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距离开学不到两个月,蒋正寒就干一件大事。 他在工商局注册一新公司，“思诚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股东的组成相当简单,加在一起只有三个,分别是他自己，夏林希，以及谢平川。 近几年以来，大学生创业受到学校与政府的双重鼓励,它们共同提供不优惠政策，蒋正寒作受益的一方,仍觉得他的公司前路渺茫。 他拉到的第一个项目,来源于谢平川的牵线搭桥。客户是一成立不久的电商，此要求的服务比较,提供的报酬也很低，几乎只有市场价格的一半。 唯一优惠的地方在于，项目放宽期限时长。 客户公司的总经理,直接在电话里道：“我和谢平川是老朋友,他推荐的公司我信任，我不知道你们的项目经验怎么……” 他一句话好像没结束，就别有深意地停顿。 蒋正寒笑着保证道：“我们一定全力满足项目需求，保障后期的升级与维护。”许下承诺之后,他继续安抚道：“请放心，看在谢平川的面子上,公司也会尽善尽美。” 蒋正寒并没有提公司的项目经验,一是那位总经理可能并不是真的感兴趣，他只是不想做一个初创公司的冤大头，二是蒋正寒本具有丰富的项目经验,但是团队内的小伙伴们，只能算是这条路上的新手。 好在客户没有深究。 当天傍晚，他们四个在学校见面，开一个公司内部会议。 顾晓曼率先发声道：“天哪，这么快就开始，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顾晓曼同学，你有什么好怕的，你不就算个账吗？”陈亦川翘起二郎腿，面前放着一台手提电脑，“我们技术部的，现在都面不改色呢。” 夏林希交握双手：“技术部一共只有三个。” 她煞有介事，带一个笔记本，第一页是项目规划，第二页是工作职责，从头到尾分条列纲，写得十分工整细致。 截至目前，夏林希在inflection实习三个多月，编程水平有突破性的进展。不仅是她脑子聪，勤学好问，更是她还有蒋正寒的指导。 但她需要完成的项目，既不是实习生的任务，更不是一份学生作业，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来自电商公司的内部需求软件。 夏林希再三考虑之下，仍觉得团队容量太小，需要注入一些新的力量。此她动用校友关系，四处寻找愿意合作的学姐或学长。 经过计算机学院的穿针引线，她选中一位大四年级的学长，和方约好今日傍晚见面，地点就选在清华大学的校内。 学长姓杨，称“老杨”。 傍晚五点四十分，老杨同学姗姗来迟。 当下正是四月末尾，校园之内春光融融，绿草如茵，蝴蝶翩飞。而与此同时，柳絮飘散在天空中，会随风扑到的脸上，也很容易让打喷嚏。 老杨坐下来的那一瞬，打一个响亮的喷嚏，震惊全场之后，方自我介绍：“你们好啊，我叫杨志贵，大都喊我老杨，我习惯。” 蒋正寒与他握手：“幸会，我叫蒋正寒，正月的正，寒冷的寒。” “哦，前段时，网上那是你吗？”老杨笑着问，“那个xv公司的实习生？” 夏林希刚要开口，蒋正寒已经笑道：“没错，是我。”承认完毕，他拍老杨的肩膀：“我被开除是真的，贩卖数据是假的。” 老杨将他审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咱抽一根烟，聊一聊计划。” 蒋正寒从来没有抽过烟，但他这一刻也没有拒绝，他跟着老杨向操场，留下陈亦川他们三个，安静地蹲守在原地。 老杨虽年仅二十三，但他的长相很显老，又或者是常年面电脑，生活作息不怎么规律，导致一些诸如白发、秃头之类的问题——总之他和蒋正寒站在一起，就好像叔叔和他的侄子。 陈亦川目送他们远去，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把老杨拉来？” 但凡计算机学院的学生，鲜有谁没听过老杨的大，他们都知道他技术强，天赋异禀，也知道他脾气怪，难以相处。 夏林希道：“我们能合作当好，不能合作也没什么。你知道在我们学校里，计算机专业的学生非常抢手，像老杨那种能力突出的，既没有出国留学，也没有和公司签约，这就已经很见。” “真有你的，”陈亦川回答道，“要是能搬动这一尊大佛，我们搞不好真能写完。” 听到这一句话，夏林希出声反问：“怎么，你一开始以，我们写不完吗？” 西边的太阳正在落山，仲春的暖风缓慢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校园内一片朝气蓬勃，四处可见成群的学生，陈亦川侧目看向操场，坦白承认道：“我觉得吧，要是蒋正寒拼拼活，那什么项目都能写完。” 夏林希道：“虽电商公司给的钱，但好歹是我们第一个项目，我们加在一起三个，赶在两个月之内写完，还要权衡实习工作和期末考试……” 顾晓曼频频点头，表示她的赞成：“我们刚开始做啊，团队的数不多，随着发展壮大，会有越来越多的同事。” 不过现在看来，依道阻且长。 天色逐渐灰暗，夕阳收尽余光，操场还有不，此刻都在跑步——老杨也是其中之一，他抽完一根烟之后，就开始跑步锻炼身体。 蒋正寒陪着他绕圈，跑大概三千多米，老杨早已气喘吁吁，蒋正寒却还能再战。 “你比我更像我们学校的学生，”老杨边跑边，“身体好，素质高，思路清晰。” 蒋正寒笑道：“我看过你的技术博客，七年前就开始关注。”他跑在操场的外道，腿长的缘故，一步的距离更大，但他有意放慢脚步，所以刚好和老杨持平。 和很多技术宅男一，老杨生平的大爱好，莫过于写技术博客。于是，他自以找到知音，马上和蒋正寒攀谈起来，也放下身学长的架子。 他们根本没聊什么创业，反而一直都在讲技术。针老杨同学的若干博文，进行一番深入讨论，等到他们返回原地的时候，天幕早就已经漆黑一片。 近旁亮起路灯，照出一片浅色的微光。 夏林希从原位站起来，到蒋正寒的身旁：“你们……聊得怎么？” 蒋正寒尚未回答，老杨理理袖子道：“我这比较奇葩，不喜欢被管着，在外面工作三年，实在是不想干，回学校放羊摸鱼。” “我们可以是合作关系，”蒋正寒和他商量道，“你负责模块接，剩下的事交给我。”他甚至毫不避讳，直接就谈到钱：“你的实习薪水是多？” 老杨见他态度诚恳，自己反而拘谨些：“同学，你考虑清楚啊，现在就要聘我？” 蒋正寒挖员工的时候，仿佛就是在撩妹：“假如我不抓紧一点，你可能就被抢。”他站在灯下看着他，分外友好地笑笑：“等你考虑清楚，能和我们签合同么？” 老杨答道：“等等，我再想想吧。”言罢又问：“蒋总，我先这么叫你，你今年多大？” 蒋正寒诚实道：“今年二十岁。” 老杨啧着嘴评价：“你的心理年龄，一定有三十。”他伸一个懒腰，张开自己的十指——夏林希在此时注意到，老杨的指头带着厚茧，也不知道编程编多年。 又过好几天，他经不住蒋正寒的花言巧语，到底还是半推半就地签约。 合同是蒋正寒事先起草的，包含一份公司保密协议，顾晓曼翻遍法律资料，又拿去给他们老师看，前后修改好几遍，总算达到满意的效果。 项目算正式启动。 北京的房价贵得吓，他们公司的预算并不高，而且团队数也很，没有租用场地的必要。此每到开会的时候，多半就在校园内解决。 由于软件是协同开发，此大建一个工程，码托管到github上。像他们这种小型的it创业公司，尴尬的一点就在于，还没有部门职能的划分——技术部的每一个，既是开发也是测试，还身兼产品和运营的功能。 此，夏林希总结道：“我们的手还是不够，只是这一次是小项目，所以大忙得过来，等我们熬到后期，是不是应该……” 她仔细考虑着流程，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天色入夜，气温倒是怡。 卧室开着一盏灯，灯下照出伏案的影子，蒋正寒面两台笔记本，左手边堆着一沓草稿。他侧过脸看向夏林希，她就不由自主地过来。 “你等我一下，”夏林希道，“我去搬一把椅子，坐在你的旁边。” 蒋正寒拉住她的手：“坐我腿上吧。” 他的话似乎是商量的语气，而手已经揽上她的腰，迫使她扶着桌子，坐上他的大腿。 春夏之交的时节，温度保持在二十以上，此室内也有一点热。夏林希就穿一条短裙，被他这么搂在怀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试着把裙摆往下拉一点，不过被蒋正寒打断道：“你刚，熬到后期，还要再招么？” “我算过，至要有二十个，”夏林希忘记裙子，满脑子的正经事，“哪怕一个工资五千，一个月开支也很大。” 她：“我们现在的这个项目，利润回报率很低，你的要求却很高，客户公司也刚刚成立，或许不能影响潜在市场……” 蒋正寒右手放下鼠标，转而去摸她的脑袋：“你想这么多。” 夏林希调整方向，侧身坐在他的腿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是啊，我每天除专业课，实习内容和项目工作，想的就是你的公司。” 完还蹭他一下，蹭得他的心快要。 她刚洗完澡，脸颊白净如雪，唇色却很红润，衣服领子开得又低，难免让他心有所系。他一只手抱她更紧，缓声向她解释道：“完成这个项目，是谢平川。” 蒋正寒合上电脑，也关闭卧室灯：“谢平川在待业，我很想挖他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