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一件事并不重要。见蒋正寒快要走了,秦越跟在面拦住他,接着询问道:“你的公司开了快两年了,现在经营不下去了吧。” 秦越说得都是实。 假如他们启动资金充足,目前并不会如履薄冰,然而“缺钱”仿佛一个诅咒,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始终跟在身,一直如影随形。 秦越见蒋正寒答不上来,显然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他顿时好像放松了一般,脸上也露出一个笑。他倚在窗台的位置,仿佛商业谈判一般,提出一个交换条件:“蒋正寒,你也是一个意人,有一个不错的提议。距离们毕业都几年了,还是很欣赏夏林希,你让她陪几天,给你写一张支票吧,们都是高同学,就当自愿帮你。” 为了让蒋正寒答应,他又强调了一句:“也不做,就想和她聊聊天……” 秦越的话尚未结束,蒋正寒敲了敲窗台道:“你有话和她说,可以转告。”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一手表时间,发现还有十多分钟,因此他也不是很着急:“至于你的支票,留在会所更适合。” 当一个人掉入困境,理应对救命稻草抱有感激,秦越没想到蒋正寒会呛他,一如当年他告白夏林希,不久便被蒋正寒找上了门——这一系列的念头,终于让他考虑起,蒋正寒为会出现在inflection公司。 “你这说就没意思了,”秦越点了一根烟,在走廊边上抽起来,“你破解的邮箱,看了在会所的娱乐项目,应该知道平常玩起来,还是很注意分寸的。” 他说:“跟的女孩子们,有几个比夏林希更漂亮,你没见,下次介绍给你。” 想当初秦越的高时代,还是一张白纸般的少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每个人都在成长,成长的因素来源于家庭教育,周遭环境,以及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的谈话进到这里,不远处走来几个员工,蒋正寒从秦越身边走出去,没有继续和他聊天的打算,也对他话的“漂亮女孩子”不抱有任何兴趣。 然而他还没有走远,秦越就在他身道:“你来们inflection,是来谈投资的吧。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爸爸和inflection有合作,认识投资部的王经理,会和他谈谈你的事。” 蒋正寒脚步一顿,回头看他:“inflection是秦氏集团的互联网公司?” 秦越笑得开怀:“你讽刺也没用,inflection市场份额有多大?能和它攀上关系,感到很开心。”他弹了一下烟灰,接着说:“当年警告你,知道你在创业,你没当一回事吧。” 电话拨通,他喊了一声王经理,两人热络聊完一阵天,秦越交待了蒋正寒的公司,随即挂掉了手的电话。 整个程,不到三分钟。 蒋正寒再回到会客厅,前台姐仿佛刚接完内线电话,她站在原地踌躇了一阵,特别抱歉地端来茶水,亲手递到蒋正寒的手里:“对不起,蒋总,们投资部的王经理,今天临时要开一个……” 开一个会。 前台姐还没有说完,沙发上的夏林希看了来,她双清亮,水光闪闪,隔着走廊与人对视,仍然让人心头一动。 蒋正寒接纸杯,态度客气道:“打扰了,去一趟洗手间。” 前台姐连忙点头,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哒地响出声,她好心为他指路道:“出门右转,大概三十米,就是男洗手间了。” 蒋正寒应了一声好,他端着纸杯走近沙发,夏林希仰脸望着他:“你要去见投资部的人了吗?”她不吝言辞地夸赞他:“你不要紧张,你是最棒的。” 一旁的钱辰还在剥橙子,他好不容易剥了一个,那橙子肉鲜嫩剔透,滴着汁液,被他心翼翼地兜在橙子皮里,被楚秋妍一手抢走了——而且楚秋妍刚抢到手,就献宝一样给了夏林希。 夏林希自己也不舍得吃,她很快转送给了蒋正寒。 蒋正寒在反思自己……他们经穷到连吃一个橙子都要抢来抢去,让来让去了吗。 他弯腰从沙发上拿起笔记本电脑,神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在他距离夏林希最近的时候,他抬手摸了她的脸,对她说了一句话:“回来。” 夏林希郑重地点头。 蒋正寒拎着笔记本电脑,再次离开了会客厅的正门。不在前台姐看来,他是去隔壁的男厕所解决个人问题,而在钱辰他们的,他的背影宛如一个孤军奋战的英雄。 蒋正寒出门右转,走出了前台姐的视线,随进入一部恰好敞着门的电梯,直达整栋楼的最顶层。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记得夏林希曾经提到,inflection公司的首席执官,办公室就在最顶层。 他并不知道为,觉得机会只有一次。他既不想让谢平川卖掉房子,更不想让夏林希继续失眠,同样不愿在返回公司的时候,见到那些连续熬夜也不要加班费的员工。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在蒋正寒前出现的,不是金碧辉煌的执官办公室,而是一道包含密码锁的铁门。 再然,电梯门也关了。 inflection公司的内部电梯,必须要有员工刷卡,能正常启动。换言之,作为一个没有卡的人,蒋正寒甚至无法下楼。 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用准备好的账户连上inflection公司的wifi,基座就搭在一旁的窗台上。他站在42层的高楼向下望去,底面的人微宛如蚂蚁。 冬日寒风凛冽,透窗缝吹了进来。 他手指匀称而修长,也没有戴手套,此刻还在敲击键盘,竟然感觉不到有多冷。 太阳一点点地下移,时间就从指缝溜。为了不被周围的高手发现,他不得不屏蔽自己的手机信号,夏林希给他打电话,蒋正寒也没有接听。 离他不远的会客厅里,夏林希经察觉了端倪,她问前台姐,姐再三道歉:“太对不起了,今天投资部的王经理临时要开会,没有办法和蒋总见面。” 夏林希怔了一怔,仍然保持了冷静,同样礼貌地回答道:“谢谢,那可不可以请问你,知道蒋总去了哪里吗?” 这谈及蒋总,前台姐脸颊一红:“蒋总去了男洗手间。” 夏林希甚至没心思吃醋了,她马上回到了会客厅,拉钱辰就和他说:“蒋正寒不见了,今天约好的那个王经理,突然放们的鸽子,前台姐说蒋正寒在男厕所,你去男厕所找一找他。” 会客厅里格外暖和,铺着一层浅金色的地毯,沙发柔软如鹅绒垫子,还有饮料和茶点持续供应——钱辰正处于身心舒爽的状态,冷不防听见夏林希的一番话,当即站起了身子:“希你别急,正哥他怎了?” 夏林希有点紧张,她诚实道:“应该没事吧,但是他很少不接的电话。” 钱辰便说:“好的,去厕所找他。” 言罢,果真动身去了洗手间。 然而钱辰在男厕所里转了一圈,敲了每一个隔间的大门,被人骂了一声“变态”,询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毛病”,他也没有找到他的正哥。 他惆怅地蹲在便池旁边,好比古时候受命出征的大军,没有找到失踪在边疆的皇上,无法回宫面对皇的神。 而在遥远的顶层42楼,皇上手里捧着笔记本,尚不知道他的宫和朝堂都乱了起来。他藏在摄像头的死角,费力攻破了最一道防线,随即调出了inflection的监控视频,亲看到42层楼的人,都是如何输入密码的。 他拎着笔记本电脑,站在那一道密码门前,输入了一串16位数字,随畅通无阻地进门了。 走廊很长,蒋正寒也不认路,他凭着直觉往前走,停在一扇红木的门前。门口标了一个牌子,上面写了ceo的英文名。 蒋正寒敲门三声,里面的人应道:“请进。”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跨了门槛。 与此同时,钱辰也回到了座位,夏林希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对视道:“蒋正寒他……” “他他他,他在厕所呢,”钱辰怕她知以会很冲动,又觉得蒋正寒这大一个人,应该是能照顾好自己,因此选择了善意的谎言,“正哥早上没吃好,这会儿还在拉肚子。” 夏林希道:“拉了这久吗?” “对啊,”钱辰点了点头,接着撒谎,“去外面打个电话,你们千万别着急,再一会儿,正哥就回来了。” 说完这一句话,算是安抚了她们。钱辰匆匆跑向门外,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一边冲向其它厕所,满世界寻找蒋正寒。 蒋正寒在ceo办公室,拎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格外平静地坐了下来。他之所以坐在ceo对面,也是因为ceo听完他的介绍,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声:“在微博上见你们,请坐。” 窗帘半开,照进来一点微光,办公室异常整洁,装修风格十分简单。令人意外的是,ceo本人相当年轻,不仅年轻而且相貌出众,正如他在各大新闻上展现的那样——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成功人士。 这位ceo出身于美国加州,是一个土土长的华裔,文并不是非常好,但是说起来很认真。他成立inflection五年之,就使得公司占据了国内80%的搜索市场——从他们的楼层数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资金充足并且富有活力的企业。 蒋正寒大概是运气好,撞上ceo今天在办公室。 他知道ceo很忙,于是压缩了语句,主动谈起了重点。但见对方回复的语速较慢,蒋正寒干脆和他说了英语,不同于对方的美式口音,他说一口流利的英音。 蒋正寒虽然声音好听,但他写字不好看,他写一手的狗爬字,签名时暴露无遗。早在当年高三的时候,夏林希委婉提醒,他应该练一下字,不要写得像狗啃一样,但是这些年去了,他依然没有进步。 他在这一间办公室待了一个时,谈到了3.0的产品版本,比起xv的产品优势,以及愈加精确的图片鉴黄,还有广告滤的云端服务。随现场做了几个线上测试,甚至坦白了所有算法改进。 到聊天结束之,他签下了和inflection的合作项目,虽然完整暴露了他的字,到底还是不虚此。 ceo从办公室出来,亲自送他进电梯下楼。路那一扇密码锁的门,这一位首席执官若有所思,随即也说了一句:“该换一个摄像头了。” 蒋正寒走到2楼会客厅,经是四个时之。天外暮色遮掩天空,他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掌心似乎有一点汗,但是表面上依然平静。倒不是他不想觉得高兴,而是时候家里曾经起起落落,让他对这些巨大的成功感到几分麻木。 夏林希远远见到他,飞快地向他跑了来。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拉肚子去了,她站在原地斟酌了一段时间,最终也只是拉上了他的手。 这一天最辛苦的人,并非夏林希,也不是蒋正寒,而是跑遍男厕所的钱辰。他确认蒋正寒回来之,腿都有一点抽筋。 四轮融资在半个月之启动,inflection公司给予了5000万美金的支持,加上之前的卫董事长回国,再次投资了上次数目的三倍,蒋正寒他们公司的资金链,总算在断掉之前续上了。 公司依旧缺人手,但好在经不缺钱。校招和招的通道全面开启,同样维持了从前的高薪,新来的人不断地磨合,老员工也有撒手不干的,到他们公司终于运转稳定,经是这一年的九月份。 直播平台突然火爆,蒋正寒趁机提价了。与他合作惯了的平台,担心别的云服务没有他们家的好,再加上他的收费标准还算合理,因此纷纷签订了合同。而图片鉴黄和广告滤服务,进一步投放到了公共交平台,近期又拿下了新浪微博作为客户,利润额连续翻了几番。 他用这些钱养着云存储,进一步扩大用户网盘容量,并且提供专用下载通道,打算慢慢耗死xv公司。这种方案初见成效,他也在不断找准目标,和几个美图软件签下了合约,短时间内赚得盘盆钵满。 谢平川对此表示十分的支持。 他们这一届的同学,不知不觉迈入了大四。 夏林希的堂妹大二,她的大学专业是文秘——而在蒋正寒的公司里,唯一和她读相同专业的人,便是新来的张怀武秘书。 张怀武是蒋正寒的高同桌,他天性格比较单纯,如果思考一件事想不明白,他大概就不会去想了。当初蒋正寒的公司刚成立,张怀武觉得自己也不会,来了公司只能添乱,除了添乱还会白拿钱,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很紧张。 于是他转了文秘专业,随又实习工作了两年。他感觉自己可以独挡一面,甚至没有打电话找蒋正寒,而是一板一参加了面试,直接晋级了最一轮筛选。 最一轮筛选会上,负责给总经理挑秘书的人,并非总经理本人,而是副总经理夏林希。 她看到了一些比较娇俏的姑娘,没有任何原因的、就这滥用职权淘汰掉了——坐在夏林希身旁的,是百无聊赖的楚秋妍。楚秋妍深谙夏林希的心理,忍不住在一旁偷偷笑了,彼时夏林希还在查阅简历,楚秋妍一瞧见了张怀武,并且把他单独挑了出来。 “找个男秘书吧。”楚秋妍建议道。 夏林希深以为然,随她发现,竟然是张怀武。 她看他的简历,甚至跳了面试,直接用微信通知他:“明天来上班吧,办公室都准备好了。” 张怀武踏着九月金秋的落叶,欢天喜地奔向了他的新工作。 在此之前,夏林希的堂妹一直认为,她大学毕业了以,能做她姐姐公司的总裁秘书。她的性格改变比较少,依旧是一个偏爱幻想的女孩子,而总裁秘书的职位,意味着出门交际,认识不同的精英——她对此浮想联翩。 夏林希道:“之前问你几次,你高的时候,把一个叫方强的混混,认作了自己的哥哥,你经常和提到他,还因为他删了的微信。” “现在呢,”夏林希握着方向盘,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堂妹,“你们应该断干净了吧?” 谈话说到这一步,夏林希知觉,她此时此刻的语气,和她的母亲有些相似了。关心则乱,这四个字若非亲身会,可能无法理解它的深意。 堂妹安琪穿着一身粉衣服,头发上别着卡通发卡,她掰开了前方的镜子,照出自己的一张脸。诚然她没有姐姐会长,相貌更趋近于普通,但她很感谢的一点是,身边的人一直都很关爱她,虽然这一点她是到了来发现。 “那个时候嘛,爸爸妈妈又总是忙,你也经常学习,”夏安琪扯了扯裙摆道,“和同学玩不到一块儿……” 她说:“方强就不一样了,他会打游戏,在ktv玩狼人杀,还有几个马仔。” 言罢,安琪略微抬头,瞧见车上的挂坠,是一个比较土气的“一路平安”,下面系了一条国结。据说是蒋正寒亲手挂上去的。 夏安琪试图转移话题:“姐姐,你为要买斯巴鲁这种车啊,还有,姐夫是不是要换车了,看到你们公司的谢总监,最近换了一辆保时捷。” 由于具有北京户口的大学,可以直接参加本地汽车摇号,夏林希去年开始摇号,今年三月到了一个位置。随的一个礼拜,她买了一辆斯巴鲁越野。 夏林希解释道:“越野车开得稳。”她停在红灯路口,随口问了一句:“刚你说到方强有几个马仔,然呢?” 她的堂妹嗫喏了几秒钟,声音变得很:“来他吸毒了,毒品就放在烟卷里,被带到了派.出所,当时不知道,因为和他有来往……” 夏安琪挠了一下头皮,似乎并不是很想回忆,不因为问话的是姐姐,她还是接着往下说道:“爸爸妈妈问有没有毒瘾,说没有试,妈妈高兴得晕去了。” 诚然夏安琪长得圆圆胖胖,看起来也并非以身试险。但她曾经离一道关口很近,如今再回想起来,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在长大的程,有几次都是和危险擦肩而。当她倍受父母和亲人的关怀持续成长,自觉长成了一个平凡而平庸的人,也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很幸运。 夏林希把车停在了她的学校旁边,接了一句话道:“当时要是在场,也会非常高兴。”她从包里拿出一套化妆品,还有一盒价格昂贵的钢笔,两样东的价值相似,也是同样的不便宜,她把它们都给了夏安琪。 “明天是你日,提前祝你日快乐,”夏林希不忘解释道,“化妆品是送的,钢笔是蒋正寒挑的。” 堂妹愣了一阵,伸手抱住礼物:“谢谢姐姐。”她站在车前方,犹豫了几秒钟,又说:“姐,打算转专业,不想念现在的专业了,想学……” 夏林希与她对视了片刻,漂亮的眸映着当空阳光,其也有夏安琪的影子,安琪堂妹忍不住说出了实话:“想学园艺学。” “知道了。”夏林希回答道。 她的堂妹很惊讶:“姐,你没有别的话了?”堂妹跺了一下脚,和她撒娇:“姐,你给一点建议嘛。” 夏林希终于出声道:“大学也没毕业,至于你想念,念不悔,要做重大选择,这些事你都要慎重考虑。们其他人都不是你,没有办法完完全全了解你。” 她道:“但会一直支持你。” 堂妹重重点了一下头,和她招手道:“那回学校上课了。”扭头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打招呼:“姐姐再见!”最说了一句:“最喜欢姐姐了!” 言罢,仿佛告白的女孩,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夏林希启动她的汽车,恍然间似乎想起了,她和她的堂妹很的时候——大概还没有桌子高,堂妹就说类似的话。 仿佛活有时候,也在重演一些奇妙的瞬间。 大四的时间得很快,也许是因为课程减少,大把的光阴都属于自己。加上公司分派的任务,没有从前那紧张了,夏林希感觉十分放松。 偏偏在这个时候,蒋正寒投资扩建了机房,强化了他们的服务器,随又是一段时间的维护更新。再加上公司里的员工越来越多,原来的办公地点无法满足他们,到了这一年的年底,蒋正寒再次搬迁了地址,不这一次,他租下了一栋写字楼,而不是某一层的区间。 换地址的那一天,搬家公司派来五辆车,跑了两趟算运完。员工们都去了新地方收拾东,那一栋楼距离这里比较近,其实不用搬家公司也——当然用了更好,毕竟公司不穷了。 于是员工走得差不多了,而在公司的老地方里,只剩下蒋正寒和夏林希。 走廊上无人经,墙角盆栽绿意盎然,盆栽上方贴着一副风景画,再往旁边一点的位置,挂着一块展览框。里面写了各种各样的新年祈愿,来自于所有员工在年初的亲笔。 蒋正寒的心愿上,另外贴了一块纸,没人敢把纸揭下来,偷看他的心愿是。 而今,夏林希提着东,站在蒋正寒的身边问:“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们待在地下室里……” 蒋正寒道:“记得,那时没想到会有这一天。”他缓慢伸手抱住她,又因为周围没人,他把她抱得更紧,然低下头吻她。 他一只手搂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扯开了那张心愿纸。 恰在此时,张怀武捧着箱子,欢欢喜喜冲进了门:“正哥,们今天下午搬家,傍晚的同学聚会,你还去不去啊?还有明天早上八点,们约了钱总前面,你千万不能忘了呀。” 大箱子里装着游戏画报,统统都是张怀武最喜欢的,他把画报藏在了公司角落,刚折回来一趟拿宝贝,打算顺便和蒋正寒一起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夏林希还待在这里。 他撞破了蒋正寒和夏林希在墙边激吻,虽然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是那也相当尴尬了……何况他还是单身狗。 蒋正寒偏头瞧见了他,竟然无可奈何笑了一声,他似乎有准备,但是现在没有做成。而夏林希脸色绯红,从蒋正寒怀里挣脱出去,一个人带着东下楼了。 蒋正寒忙着追老婆,路张怀武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和张怀武打招呼道:“你喜欢的游戏画报,还和高一样?” 张怀武心不好意思,毕竟他搅了哥们的好事,而且他哥们还是他的老板。 他诚实地回答道:“一点都没变啊,是一个长的人。” 蒋正寒离开以,张怀武收拾了别的东——他看到墙角的绿色盆栽,有一点心疼地走去道:“的天,怎大家都把你忘了?” 张怀武今年二十一岁,不再是高时代的身板。他弯下腰试着搬动盆栽,忽然注意到墙上的新年心愿,也几乎是一瞧见了蒋正寒的愿望。 倒不是因为他和正哥心有灵犀,知道正哥把愿望贴在了位置——而是因为蒋正寒那一□□爬字,实在是太惹了。 夏林希的字有多工整,蒋正寒的字就有多粗糙。但是仍然看得出来,蒋正寒写得很认真,因此可以轻易辨认,他写的新年愿望是……实在是太直白了,张怀武看得老脸一红,他替正哥感到害臊。 那一张签字纸上,蒋正寒写了一句:“早日娶到夏林希。” 可惜因为张怀武今天的打搅,蒋正寒错失了一个机会,没有把口袋里的戒指送出去。 当晚,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前来参加高同学聚会。 蒋正寒在不久之前换了一辆车。他和谢平川的品味似乎有一点相似,两个人如今开得都是保时捷,不蒋正寒这一辆是全白的,不同于谢平川的纯黑色。 他刚刚开完会出来,身上的装还没有换。到达目的地之,他拉开了自己的车门,牵住了夏林希的手腕,当下正值一月份,天气依然比较冷,夏林希穿了一件风衣,刚下车就打了个哆嗦。 但她就算觉得冷,面上也不会表现,只是挽住了蒋正寒的手臂,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蒋正寒很喜欢她的这种热,于是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头,以至于门口不少同学见了,都觉得他们是在秀恩爱。 今天这一次的聚会,是江明一的北京同学聚会,下大家都是大四的学,转又要各奔东了——大学时代的各奔东,与高时代的意义更不相同。 似乎是因为蒋正寒要来,秦越选择了借故不出面。他们两个作为本届目前最有钱的学,相互之间看不顺,几乎都是在座各位有所耳闻的。 秦越没有出席,时莹坚持来了。令大家感到惊奇的是,时莹的无名指戴着戒指,每逢她和别人敬酒,手指上的钻石都在闪光。 她大概是喝醉了,敬酒到了夏林希这一桌,时莹话带笑道:“夏林希,敬你一杯。” 北京冬日天寒,时莹穿着单件的毛衣,袜子薄的只有一层,凸显了她的腿细,但是似乎也很冷。她喝酒或许是为了取暖,转就喝干了一杯,周围的男为她鼓掌叫好,还有人开口喊了一声:“时莹女神,四年了,你还是们的女神,喝酒都这爽快!” 另外有人起哄:“夏林希,你也喝一杯!” 起哄的观众增多,包厢内愈发热闹。 可惜夏林希不会喝酒,她担心自己会醉,于是推辞道:“一杯太多了。”她喝了一口,好像给了面子。 时莹轻笑一声,玻璃杯贴着脸颊,她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胃里忽然一阵翻滚,逼得她低头呕吐起来……她吐到了夏林希的手提包。 周围人赶忙来关心她,那个手提包被人无意弄倒,钱包和手机纷纷掉落出来,夏林希弯腰去捡手机,听见时莹醉得发昏,口舌不清道:“不要海外交流名额……不想一个人太累了。” 没人知道时莹的话,说的是意思。 回想她的高时期,算是温婉动人的女孩子。乐于助人,活泼开朗,她的绝大多数同学,都对她的印象不差。 大家都没想到,时莹有一天会醉酒呕吐,摊在地毯上不知何状。 一个女同学出声道:“给秦越打电话了,他说今晚派人来接。”——说的是今晚派人,没有言明几点,其的话术,很耐人寻味。 一时之间,大家安静了不少。 有人注意到了夏林希的包,“嘶”了一声提议道:“夏女神,虽然时莹吐到了你的包,但是这个包你洗一洗,大概还能继续用。” 夏林希有一点发懵,联想到时莹狂吐不止,还有她手上的戒指,夏林希冒出一个设想——这个设想十分突兀,毕竟在她的同学圈子里,还没有谁经为人父母。 蒋正寒出门找了服务员,处理一片狼藉的地毯。按照酒店的规定,地毯要全额赔偿。蒋正寒付了这一笔地毯钱,随即一声不吭地为整个包厢结账,最和几个同学寒暄了几句,手里牵着夏林希出门了。 夏林希忘记了她的皮包,只拿了手机和钱包,然跟在蒋正寒的身旁。顾晓曼与陈亦川和他们一起出门,不张怀武反应最快,他首先跑到了最前面,给他们所有人按了电梯。 电梯降落的时候,陈亦川问:“时莹嫁给谁了,秦越?” 张怀武难得老成地回答:“哎,不是戴了戒指,就代表结婚了。” 这一句话,把近期打算送戒指求婚的蒋正寒,堵得退无可退。他在心把计划一延再延,不仍然牵着夏林希的手腕。 蒋正寒转移话题道:“大部分同学都在准备研究。”张怀武马上接了一句:“是啊,像们这样出来工作的,比例不是很高啊。” “创业的好像更少了,”夏林希道,“是不是只有们。” 话音未落,电梯门打开。 陈亦川一脚跨出去道:“不是还有一个徐智礼?” 他带着酒气,一边走一边说:“听说徐智礼公司一个姓郑的属下,好像是叫郑寻,贪污了不少公款,他们正在打官司,不也和没关系了。” 他停步站在冬日的台阶前,抬头望着天空一轮明月,有感而发道:“你们看《武林外传》?很少看电视剧,也就看了这几个。” 他张开双手,深吸一口气道:“对一句台词印象深刻,也不记得是谁说的,他说,一辈子很短,如白驹隙,转瞬即逝,可是这种心很长,如高山大川,绵延不绝。” 时间得太快了,以至于无法回头细数,究竟利用了多少时间,又浪费了多少好时光。 这一年的春节期间,全公司都放了假。自从创业以来,蒋正寒第一次回家年,与此同时,他也准备好了和丈母娘见面。 他的父母从老城区搬了出来,非但没有搬进市内的高档区,反而搬到了东边的郊外——那一个位置,距离夏林希的外公家很近。 夏林希没有多想,只觉得以看望他们,正好顺路也非常方便。 她把蒋正寒领进了家门,彼时她的爸爸妈妈都还在家。夏林希的父亲瞧见未来女婿,整个人都很温和慈祥,浑身散发着父爱的光芒,但是夏林希的母亲没表示。 虽然没有任何表示,倒也没有怎挑刺。 晚饭的时候,夏林希的妈妈问道:“你快毕业了,在北京都安顿好了吗?” “是的,”夏林希点头道,“前段时间在找房子,还想养一条狗。”她看起来没有变瘦,当然也没有变胖,不皮肤愈加白皙,似乎出落得更漂亮了。 她的母亲绷紧的心弦,在这一刻忽然松开很多。她总觉得蒋正寒无法照顾好她的女儿,总是在待女儿向她服软的那一天,但是目前看来,好像养得还不错。 母亲绝不承认的一点是,蒋正寒把夏林希养得……似乎比他们家更好。 母亲给夏林希夹菜,几乎无视蒋正寒:“你们要找房子?妈妈认识几个朋友,在北京做房产投资,回头介绍给你们。” 虽然无视了蒋正寒,但是她说出口的话,到底还是从“你”,变成了“你们”——这对于她来说,经是很大的让步。 夏林希的父亲感觉到了,他激动地放下了筷子,拍了一下蒋正寒的肩膀,仿佛建立了革命的友。 蒋正寒笑了笑,分外懂事道:“谢谢伯母。”他其实想叫“岳母”,但是总归要循序渐进,他并非一个急于求成的人。 夏林希的父亲给了一记助攻:“你们都一起挑房子了,打算时候结婚?”言罢又笑道:“你们二十三岁,年纪还,不着急。” “是啊,们还,”夏林希给她父亲夹菜,“其实不着急结婚。” 好不容易压下了父亲,她的母亲竟然倒戈了:“不能草率,要好好商量。”话音未落,蒋正寒立刻答应了。 当天傍晚,蒋正寒告辞之前,夏林希把他拉到卧室,十分欢快道:“觉得再一段时间,妈妈就会很喜欢你了。”她踮起脚尖亲他,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左手还环住了他的脖子。 蒋正寒找准时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盒,随打开了盒子的盖子,他把一枚戒指拎了出来,然套在了夏林希的无名指上。 夏林希刚刚看清戒指,睛就被闪了一下。恰在此时,蒋正寒关上了卧室灯,他倒是很会调节气氛,左手揽在了她的腰间,右手摸上了她的脸,她大概意识到要发,就听见蒋正寒开口道:“假如你愿意嫁给……” 他一句话还说完,夏林希就答应道:“好的。” 言罢,她又亲了他。 蒋正寒站在原地,反应了一段时间。有关求婚时的誓词,他其实一个人练习了很久,还找他的秘书张怀武演练了几遍——由于张怀武上次坏了他的好事,因此蒋正寒每一次找他演练,张怀武都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张怀武一般会站在旁边,看着蒋正寒对空气求婚,蒋正寒声音偏低沉,一番话也说得很顺,如此三次之,张怀武打包票道:“去吧正哥,你一定能娶到老婆。” 为了达到最完美的求婚状态,蒋正寒不仅刻苦练习誓词,他也精心挑选了几个戒指——但是求婚出乎意料的顺利,他双手抱住了夏林希。 “怎答应的这快?”蒋正寒吻了她的脸颊,同时拉开了衣服拉链,他原本打算待会儿回家,但是他现在觉得,可能要迟上两三个时。 卧室里漆黑一片,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夏林希心想这是她从初住到高的卧室,承载了她的学时期和少女时期,能在这里听到他求婚,她心里其实很高兴。 “大概因为爱你,”夏林希主动表白,套用他曾经的句子,“百年如一日。” 蒋正寒点了点头,回应道:“也是。” 他在事业家庭方面,堪称是双丰收的人,寒假归来继续工作,无名指上有了戒指。创业经历了三年,他们算走上正轨,活慢慢发了变化,但他的心态没改变。 夏林希选了一套郊区的别墅,别墅一共三层楼,带着一个花园。交了全款的那一天,她分外开心去了宠物市场,买回来一只三个月大的德国黑背,俗称狼狗。 “是不是和你说,”夏林希道,“想养一只狼狗啊,因为时候家里养。” 蒋正寒记得很清楚,但他关心另一个问题:“它的性格怎样?” 那狼狗天性格柔和,不像是一只看家护院的犬类,更像是一只懵懂的猫仔,它睁着一双黑亮的睛,与蒋正寒对视了一阵,打了一个哈欠。然在草地上趴到了,同时不忘摇尾巴。 蒋正寒看穿了它很乖的本性,摸了摸它的脑袋道:“起个名字吧。”夏林希蹲在他的身边,给出一个答复:“就叫旺财好了,妈妈说,家里做意的,取这个名字很吉利。” 蒋正寒笑了一声,赞成道:“晚上给它搭一个狗窝。” 如此一来,他们在毕业之前,不仅办妥了住房和工作,连宠物的问题都解决了。 而在他们毕业的当晚,蒋正寒作为优秀毕业致辞,他站在学校千人礼堂的前台上,面对着底下众多的同学,简要概括了他的创业经历——演讲稿是他自己写的,言简意赅,也没有冗长的篇幅。最收尾的时候,蒋正寒缓声总结道:“二十岁的年纪,可以做很多事,希望们共同勉励,脚踏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