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我想到你会接我,”夏林希挨紧了蒋正寒，因为夜风吹得她很冷，她主挽上了的手臂,“你们今天几点下班的？”

    蒋正寒答道：“五点整。”随后又和她解释：“今天任务不多。”

    一句话尚未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在了她的手上。拿的是的手套，她其实觉得大了很多，不过十指都很暖和,她不觉地靠更近。

    从公司走回的路上，夏林希一直认为,她之所以觉得这么冷,都是因为气温低的缘故。然而当她跨进房门，置于温暖的室内,她仍然能感到几分凉意。

    她脱掉的鞋子，跑去卧室看挂历，在心中算过日期,终于白了起因……月不调这个老毛病,从她初中开始有放过她。

    蒋正寒走进卧室的时候，夏林希已躺在了床上，她给盖了一层厚被子，蜷成一团好像在玩手机。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下载了一个手机游戏。

    蒋正寒坐到她的边，抬手摸上了她的下巴,见她的额头冒着冷汗,很快出声问了一句：“你哪里难受？”

    夏林希握紧手机，实话实说道：“我痛。”说完又觉得好丢人，像是在和示弱,所以她偏过脑袋，半张脸贴上了枕头。

    除此以外，她也有微妙的感受。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想是不是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满头的冷汗，比不上平常漂亮——她并不想让蒋正寒看见她这样。

    她一边反省的虚荣和浮夸，一边刻意把藏进被子里，好像西汉时期的李夫人，病卧床时拒见汉武帝。

    这么蒙了几秒钟，夏林希轻声说道：“我事，躺一会儿好了，你去忙你的，不要管我。”语毕，她又想起高三那年，似乎也有那么一次，在上补习班的时候，她忽然痛了。

    彼时也是蒋正寒坐在她旁边，那时们还只是普通同学，如今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

    蒋正寒猜不透她的心思，把被子扯开了一点，好歹能让她由呼吸。然而夏林希态度坚，她依旧背对着，任由一头长散乱铺着：“我刚才吃过了止痛药，在只想睡觉了。”

    言罢她扔开手机，裹着被子不再说话。

    这一觉睡到了凌晨两点。

    凌晨三点十分，夏林希醒了一次。她今晚七点上床，睡到凌晨也算寻常。

    被子里放着两个热水袋，她并不知道是哪的，其中一个贴着她的腰，温度似乎也刚好。她起床坐直体，安静地懵了一阵，去卫间洗了个澡。

    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她听见蒋正寒问：“怎么样，你还疼么？”

    睡眠很浅，此刻也坐了起，并且衣衫不整，离她非常近。

    “不疼了，你要相信我，”夏林希侧过脸，与对视道，“每次都是这样，睡一觉好了。”

    蒋正寒想了想，接话道：“每次都疼么？过几天我们去看医。”

    夏林希并拢双腿道：“我看过很多医，好像都不管用。”说完这一句话，她忽然想起什么，于是接着道：“我奶奶还告诉我，只要以后……”

    “以后什么？”蒋正寒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夏林希盘腿而坐，她装作不以为然，其实很在意地说：“她说以后有了孩子好了。”话音落罢，她又抛出观点：“当然我是不信的。”

    蒋正寒能睡醒，伸手抱住了她：“我不太懂，也许有用。”嗓音低沉且沙哑，听得她耳根一软。

    和蒋正寒不同的是，夏林希非但不困，反而感到精力充沛。当下暗夜无边，周围万籁俱静，她醒了一会神，多说了一句：“我……我考虑过什么孩子，但我觉得做父母的前提，是保证能教育好下一代。”

    蒋正寒赞同道：“你说的很对。”言罢，又偏过脸，接着亲了她：“将我们做了父母……”这句话还说完整，夏林希蹭了一下：“别提这个，我们年纪还小。”

    蒋正寒的考虑变得长远，然而夏林希暂时无法接受。

    她拉着躺倒：“睡觉吧，天还要上班。”

    蒋正寒无心睡觉，抱着她揉了揉：“你今晚吃饭，在饿不饿？”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夏林希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天花板：“有一点吧，天早上再吃。”

    此话一出，蒋正寒打开床头灯，随手披上了一件衣服。

    床头亮着一盏灯，照出暖黄的光晕，灯下人影相互重叠，又渐渐分开了——蒋正寒直接下床，随后走了厨房。

    像叮当猫一样。

    夏林希跟了一路，见很有耐心地热饭，还熬了一锅红糖姜汤，似乎准备得相当充足。厨房的灯光白得晃眼，在灯下落影颀长，而她抱着一个热水袋，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从小到大，她的安全感不于任何人，只于她，但是当下这一刻，心中有一块地方，好像忽然软了一半。

    她确认对死心塌地，不是宾馆里第一次和翻云覆雨的晚上，而是在这一个被热水袋和姜汤充斥的凌晨。

    夏林希刚满十八岁的时候，不懂寻找伴侣的意义是什么，如今她心想意义大概是，彼此欣赏和尊重，相互扶持与陪伴，一起度过漫长的人和琐碎的活。

    她觉得很幸运。

    次日早上六点多钟，蒋正寒遵循了惯例，依然在这个点起床。

    夏林希认昨晚折腾了，所以今天跟着一同起床。趁着这个早晨有空，她展示了熬粥的能力，还把的衣服熨了一遍，宛如一个体贴的庭主妇。

    到了将近七点的时候，们两个人共同出门了。

    电梯在走廊尽头，此时正门开了一半，里面也站着几个人。或许是时间赶得巧，其中一个正是谢平川，也是蒋正寒的直属上司之一。

    清晨七点的公寓楼里，仍然保持了一片安静，唯有窗外的鸟啼，打破了这场岑寂。

    谢平川的话音，落在鸟啼声之后：“你住在五楼么？我也是。”

    一般说，人们站在电梯里，见到电梯外的熟人，应该都会按下开门键，等着那位熟人走过。但是谢平川是一个异类，直接迈出了这一班电梯，和蒋正寒一起等待下一班。

    过多久，蒋正寒走到了旁边，夏林希站在的后，听见和谢平川打招呼，她也跟着说了一声早安。

    “今天早上有组会，”谢平川道，“你也得很早。”

    蒋正寒笑了一声，回答道：“养成习惯了。”

    谢平川闻言点头，又看了一下手表。一是一个极律的人，律到令人指的地步，在等电梯的这段时间，和蒋正寒谈起了公事。

    “今年三月份，你的实习协议到期了，曹主管和你提过这件事吧？”谢平川问。

    话音未落，电梯到达五层。蒋正寒按下了开门键，等到谢平川和夏林希进门，跟着跨进了电梯，继续回答谢平川的问题：“曹主管上个礼拜提到过，包括续约在内的另一份协议。”

    电梯里只有们三个人，谢平川也毫不避讳道：“今年三月之后，你是打算继续在我们组工作，还是另谋出路呢？”

    夏林希抬起头，看了谢平川。

    谢平川目光淡淡地扫过她，仍然把注意力放在蒋正寒上。

    和蒋正寒差不多高，两人高相同，形也类似，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各的气质却迥然相异。

    蒋正寒恰如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谢平川请教不懂的地方：“我仍然想继续工作，不过的实习协议里，多了几条注意事项。”

    这句话点到即止，也有多说一个字。

    谢平川会意道：“有些要求需要删改，我会和曹主管沟通。”提着一个公文包，那包的标签并不显眼，但是粗略一看，仍然能大致瞧见。

    不仅是公文包价格不菲，谢平川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昂贵的感觉。但是这种神奇的感觉，又和秦越的气场不同，夏林希略微想了一会儿，觉得那是个人能力带的底气。

    当下正值二月份，眼看要到三月了，蒋正寒的实习协议即将到期，而本人的能力又非常突出。因此无论是组长本人，亦或者副组长谢平川，心中其实都希望能留下，也不枉费公司栽培的心血。

    但是在这样一个业内，挖墙脚的事情，也算是司空见惯了。比如谢平川公司的死对头，近几年势头正盛的inflection公司，曾开出一个极高的价位，试图一举挖走谢平川。

    而今，根据们得到的消息，inflection公司的其中一个挖掘目标，是眼前这位人蒋正寒。

    职场上很少有永远的朋友，一般都只有永远的利益。谢平川深谙这个道理，站在的角度考虑，越器重的属下越想留下。

    谢平川打算之以情，晓之以理：“共同合作的五个多月，我看着你有了很大进步，你还年轻，未一前途无量。”语毕，拍了蒋正寒的后背，笑声也很爽朗：“你要是继续待在我们组，也不止是像去年十二月那样，拿了半个点的orgmission，被奖励一万美金而已。”

    蒋正寒心里早有创业的打算，但也不能直接拒绝谢平川，道：“组里给出的待遇，确实非常优厚。”

    此时恰逢电梯门打开，谢平川思索了一会儿，又侧目看了夏林希：“对了，夏林希，你也在附近的公司实习么？”

    蒋正寒所在的数据公司，和夏林希的inflection公司，是一种撕破脸的竞争关系。夏林希考虑片刻，觉得不能说实话，所以模棱两道：“是的，我在附近实习，我是数学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