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桂林有不少著名的景点,国庆长假一共七天，顾晓曼至少能和夏林希住五天，五天之内两人单间…… 蒋正寒不下去了。 他很少羡慕别人,但是在这一刻,羡慕像一堆野火，顷刻之间烧遍了心原。为了缓解这种感觉，他拿出几粒薄荷糖，低将它们一把吃了——果然,他整个人通透了很多。 夏林希见状，轻声问他道：“你喜欢吃这种糖吗？” 蒋正寒从小接受的育告诉他,嘴有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因此他只是点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夏林希的顶。 夏林希暗暗记住了。 她心要买很多薄荷糖,然后找一个机会送给蒋正寒。 可惜对蒋正寒而言，薄荷糖没有醒酒的作用。他依然觉得神志不清，像是走在一片云雾,云雾中的灯光不甚明晰,他握紧了夏林希的手腕，二十级的楼梯走得很慢。 “我送你回寝室，”夏林希道，“你一是喝醉了。” 陈亦川听见这话,转身倒着下楼梯，他一手拎着书包,抬看向蒋正寒：“哎,蒋正寒，你也喝醉了？我以为你比秦越强……” 张怀武打断道：“川哥，你知道是多少度的白酒吗？五十二度！别说让我喝一杯,我闻一下就醉了。” 陈亦川道：“醉了也比吐了好，个秦越吐了一，面子丢得一干二净。” 顾晓曼接着发问：“前面个人是秦越吗？” 他们一行人站在楼梯口，面朝着停车场的方向，此刻正是晚上十点半，夜幕笼罩城市的天空，长街被一排路灯点亮，却没有月色和星光。 而在不远处的方，秦越被人抬上一辆路虎，留下了一个萧索的背影。他生平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每过几秒就要大声嚷嚷，似乎酒后失去了好修养，变了一位平淡无奇的凡人。 时莹拎着手包站在一旁，她根本没有理会秦越，只顾着和驾驶座的司机说话，最终获得了司机的恩准，得以一脚踏入路虎车内。 车灯一霎明亮，顺路扬长而去。 张怀武心直口快道：“我天，为了傍大款，时莹这么拼……” 话音落后，四周一片安静。 张怀武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他赶忙补了一句鸡汤：“比我优秀的人，还比我努力，看来我必须好好奋斗了。” 楚秋妍笑着说：“比努力奋斗更重要的，是选择一条正确的路。” 张怀武忍不住鼓掌：“不愧是清华的妹子，懂得就是多。” 前方的气氛一片融洽，蒋正寒却没有注意他们。他不知道张怀武说了什么，他一手搂着夏林希的肩膀，低就要亲吻她的脸，好像一个沾花惹草的流氓。 “你不要这样，”夏林希红透了脸，还要努力扶住他，“前面是同……” 蒋正寒放低了声音，带着酒味和薄荷味说：“别怕，他们看不见。”言罢，他真的弯腰亲了她，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搂着她的手也不再老实，从肩膀下移了胸前。 夏林希屏住呼吸，差点和蒋正寒翻脸。 常言道忍字上一把刀，她顶着这样一把刀，被他揉了一分钟，终忍无可忍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夜幕暗如潮水，吞噬了一切光明，近旁坏了几盏路灯，人影照不出来。楚秋妍回看向夏林希，只见蒋正寒站得笔直，恰如他身后的电线杆。他一手牵着夏林希，另一只手揣进裤子口袋，并不像喝多了的样子，眼中的流光也很清明。 可惜这只是表象。 楚秋妍被表象所蒙蔽，她认为蒋正寒十分清醒，是抬手拦下出租车，开口说了一句：“我们和陈亦川一起，回五道口吧。” 张怀武和顾晓曼顺路，两个人已经坐上了出租车，陈亦川从前方走回来，似乎很愿意与他们同行。 出租车停下之后，陈亦川率进，他一屁股坐了后排，偏过看向蒋正寒：“你不是醉酒了么？你坐副驾驶吧，视野宽阔，通风也不错。” 假如坐了副驾驶，怎么碰得夏林希。考虑这一点，蒋正寒就很排斥。 是他一手拉开车，紧跟着陈亦川入内，因为腿长的缘故，坐下来也有点挤。但他依然坐得端正，保持了从小养的坐相，然后拍了拍空余的位置，等待夏林希的来。 然而夏林希没有出现，车就被楚秋妍上了。 “你们两个的身高，超过了一米八，”楚秋妍站在窗外说，“我们四个人坐一辆车，空间肯会很挤，我和夏林希坐另一辆，跟在你们的后面。” 她说完这句话，出租车就启动了。 陈亦川笑了一声，扭向后望去：“她们也找了出租车，我们肯比她们。” 蒋正寒在心中盘算，假如他让司机停车，后面的车却没有停，么夏林希就会飞快路过他，他还是无法和她坐一起。 因此他只好屈从现实，从容淡坐在原位。但是因为酒精上，他很快就放弃了坐相，转身面朝汽车后方，盯紧后一辆出租车，分外安静隔海相望。 陈亦川侧过脸瞧他，忍不住调侃道：“我说蒋正寒，你至么，几分钟看不见她，也要转身望着她。” 蒋正寒今晚脾气不太好，他反问道：“我不看夏林希，难道要看你么？”说完这话，他又低笑一声道：“你的裤子拉链绷开了。” 陈亦川大惊失色。 就连出租车司机也笑了一声。 陈亦川抱起书包，挡住他自己的裤子，察觉拉链真的开了。好不容易合上拉链，他撸起一边的袖子，开见山询问：“蒋正寒，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看见的。”蒋正寒道。 陈亦川冷笑道：“好，我信你一次。” 话虽这么说，但是陈亦川在心，假如拉链开了很久，还被其他人瞧见了，他今晚的丢脸程度，可能不逊色酒后呕吐的秦越。 陈亦川心烦意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达了蒋正寒的校。校正对着小吃一条街，此时虽然将近十一点，但是街上分外热闹，处是吃夜宵的同。 蒋正寒第一个下车，他目送夏林希远去，等出租车完全消失，他缓步走回了寝室。 寝室之内，飘散着一股烟味。 钱辰拉开了窗帘，又打开了电风扇，他拿着一个作业本，对着自己扇风道：“段哥，咱们聊一聊吧，我知道你烟瘾大，憋着也很不舒服，但是……” 段宁仍然在抽烟，他一边抽一边说：“他妈的，老子是在锻炼你们，哪个男人不抽烟？” 蒋正寒闻言，说了一个字：“我。” 他带着满身的酒气，也不吃薄荷糖了，径直走向了段宁。段宁闻了一股酒味，心知他今晚喝多了，状态一点也不正常，所以马上站起来问：“蒋正寒，你要干什么？” 蒋正寒却绕过段宁，看向了段宁的电脑屏幕。 “把烟熄了，”他说，“你的电脑吃不消了。” 段宁分外费解，他觉得蒋正寒在说胡话，因此没当一回事，却听见蒋正寒又道：“你的屏幕是烟圈。” 段宁凑近一瞧，果不其然，显示桌面的屏幕上，覆盖一片灰色烟圈。 “我被人黑了电脑，这是哪个孬种干的！”段宁敲击键盘，打开任务管理器，但是后台十分正常，他找不出任端倪。 蒋正寒笑了笑，实话实说道：“不是我。” 段宁呸了一口：“老子没说是你。” 笔记本不受控制，段宁没心情抽烟，他闭主机电源，掏出一块硬盘，打算刷机重装系统。 蒋正寒恰如一个世外高人，他安静旁观一切，忽然指出了一点：“重装系统没有用，这是植入的鬼影。” 段宁并不相信他，固执继续刷机。 凉风从阳台吹入，撩开深蓝色的窗帘，室内灯光明澈如水，板也比刚才整洁。钱辰一边拖，一边开口询问道：“正哥，你国庆节回家么，我们寝室一起出去玩吧。” 周云飞在上铺打游戏，他摘下耳机接话道：“我不能出去玩了，我找了一个兼职。” 蒋正寒道：“我和几个同去桂林。” “什么同啊，高中同么，”钱辰抹了一把汗，任劳任怨打扫卫生，“你们还缺人么，能不能捎上我？” 蒋正寒见他辛苦，也拿了抹布帮忙。高中时期经常做值日，蒋正寒也有一点经验，因此他擦着窗台，回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嗯”，并不代表同意。他整个人心不在焉，没听清室友刚才的话。 钱辰却以为他答应了，当即打开手机淘宝，买了一套登山用具。 这一晚直上床之后，蒋正寒才打开手机，看见了夏林希的短信。她问他是否抵达寝室，又问他难不难受，还问他怎么不回消息。 蒋正寒回了一个电话。 夏林希问：“你还觉得晕吗？” “有一点，”蒋正寒道，“手也麻了。” 夏林希又问：“为什么？” 蒋正寒心，他不能说实话。因为今晚第一次揉她，他亢奋手指发麻。此时的寝室尚未熄灯，他捧着一本编译原理的书册，说话的声音同往常一样，低沉和缓十分好听，说的却是一句谎话：“床上有书，压手了。” 夏林希信以为真，她连忙规劝道：“你不要看书了，赶紧睡觉啊。” 巧合一般的，楚秋妍也在催促男朋友：“我们明天再谈论这个问题，你睡觉行不行？” 蒋正寒和徐智礼的反应完全不同。 蒋正寒即便喝多了，也表现得很听话，他回答道：“我已经躺平了，你也早点睡。” 徐智礼没有这般乖巧，他在电话的另一说道：“我昨天和你约好，今晚去音乐厅，你和夏林希参加聚会，怎么不告诉我？我在音乐厅等了你一个小时……” 楚秋妍道：“我给你发了短信，是你没有看手机。” 徐智礼不依不饶：“你昨天答应了我，结果今天放了鸽子。” 楚秋妍声调平静，听不出生气的意思：“因为我不喜欢音乐剧，我和你说了三次，你没有一次理我。” “你这么讲，我也没办法。”徐智礼说完，就挂了她的电话。 楚秋妍扔开手机，盖上被子重新躺好。 夏林希钻进被子，还在和蒋正寒打电话。 今晚似乎和平常一样，李莎莎很早就上床了。但她今天了一套托福试卷，听力从尾只对了五题，因此受了莫大的刺激。她打开手机下载游戏，准备今晚放飞自我，不睡觉了。 楚秋妍和徐智礼吵完架，心其实很不好受，她睁眼躺在床上，戴了耳机听音乐，也没有睡觉的意思。 庄菲熬夜自习尚未归来，寝室一片沉寂的安静。 夏林希环顾寝室，发现大家醒着。是她掏出笔记本电脑，坐在自己的被子，快速查阅行程路线，初步确了几个景点，然后打开word做出一个规划。 她准备的相当充分，不仅考虑了价格，也查看了沿途评价，熬夜一点半，才机躺倒睡觉了。睡前不忘发邮件，甚至创立了一个微信群。 次日一早，蒋正寒起床以后，按照夏林希的规划，把路线浏览了一遍。他用爬虫搜取信息，修正了几个提议，然后整理好结果，分发给组织的其他人。 由这一切是在寝室做的，而他的座位正对着钱辰，因此钱辰刚好看见了，他便兴致勃勃说道：“正哥，你也给我发一份吧。” 蒋正寒这才起昨晚的事。 和另外四个人商量之后，他把钱辰拉进了群。 出在外，人多就是力量，这句话其实没错。除此以外，夏林希也觉得，他们连陈亦川带上了，钱辰更不是一个问题。 早晨的阳光明朗，风也夹着雾气，夏林希躺在床上，刚准备爬下去，她的手机又响了。打开一看微信群，陈亦川上来就说：“钱辰你好，你是新队友么？我是清华的。” 钱辰发了一个跪下的表情。 陈亦川又道：“不用跪了，别自卑。” 夏林希手指一抖，马上圆场道：“陈亦川喜欢开玩笑，他一直是这样。” 钱辰哈哈笑道：“川哥很风趣啊。” 他以为陈亦川真是开玩笑，然而九月三十号动身日，他们六个人在北京南站集合，陈亦川别上了一枚校徽，他单手提着三脚架，整个人散发着母校的气质。 北京南站之内，人流冗长而纷杂。夏林希站在蒋正寒身后，尽力和陈亦川拉开距离，陈亦川戴着一副墨镜，单肩挎着背包，手背贴了一个纹身贴纸，仔细一看竟然是史努比。 夏林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同。 相比之下，蒋正寒是如此低调，他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手上拿着夏林希的单反相机，正在研究应该怎么用。 钱辰瞄中陈亦川的校徽，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是个大的生？” 陈亦川不耐烦道：“骗你干什么？” 他说：“你认识夏林希么？她是蒋正寒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大同班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