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当天下午两点左右,夏林希的导师把她叫了过去。 谈话的地点在会议室，导师拿着一沓纸质材料，开门见山道：“夏林希,你除了在我们这里习,加入了一个创业公司吧。” 抬扶了扶眼镜，语并未发生变化：“习协议上没有具体要求，你同时任职于创业公司，也不是不可以……” 夏林希站在导师的对面,几乎猜到了接下的话。 果不其然，导师继续说：“但是组长和副组长都知道了,一家公司有一些服务,和我们的设定蛮相似。” 夏林希沉默了一会儿，向解释两者的区别,然而她的话没讲完，导师便开口打断道：“我们和管商量过了，你的kpi不低,天资和勤奋都有。” 咳了一声,含蓄道：“两个机会摆在你面，你自己选吧。” 夏林希感到头疼。 下午两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窗外的太阳灼热而刺眼，帘子也没有完全拉上。光线一缕一缕照进,悉数落在导师的身上。 导师不到十岁，两边头发有点白了,抬头面朝着阳光,苦口婆心规劝道：“你留在inflection，景会非常广阔，你再工作几年以后,绝对有当leader的潜质。” 导师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夏林希却只回答了一句：“我会在今天下班，提交一份辞职报告。” 她和导师道了一声谢，拿着自己的东西出门了。 导师预料中的扯皮、耍赖、哭诉，没有一个发生，夏林希进门的一刻是什么表情，出去的一瞬也是相同的表情，好像她的确只是做了一个选择，而不是被inflection公司扫地出门。 导师声把她叫住，随口给出一个鼓励：“你们年轻，机会有很多，好好把握吧。” 夏林希折返回，再次向导师道谢。 念在夏林希入职以，始终踏踏做事，聪明上进不惹麻烦，导师又追加了一句：“吴经理的助理，个叫时莹的小姑娘，她也是你的好朋友吧。” 夏林希脚步一顿，直觉有一些状况，是在她的认知外，所以她违心承认道：“是的，我和时莹是中同班同学，她比我先inflection习。” 她站在门口的位置，想了想才接着说：“我在创业公司负责的内容很少，和我目的工作没有交叉。”解释完这一段话，夏林希再次表态道：“离职，我可以补写一份保证书。” “保证书就不用写了，免得将惹麻烦，”导师站在夏林希的角度考虑，又稍微提点了她一句，“大学和中不同，社会和大学更不同，你和好朋友交往，也不能总是兜底。” 你和好朋友交往，也不能总是兜底。 夏林希仔细琢磨这一句话，几秒钟后就反应了过。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很快写完了辞职报告，随即递交给行政部，开始收拾她的东西。管的答复得很快，大概听说了她的事情，不过秉承着好聚好散的原则，并没有谁打算真的为难她。 夏林希整理完桌面，楚秋妍匆匆跑过。她刚下楼买了蛋糕，准备分给夏林希，然而蛋糕没递出去，夏林希似乎就要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楚秋妍问道，“上午好好的，你现在要走了？” 夏林希抱着几本书，装进了一个纸盒里：“我辞职了。” “为什么？” “因为违反了公司的规定。” 楚秋妍面色一变，周围有别的同事，她并不想惹人注意，于是她压低了声音，附在夏林希耳边问：“违反了哪一条规定，习协议的第几条，是公司的就职声明？” 夏林希如道：“公司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为了避嫌，我是辞职比较好。”——假如她签了保密协议，公司要额外付钱，作为员工保密的补偿金。 但是inflection公司的云计算部门，只是一个立不久的新兴部门，们虽然没有支付保密补偿，却也有一套自己遵循的章法。 楚秋妍听到这里，当即明白了意思。 她低头捧着蛋糕，把盒子收拾好了，装进夏林希的包里：“公司对面家咖啡店，最近出了一款新蛋糕，蓝莓和山楂的奶油夹心，据说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夏林希拉开自己的包，在里面摸了一阵，最终掏出一个挂饰。是一款游戏的周边纪念品，被包裹在透明的塑料盒子里，当下的这一刻尚未拆开包装。 “送给你的，”夏林希递给她道，“上班的时候，看你刷了几次网页，好像一直没有抢到。” 楚秋妍接里，只觉得不可置信：“你速好快啊。” 楚秋妍有玩游戏的习惯，虽说她从都是适可而止，但有时候也会心血潮，花钱买一些周边做纪念。夏林希递给她的东西，她刷了几次也没得，心中一直有些遗憾。 夏林希却说：“我让蒋正寒写了脚本，是用电脑刷出的。”她抱着自己的铂金包：“今天上午收完快递，忘记给你了。” 楚秋妍安静片刻，竟然回答了一声：“我和你一辞职。” 夏林希偏头看着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很低，楚秋妍穿了一条裙子，披着一件针织外套，她身上的每一件衣服，价格都于她的月薪。或许是因为家境一贯富裕，她做任何事都能充满底：“你不在这里习了，我也不想继续待下去，蒋正寒的公司缺人吗？” 考虑到是一个创业公司，可能欠缺部分启动资金，楚秋妍又委婉表明道：“我可以暂时不要薪水。” “如果你真的去了，一定会付月薪，”夏林希话说道，“有保密协议的补偿金。” 楚秋妍闻言，感到十分惊讶。 没过多久，她也递交了辞呈。 当天下午大概点多左右，夏林希把楚秋妍带到了地下室，在座一共十几个人忙忙碌碌，其中大半部分都是男生。算上楚秋妍和夏林希，其也只有个姑娘。 楚秋妍没见过地下室里的打拼，她拎着自己的提包——包上系着夏林希送她的挂坠，回回绕了一个圈，最终停在了柯小玉的身后。 楚秋妍盯住屏幕，禁不住感叹道：“好复杂的代码啊，光是正则表达式，就写了这么长。” 柯小玉是蒋正寒的同班同学。她穿着一件印有jkhl字母的t恤，大致对应vim编译器的个快捷键，脚上穿着一双露趾头的人字拖，左边放了一大瓶的可口可乐。 作为全公司技术最强的女孩子，柯小玉面对楚秋妍的夸赞，丝毫没有与楚秋妍谦虚：“这个表达式，根本不复杂。因为你不懂，所以觉得难。” 楚秋妍笑道：“我可以慢慢学，总有一天能学会。” 她并没有夸下海口，事上她智商极，学东西的本领很强，如果有合适的老师，大部分技能都可以速。 柯小玉不太了解她，因此随便答了一句：“你加油。”然后又问道：“你是面试的吗？蒋正寒在隔壁打电话，你等打完了去找吧。” 楚秋妍瞥了一眼隔壁，只见房间的木门关着。她并不急着进去，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一边把玩皮包的挂坠，一边回想自己的工作经历，显然是把面试当正经事了。 夏林希和楚秋妍不同，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蒋正寒果然在打电话。 对着电话说道：“今年十月份，2.0版本会上线，假如投资方有意见，时间也不能提。” 这通电话的另一边，是天投资的中介：“蒋总，您有您的坚持，我们当然理解，但是投资人也有要求啊，要不我们给您安排个时间，几位投资人都想和您见面。” 话音未落，夏林希走到了的身边。 她听见电话里问道：“蒋总，这个礼拜六，您有空闲吗？” 按照夏林希和蒋正寒的约定，们礼拜六晚上打算出门看电影，顺便去一趟旁边新开的游乐园。然而投资方一上就问礼拜六，夏林希便拉住了蒋正寒的，压低嗓音回答了一句：“有空。” 蒋正寒沉默片刻，缓慢应声道：“上午是下午？” “下午两点半，暂定希尔顿酒店，”对方一锤定音道，“我们非常期待与您合作。” 蒋正寒顺水推舟道：“我们也希望合作愉快。” 通话在一片融洽中结束，夏林希仍然拉着的：“你要开始第一轮融资了吗？” “应该是第轮，”蒋正寒放下机，“第一轮融资的钱，基本都是你出的。” 夏林希靠近怀里：“我本就是投资。”她穿了一条浅绿色裙子，愈发衬托她皮肤白嫩，乍一眼看过去，像是莲叶上开出的百合。 她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的股份也是你的股份。”言罢，她踮脚亲了，似乎不能更乖巧了。 然而蒋正寒刚想抱住她，夏林希便说：“楚秋妍在外面等你，今天我和她都辞职了。她想这里试一试，如果面试不通过的话，她就回去研究理论数学。”随后又说：“这是楚秋妍的原话。” 蒋正寒的点不在楚秋妍，抬摸了摸夏林希：“为了什么辞职？”话中一顿，已经想到了答案，所以补充了一句：“跳过这个话题，不说也没关系。” 夏林希随口和说：“我要是靠你养了，你也不能嫌弃我。”她说这句话是开玩笑，以她一贯的争强好胜，怎么能放任自己被养。 “你知道我多想养你么？”蒋正寒笑道，“疼你不及，怎么会嫌弃你。”语毕，又摸了她的，这才走出了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