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生日快乐。 夏林希说完这句话,一溜烟跑个没影，好像一个送完礼物就会当场消失精灵，精灵已经完成她使命,并且感到非同一般雀跃欢欣。 蒋正寒十九岁,她比还高兴，年轻时候总是这样，长一岁就欣慰不已。 蒋正寒生日在五月初，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夏林希并不觉得着急，她只一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感觉,似乎终于能解放。 五月中旬，三模来临。 今年三模试卷一点也不难,作为高考前最后一次操练，它仿佛不是为探查学生水平，而是为让家放宽心。 而最终结果一出,班主任如堕冰窟。 窗外春景明媚,惠风畅，鸟雀追逐鸣叫，充满蓬勃朝，班主任兀自点一根烟,在廊上抽完以后，派人去教室喊来夏林希。 夏林希不明所以。 办公室内,人交错嘈杂,班主任清清嗓，成绩单拿给她。 “你三模时候，精神状态怎么样,没不舒服地方？” 何老师指着班级排名，又用红笔划下她分数：“这一次全班第一是陈亦川，第二名是孟之行，你排到第三。” 夏林希听得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低向桌面，目光落在总排名上。 还真是全班第三。 “跌出年级前五，”何老师顿顿，不敢说直白话，只能婉言相劝道，“冲刺阶段，你不用做难题，也别太压力，保持以往水平，老师们都相信你。” 夏林希站得笔直，双手背到身后，左手掐右手一下，钻心疼。 她轻抽一口，明白身在现实。 而去年年底，她发烧将近三十八度，也能保持全班第一，为什么现在临门一脚，身体状况一切良好，成绩排名却陡降低？ 夏林希想不通，因此开口问道：“我可以查试卷吗？” “分数不会问题，”何老师慈蔼一笑，摊开一个文件夹，“你啊，陈亦川比你高五分，孟之行比你高两分，你们之间差距很，但是比起你原来水平，还是稍微一点退步。” 说：“老师你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你考得不好，是因为重视你情况。” 也不完全是这样。 在此之前，因为夏林希成绩一直稳定，不老师都她当成未来理科市状元——倘若能出一个市状元，对学校而言是很面事情，报纸媒体在采访时候，也会着重强调一下状元母校，吸引下一批优秀生源。 但是所人都没料到，未来理科状元栽在三模考试上。 夏林希仔仔细细地想想，整场考试发挥正常，三模试题格外简单，简单得就像会考一样，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夏林希观望她分数，沉默一会儿之后，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这一次题目比较简单，家分数咬得很紧，我写卷速度太快，些地方可能粗心。” 班主任立刻问：“你提前交卷吗？” 夏林希点点。 班主任面露责备：“时间充裕是好事，要多检查，你掌握心算，可不能荒废，更不能粗心啊。” 夏林希认错态度端正，她连着答几好。 班主任便放她。 下一堂课是数学，课间提前发放试卷，夏林希拿到她卷以后，马上翻开全页检查……果，一处地方，她写是5，不过因为连笔太快，起来像8，不幸被扣掉分数。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吸取这个教训。 三模之所以写得匆忙，是因为她蒋正寒分到一个考场，她瞧试题如此简单，就准备提前一个时答完，交卷以后在门口等着蒋正寒。 不过十分之差，就让她一举落马。 夏林希心想，她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机器人，不可能永远不出错，永远写一手工整字，因此错就错吧，高考肯定比三模谨慎。 后排张怀武望她分数，也格外吃惊地问一句：“夏姐，发生什么事，你数学怎么只考一百三十多分啊……” 顾晓曼嫌吵，蹙眉回：“关你什么事，你一百三十分还没考到，凭什么问别人？” 张怀武伸出手，捂住分数，结结巴巴道：“我这不是、不是关心夏姐么……” 夏林希道：“没什么事，一次考而已。” 呸，才不是呢。 显而易，她在阴沟里翻船。 比起自己粗心意，更让她无话可说是，全班同学听闻三模排名之后，对她投来那些个同情目光。 陈亦川刚一进门，就吊儿郎当地晃过来，仿佛自带背景音乐，浑身充满加冕圣光。 教室里吵吵闹闹，嘈杂一如既往，陈亦川志得意满，笑两才道：“夏林希，你排名吗？” 夏林希尚未开口，蒋正寒接话道：“你说是哪一次排名？” 陈亦川手插.进裤兜，一双长腿略微一伸，直接坐在前排桌上：“蒋正寒，这个问题需要问么？那肯定是……” “三模”两个字尚未出口，却被蒋正寒打断：“高三考一共十九场，你考第一概率是百分之五，夏林希是百分之九十五，你问题也不用问。” 陈亦川话语一顿，被堵得哑口无言。 片刻过后，陈亦川抬起腿，往椅上踹一脚道：“你护什么短啊，我也不是来耀武扬威。” 踹是高沉椅，高沉同学早就被保送，因此座位空置已久。 即便此地无银三百两嫌疑，夏林希仍纠正道：“你不要用护短这个词，听上去很容易让人误会。” 陈亦川向前俯身，似笑非笑道：“别装，时莹都告诉我。” 压低音，嗓门很道：“你们两个，不是早就在一起么？” 此话一出，夏林希火上浇油。 她反问道：“时莹说话你也信？” 顾晓曼马上帮腔：“在我们女生这里，家都心知肚明，时莹喜欢胡说八道，不过总男生相信她。” 她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仿佛是不经意地插话：“我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也……” 陈亦川“嘶”一，立即换一种措辞：“我没说我相信她，在一个微信群里，她突提到，我当时就反驳。” 五月份天很好，仰可蓝天白云，窗外一片风丽日，教室内光线充足，在这么好一个环境里，夏林希却压制不住烦躁之意。 她觉得时莹脑病。 蒋正寒站起来，到陈亦川身旁道：“时莹误会什么，要在微信群里说，而不是当面问我们？” 道：“快要高考，不该收一收心么？” 蒋正寒说话时候，很一种光明磊落架势，再加上一向正直又诚实，一番言辞就叫人很难怀疑。 夏林希静坐原位，话题带往另一个地方：“我觉得是应该收心，可是她已经保送，也不像我们这样，忙到根本没时间，去关心除作业以外任何人。” 蒋正寒笑一，没接话。 好像她并不熟稔，也不好意搭什么话。 顾晓曼自言自语，却是拔高音调：“好，这下让人如意，夏林希降到第三，正好验证闲言碎语……都是一个班同学，用得着这样勾心斗角吗？” 张怀武听得云里雾里，原本也准备讲点什么，但自认智商低，还是保持沉默为好，或许刚一开口，就露馅也说不定。 陈亦川听完们话，自己也抽一口，拍拍桌面又是一笑：“我刚才说话，你们别放在心上，我开玩笑。” 语毕继续说：“夏林希，我还掉出过前十，不是一样爬回来？” 夏林希闻言一点诧异，她抬与对视一阵，又听补充一句：“高考完，肯定是我第一，你第二，你等着。” 夏林希道：“好啊我等着，不过你这个结果，不符合概率预测。” 陈亦川没回嘴，笑过一就。 三模失利，似乎只是一滴水，掉进一汪湖泊里，没过多久，湖面平静如常。 次日早上，班主任收到一封邮件。 在办公室里打开笔记本，正准备制作一个题型总结幻灯片，邮箱提示忽一亮，附件上传一张照片——拍摄时间是去年三校联考。 何老师从教十余年，第一次遇这种状况。 本人也觉得吃惊，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学生也不应该是这样，而现实总能让人目瞪口呆，因为它随机事件不是按照常理想象出牌。 照片之上，面朝着一个三校联考地点，夏林希站在蒋正寒身边，距离非常近，两个人低说话，关系似乎非常亲密。 邮件上写道：“班上人早恋，快高考，老师能管一管吗？” 何老师抬手扶额，接着点一根烟。 办公桌对面，赵宁成还在改作业，瞧何老师抽烟，赵宁成便笑道：“何老师遇什么烦心事？” 赵宁成说话很委婉，意并不是想问“烦心事”，而是想提醒何老师，不应该在室内抽烟。 但是何老师没理解意，何老师这样回答：“我们班上些学生，心太深，不像是正常学生。” 赵宁成放下手工作，又问一句：“这话怎么说？” 何老师道：“从去年十一月开始，关注我们班上同学，拍下一张联考照片，今年挑在高考之前，照片发给我，想让我抓别人辫。” 赵宁成微微讶异，问：“什么照片？” “一张普通照片，学校门口拍出来，男生女生同框。”何老师翻开工作簿，意淡化严重程度。 查蒋正寒分数，吐一口烟圈接着道：“男生成绩一直稳步上升，女生成绩几乎不变，距离高考都没几天，哪来这么多事？” 二模之后，班主任误以为陈亦川顾晓曼陷入早恋，导致双方成绩直线下降，因此们捉进办公室，苦口婆心批评半个时。 劝诫可能效，陈亦川分数果提高不，顾晓曼也恢复原来状态。 早读课上，顾晓曼曾经陈亦川表白，这是铁板钉钉事情，顾晓曼自己也承认，而即便如此，何老师都没这件事告诉们家长。 日期越迫近高考，越担心这些学生，会因为心态不好而发挥失常。 再蒋正寒夏林希，两人成绩根本不像受到影响，换句话说，们两个很可能是清清白白。 赵宁成也说一句：“家庭教育原因么？些学生，心不在正路上。” 何老师听这句话，忍不住回复邮件：这位同学，高考在即，我不管你是谁，请你心用到正路上。 回完，心里还一些，因此又写一封邮件：如果你是高考生，马上就要高考，请抓紧时间复习；如果你是保送生，请保持心态端正，学校查出你是谁，可以取消保送名额。 发送成功后，删除收件箱邮件，继续制作题型总结幻灯片。 夏林希并不知道，她班主任如此信任她。 她加复习力度，势必要一雪前耻，天越来越热，她却比以往更用功，也不怎么手机……蒋正寒发给她短信，如果不是关于学习，她一般都会第二天再回。 时间轴向前推进，六月终于驾光临。 高考那两天，夏林希爸妈都请假，两人难得同心共，一切都安排妥当。 第一天考是语文数学，夏林希全神贯注地写完，一呵成，字体工整，反复检查很多遍，坐到打铃交卷那一刻。 第二天考是理综英语，她在写理综试卷时候，一如既往顺遂而流畅，但是写完以后，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点不妙。 物理太难。 这一个“太难”，是站在蒋正寒角度考。 一般而言，夏林希做完理综试卷，还半个时检查时间，但是高考这一次，她只剩下十五分钟。 她怀着复杂心情，参加下午英语考试，仍发挥出正常水平，对得起她三年来洒下汗水。 铃响起那一刻，她好像突放空很多。 终于考完。 出考场，六月天空明澈如洗，耳边一片喧闹杂音，妈妈从人群中拉住她手，来回搓搓才问：“累不累？我们回家吧。” 爸爸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满零食饮料：“希，你渴不渴啊，这里农夫山泉，还橙汁葡萄汁，附近一家超市，你妈拉着我进去，买这么多东西，说是你考完会饿……” 夏林希环顾四周，心情是前所未轻松，她其实觉得点累，不过更多是兴奋。 “我想喝可乐。”她说。 爸爸马上掏出一瓶道：“我买可乐，你喝完打嗝也没关系，反正在你妈妈车上，也没人。” 妈妈摸摸她：“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去酒店订餐怎么样？” 周围都是涌动人潮，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穿过热闹密集地带，爸爸笑着说一句：“别去酒店，我给你们露一手，我来做饭。” 夏林希原本以为她妈妈不会同意，不过或许是因为今天高兴，她妈妈也顺水推舟道：“那好，我们一起做饭。” 可惜附近交通堵塞，路况并不是很乐观，们在车里等半个时，车流才疏散迹象。 此时算是傍晚，六月暖风吹过，斜阳余光铺洒在地上，砖块染上金色，像稻田里麦穗，隐丰收喜悦。 没错，就是丰收。 夏林希扬起唇角，一点想笑。 当天晚餐格外丰盛，爸爸妈妈一同下厨，做七菜一汤，夏林希闷吃饭，一共吃两碗半。 饭后她洗澡，心满意足地上床。 没过多久，她想到理综，因为放心不下，所以爬起来给蒋正寒发短信，而当她打开手机以后，才发现班里微信群几乎爆炸。 陈亦川带道：我在网上对答案，我告诉你们，我一定是全班第一。 班长发一个呵呵动图，接着问一句：能不能别提对答案啊？ 张怀武跳出来反驳：不不不，陈亦川，这一次考试，夏林希肯定拼尽全力，她总分会比你高。 顾晓曼打出手动点赞表情。 陈亦川当不服，马上就说：我你们打赌，假如我不是第一，我就名字倒过来写。 夏林希接道：那你现在就可以练习。 此话一出，底下一堆哈哈哈表情包。 夏林希找到蒋正寒像，直接戳进去问：“终于考完，你累不累啊？” 秒回一句：“不累。”后又说：“考得还好。” 夏林希分不清这个还好，是故意安慰她呢，或是真等于还好，再或是两个意都。 她说：“填志愿时候，我们会在一个城市吗？” 蒋正寒道：“一定会。” 后面跟一个摸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