他和妻子萧瑜的。 安娜在信里说，她并没有死，而是在机场里因为不知道如何的一种机缘而回到了三十年前。 在那里，她和三十年前的年轻时代的他们相认，继续生活在一起。她救了早夭的哥哥小光。当然，小光现在叫她姐姐。在那个三十年前的时空里，她生活的很好。让父母放心，不要再为她担心。 最后她告诉他们，她在那里还遇到了陆中军，就是那位父亲以前的老上司陆首长的儿子陆中军。陆中军没有像三十年后他们所知道的那样英年早逝。不但如此，她还和他结了婚，他们刚刚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随信那张照片，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儿子满月时拍的全家福。 最后安娜在信里说，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一直就非常想让三十年后自己原来那个世界里的父母知道她过的很好。但是隔着三十年的时空，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传递消息。最后她想到了这个办法，在老家祖屋的这个抽屉里放进这封信。 她也不确定这封信是否能被三十年后的父母收到。但只能这样试一试。如果父母真的能收到的话，那么请爸妈以后务必不要再为她牵挂，因为她现在过的真的非常幸福。 最后她说，无论她在哪里，她都会在心里默默祝福爸妈健康幸福，相伴到老。 …… 萧瑜一遍遍地摸着照片上女儿的笑靥，看着站她身边的那位英俊的年轻人，还有女儿怀里抱着的那个有着一双圆溜溜漂亮眼睛的可爱婴儿，最后抱住丈夫，幸福热泪不但涌出眼眶。 安国强也紧紧抱住妻子，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欣喜和宁静。 就像这几年里他们一直坚持深信的那样，他们的女儿安娜依然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活得非常幸福。 无论她在哪一个时空，作为深爱她的父母，他们都会祝福她和她身边的那位英俊女婿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而从此以后，他们夫妇两人也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对女儿的思虑，享受属于他们夫妇自己的余生相伴时光。 以后他会经常来这里看看，说不定下次，又会收到什么来自三十年前的女儿的消息。 大千世界，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