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夏林希站在阳台上,蒋正寒还在书房里，他们之间隔着窗户，那窗扇却是半开的。 蒋正寒还没睡醒,因此和平常相比,声音一点懒散：“我的前同事。” 想也是。 那篇章的作者，想必是很清楚公司的内部结构，也认识不同部门的相关职员，所在插刀的时候,做到条不紊，逻辑自洽。 夏林希还没发表见,电话里的徐智礼却说：“喂,蒋正寒在旁边吗？我话和他说，把手机给他吗？” 夏林希靠紧了扶手,把窗户拉得更大，随后将手机递去，传给了对面的蒋正寒。 蒋正寒刚刚接她的手机,徐智礼便急急忙忙地开口：“你知道作者是谁了？”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阳光照得房间通亮，蒋正寒半倚着窗栏，沉默片刻回答道：“你应该不认识他。” 他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拉开了窗帘,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看向对面的夏林希。现在的气温不算高,但她只穿了一件衬衫和短裙,裙摆的长度与高中校服相同，在膝盖之上大约两寸的位置。 随着她踮脚挂衣服的动作，那裙摆的边沿也跟着飘荡。空阳光正盛,暖融融的洒了下，而她好像所知，转脸瞥了他一眼，见他紧盯着自己不放，她对着他笑了一下。 所谓一顾倾人城，回眸一笑百媚生，大概正是此情此景。 蒋正寒想挂掉电话，走向他对面的阳台，但是徐智礼并不知情，徐智礼还沉浸在交谈中：“蒋正寒，你算怎么报复前同事啊？” 蒋正寒心不在焉地回答：“你说报复么？我暂时还没想好。” 徐智礼停顿两秒，掂量好了措辞，方继续说道：“哎，换个角度考虑，你何必较儿呢？网络热度退得可快了，没人持续关注的。” 蒋正寒唇角一勾，笑道：“没错，关注的只熟人了。” 徐智礼觉得他话里话，心中又不是很确，只好接厉道：“前段时间个武汉大学的男生，被女朋友爆料花心劈腿，这都上了热搜呢，还北京大学创办学比赛，第一名涉嫌抄袭，北大的微博都被人骂惨了。” 蒋正寒没回复，他仍然在看夏林希。 徐智礼自接自话道：“还某些大学，研究生导师不负责任，也被人挂出骂了，可是你看啊，一段时间，谁还记得呢？” 一段时间，谁还记得呢？ 这个问句尾音上扬，蒋正寒却压低嗓音：“你说得对，但是我自己的事，不麻烦别人帮我记。” 言外之，是要一查到底了。 徐智礼笑得尴尬，草草结束道：“好样的，够霸气，我先提前恭喜一下，祝你找到幕后黑手。”言罢，他又叹了一口气：“你一个大学生，平常也不惹事，还得罪谁呢？” 蒋正寒跳了后一个问题，他的关注点在此之前：“你觉得幕后黑手么？”他走出书房的正门，绕向了卧室的阳台：“我为只一个人。” 徐智礼些不清，蒋正寒的话是心，还是假。 他既觉得他是在玩弄心计，又觉得他可确实单纯，纠结了约莫半晌，徐智礼不想谈：“我也讲不好，等你查出说吧。” 挂断电话之后，蒋正寒走进了阳台。他拿了个衣架子，帮着夏林希晾衣服。 夏林希每次洗衣服，都是用特的洗衣液。这个牌子她在家用惯了，上了大学也没改掉，香味很浅又很好闻，随风充满了整个阳台。 在这香气萦绕间，蒋正寒旁观她专心致志地做家务，一已经把她娶到手的错觉。 夏林希道：“你今天怎么老是在看我？” “我平常也总是在看你，”蒋正寒回答，“你可没注。” 夏林希晾完了衣服，弯腰抱起了筐子：“你面对电脑屏幕的时间，一比观察我的时间长。”她自己也没识到，说出口的这句话里，和电脑吃醋的思。 蒋正寒“嗯”了一声，实话实说道：“面对电脑屏幕，还是想到你。” 夏林希心底一热，表面上还要矜持：“你越越油腔滑调了。” “这就算油腔滑调了？”蒋正寒走到她身后，抬手一把将她搂住，“我为是在说实话。” 他左手搂在她的腰间，右手顺势拉上了窗帘，夏林希不得不放开了筐子，站在阳台与卧室的接口处，正言辞地拒绝道：“你不要觉得拉上了窗帘，我就……” 蒋正寒断道：“可陪我睡一儿么？” “大白天的，”夏林希十坚贞道，“我不回答这问题。” 她这傲娇的样子，其实也是相可爱。又因为衣领扣子开了，长发散在肩头和胸前，更是说不出的撩人。 蒋正寒便说：“我你默认了。”言罢也不顾她的见，直接把她掳到了床上。 昨晚通宵一夜的人，不止蒋正寒一个，其实还夏林希。但她此时并不困，她将下巴垫在枕头上，温顺得像一只小猫，没别的原因，只是蒋正寒给她揉肩了。 力道适中，手法得，她舒服的想叹息。 夏林希趴在被子上，了大概一两钟，又觉得些不对劲，于是继续和他理论：“光天化日，你把我扔到床上……” 后面要抗议什么，她暂时想不出。 蒋正寒摸她的后背，接着躺在了她的身旁：“我猜你昨晚也没睡。” 夏林希刚还很硬气，现在又滚进他的怀里，她没讨论昨晚的睡眠，转而提起一个疑问：“我一点想不通，为什么xv公司那么诚实，承认交易记录是伪造的呢？” “这要问谢平川了，”蒋正寒道，“我也不确。” 夏林希点了点头，又想起新的问题：“你们的要和xv公司官司吗？” “只是发了一封律师函。”蒋正寒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给她盖上了被子。 夏林希钻进了被窝里，长发在鹅毛枕头上铺开，也缕搭在了耳边，越发衬得她肤白如玉。 蒋正寒捏了她的脸，她也没什么脾气了。即便困成现在这个样子，夏林希还是问了一句：“刚你和徐智礼，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蒋正寒嗓音低沉，哄她睡觉：“聊到了网络信息更新快，微博的热点容易转移。”他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动作十温和缓慢，好像在对待一块珍宝。 夏林希快要睡着了，但她努力地忍住了：“你觉不觉得，微博是一个很奇的软件……”她的声音渐渐变轻：“的时候，句很平常的话，配上一个风景图片，就可登上热搜。” 她说：“不同的营销号属于相同的公司，所的营销号转发相同的内容，你看到的东西也可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 蒋正寒没回答，他吻了她的脸颊，猜想秒钟，她大概就要睡着了。 然而夏林希还说了一句：“所接收到了信息，也要自己的判断。” 事态的发展好像验证了她的话。 又了天，知乎上出现新的专栏章。这一篇不同于匿名作者，着谢平川的实署名，他把所矛头指向了郑寻，完全不顾昔日同事情谊。 作为编程话题下的优秀回答者，谢平川在这个平台并非默默无闻，早先他被污蔑出卖公司资料的时候，就一部人抱怀疑态度，如今他自己不怕事情闹大，仍然看热闹的人表示支持。 根据谢平川的论述，先前那篇控诉实习生的章，都是出自于郑寻的胡编乱造，经历一番技术扒皮后，他理由相信整场事件，都是一个无理取闹的恶毒策划。 章出没多久，郑寻顶着大号了。他刷了一通苍白的解释，表达了不想撕.逼的心态。 底下评论跟风起哄：“此时不撕，更待何时？”“知乎早就是天涯了，你别怕。”“丁香园的cto都敢撕，你什么不敢撕？” 许是因为受到了鼓舞，郑寻就的撕了起。 他到底还是年轻，也没怎么混社，在学校里钻研技术，进了公司却并不适应。下又不想顶黑锅，每句话都自相矛盾，多说多错，越说越错。 谢平川坐在电脑的这一边，把他的发言单独截了下，做成了一个简略的长微博，加上蒋正寒提供的析内容，次转发到了微博平台上。 谢平川的时间很宝贵，他把时间花在这无聊的事情上，自己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但是归根结底，蒋正寒还是一个大学生，哪怕明年没人记得这件事，谢平川也要先给他洗白了。 他洗得比较彻底。 最直观的表现在于，大概两个礼拜之后，蒋正寒接到了hr的电话。在此之前的三个礼拜，他一直都是无人问津的状态。 新学期已经开始，他破天荒地上课了。 那是一个课间休息的时刻，他握着手机站在学校走廊处，听到hr格外客气地说：“您好，请问是蒋正寒先生吗？” 或许是为了防止对方挂电话，hr马上自我介绍道：“我是inflection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前段时间就想和你联系，你现在要是不方便电话，我们也可约一个面谈时间。” 课间走廊上吵闹非常，夏林希还站在他的身旁。 蒋正寒的学校今天开讲座，费大劲请了一位业界大牛，给计算机系的学生传授经验。夏林希也跟着他旁听，还没见到传说中的大牛，就听到了电话里的inflection。 蒋正寒道：“很谢你愿和我面谈，但是……” “但是”后的句子还没蹦出，hr立刻将它断道：“蒋先生，我看你的履历，高中就数学建模的经验，大学还�m竞赛金奖，xv公司的主管也肯你的力，你需要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 最重要的是，你还年轻，前途无量。 后一句话，hr没明说。 夏林希听到这里，满心为蒋正寒答应，然而她安静地等了一儿，却只听到了蒋正寒的推拒。 hr些无奈，只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之后，夏林希问道：“国内三大互联网公司，排行第一的就是inflection，你不想这里吗？” 话音落后，上课铃响了。 蒋正寒走向了阶梯教室，夏林希仍旧跟在他的身边，他偏脸看着她回答道：“比起实习，我更想创业。” 夏林希脚步一顿。 蒋正寒笑着问：“怎么了？” 夏林希道：“我一要告诉你……” 蒋正寒摸了她的头：“告诉我什么？” 响上课铃的走廊，变得空旷而又安静，窗外正对着绿化带，成片的树林交错密布。三月的春风似杨柳，花草树木拔穗抽枝，被风吹的地方，一片绿盎然。 夏林希背靠窗台，目不转睛将他望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陪着你，全力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