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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如鹤垂眼,盯着她略显不自在的脸，表情稍愣。他的眉眼敛起，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低声问：“早恋？” 书念头一回儿说这种话。 除了配音的台词之外,记忆里，她从没做这种违背良心的，将她认为不对的事情说成是正确的的行为。甚至还为此道歉。 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书念本就窘迫，此时听到他的反问,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他。她立刻把脑袋低下，懊恼却又不想把话收回,没有吭声,自顾自地反省着。 谢如鹤勾起唇，明知故问道：“你想跟谁早恋。” 书念没抬头,看不到谢如鹤此刻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答案。她不好意思说，只能默默低头吃面,装作没听到他的话。 他的声音染上几分笑,继续问：“不能说？” 沉默两秒。 书念夹了块牛肉放进他的碗里，硬地把话题扯开，含糊不清地说：“快吃面，不然一会儿就糊掉,糊掉就不好吃。” 谢如鹤清楚，能说出那样的话,对于她来说是多需要经过内心斗争的事情。他不再逗她,坏心情一扫而光。 他看着放在自己碗上的那块牛肉，定两秒：“知道。” 书念以为注意力终于被转移，意识松了口气。 谢如鹤又道：“也觉得。” 嗯？ 也什么。 也觉得面糊掉就不好吃吗？ 书念没懂他在说什么,纳闷地抬头，恰好对上他那漆黑的眼。 无声地对视。 谢如鹤眼尾微扬，细密的睫毛在眼睛方形成浅浅的阴影，目光专注而又多情。而后，他轻笑一声：“跟你早恋挺好的。” ——也觉得，跟你早恋挺好的。 书念的心跳漏半拍，原本尴尬也不知所措的心情随之散去。她的耳根发烫，嘴角翘起来，低低地“嗯”一声。 说完这话，谢如鹤没再吭声。 书念吃东西的速度慢，咬一口要咀嚼半天才吞去。她咬着面，偷偷地往谢如鹤的方向看。想起他刚刚的话，她犹豫着说：“你别因为你爷爷奶奶不心。” 谢如鹤面无表情地点头。 “他们说的话都不对的，你别听。” “嗯。” 书念不想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只是小声嘀咕着：“而且还推你。” 她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抱怨。大概因为那些是他的亲戚，也可能是她本身就不怎么会骂人，说出来的话并不算分。 但不心的情绪都只是为他。 像是在替他发泄情绪，倾诉不满。 谢如鹤淡淡应着她的话，嘴角略微上扬。 书念捏着筷子的力道收紧，觉得自己说这种话其实挺可笑，还有些自不量力。她的声音低来，没什么底气地说：“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会护着你的。” “……” “们一起出门。”书念认真说，“如果还遇到的话，会尽量不怕的。” 那是谢如鹤的家人。 跟他有血浓于水的关系，即使没尽责，在外界看来，他们依然是他的爷爷奶奶，他的叔叔，他的长辈。 对于不礼不善的举动，也许谢如鹤没法做到以相同的方式回敬。 那就她来帮他。 谢如鹤已经吃完面，听到这话时，拿纸巾的手一顿。他看她，忽地想起她第一次看到自己被谢冀打出的伤口时的反应。 和现在一样。 都是明知道可能会受到伤害，却依然愿意挡在他面前。 是能让他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的话。 这些年来，他其实得都不太快乐。虽然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可身边没有别的人，得寂寥而枯燥。觉得世界暗无天日，没有亮光。 那些发空的感觉，却能被她在不经意间填补。 脑海里浮起两人重逢的那天。 到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庆幸又感谢。 那一天，因为康复医师临时有事，他被方文承送到医院去做复健。又因为外面下起了暴雨，方文承的动作太慢，他在医院门口停好一阵子。 顾自发愣的时候，听到了书念的声音。 一抬眼，就见到她站在明亮的光，看上去有些失真。 像是过去所做的一场梦。 担心是梦。 可就算是梦，这场梦也持续至今。 让她此刻真真切切地存在在他的眼前。 谢如鹤的喉咙发干，揉揉她的脑袋，神色温和：“嗯，你护着。” - 除了刚始吃药的时候会觉得很难受，之后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偶尔书念还会忘记吃药，都是谢如鹤按时按点的提醒。 但药物的作用，也只是缓解某些症状，减轻痛苦。 很多时候，书念的情绪自己也控制不，会突如其来的发脾气，嚎啕大哭，情绪反差对比很大。也会突然情绪低落，食欲不振。 惊恐发作的时候，都是谢如鹤陪在她的身边。听着她惊慌失措的求救和哭声，导致的躯体化反应，他能做的也只是不断地安抚。 而大多数时间，书念都是很正常的。 虽然会担心一次的发作，会因此感到焦虑。可想到有人陪着，有人跟她一起度这段黑暗的时光，就会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熬。 除了必要的出门，其他的时间两人都是呆在房子里。 只有一始的一周，因为担心书念的情况，谢如鹤扯了谎，让书念跟他在同一个房间睡。 后来，书念发现谢如鹤的腿脚并没有问题，清楚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说出这种话，便委婉地提出想到另一个房间睡觉。 两人着非常相敬如宾的同居活。 就这么几周的时间。 《趁他还在》在六月上旬的时候上映。 谢如鹤怕书念改变主意，提前一周买票，又问了她一次。 书念都快忘这个事情，认真地考虑很久，纠结又怯懦。想到那个画面会觉得烦躁而心悸，第一个想法就是不愿。 电影院里人多杂乱，光线又昏暗。而且电影会播出什么画面，她也不知情。会不会出现一些不好的画面，让她联想到以前的事情，从而感觉不适。 总会考虑很多。 也因为这些而感到很焦虑，不愿再去想。 这次书念拒绝之后，谢如鹤也不再提这个事情。 五月即将结束的时候，书念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前段时间配的戏的导演，说有些台词审查不，要改，让书念去补录台词。 接到这个电话，书念才意识到自己有好一段时间没去录音棚。 这是没法拒绝的工作，书念立刻答应来。 而后跟谢如鹤说这个事情。 听到这话，谢如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书念，感觉她对此的反应并没有很抗拒，他才松了口气：“好，明天送你去。” 第二天，两人按时出了门。 这个录音棚的位置离谢如鹤家并不远，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 外面的气温很，太阳高挂。水泥地像个蒸笼，冒着热气，空气也被热度燃的变形。鼻息里还能闻到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本来想直接走过去，但因为天气的关系，谢如鹤还是给方文承打个电话。 其实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车了。但因为很长时间没有车，这段时间也没空练习，所以还是得让方文承过来。 车子一路开到录音棚楼下。 书念车。 这几周，除了睡觉的时候，其余时间她和谢如鹤基本没分。书念紧张地转头，看车里的谢如鹤，忍不住说：“应该很快的。” 谢如鹤正和方文承交代着工作上的事情。听到这话，他侧头，低声道：“你等一会儿。”而后，他又跟方文承说几句，很快便车。 书念抬头看他，迟疑道：“你怎么来了。” 谢如鹤从车上拿了顶帽，抬起手给她戴上：“跟你一块上去。” 书念的心情放松下来，眨眨眼：“为什么戴帽。” “太晒。”谢如鹤低喃着，“别晒伤了。” “那我们应该带伞才对。” 闻言，谢如鹤抬眸扫她一眼，像是在思考，很快便点了点头：“次会带。” 书念指指那栋大楼：“走过去很快呀。” “你去觉得热可以摘，出来的时候再戴上。”谢如鹤正给她调整着帽子的大小，弄好后看几秒，“好像还是大。” “不会大。”书念的心情突然就很好，抬起头。怕帽子会掉，她下意识伸手抵着脑袋，眼角弯了弯，“挺合适的。” - 补录只是重新录个别的台词，花的时间一般不会太多。 谢如鹤不能进棚里，书念逛一圈，给他找了个位置坐，像嘱咐孩子一样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随后便录音棚。 书念有一段时间没有配音了，而且她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多一些。怕谢如鹤等久，一录完她便立刻跟导演道别。 因为帽总掉，书念在棚里便把帽子摘来。出棚之前，她想了想，把帽子重新戴上。 出了棚，书念往谢如鹤的方向看去。 他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旁边却多个女人。 书念的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看他们。 女人穿着条吊带裙，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她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弄成一个小丸子，额头光洁，底的笑眼弯弯。 是林琦琦。 谢如鹤坐在原地，垂着眼看手机。 林琦琦站在距离他一米远的位置，正跟他说着什么话。 画面看起来格外和谐。 书念舔舔唇，缓慢地走去。她的脑海在一刻涌起很多画面，有点失神。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没有继续走过去的勇气。 莫名觉得不心和委屈。 她把头低，在原地站几秒，才重新抬脚继续往前走。 走到距离他们五米远的位置。 大概是用余光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谢如鹤抬眼，看来，眉眼间的冷漠在一瞬瓦解。一秒，他站起身，低声道：“录好了？” 听着他的话，顺着他的视线。 林琦琦把还没说完的话收回，也朝书念看来。她似乎不太记得书念，却又觉得眼熟，用审视般的眼神看她。 书念点点头。 没等到谢如鹤继续说话，书念抬起眼，恰好看到他擦过她的肩膀，往后方走。而后对上林琦琦的目光。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仿佛带了点不善。 书念抿着唇，收回视线。 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走。 书念的心情不太好，正想回头看。与此同时，她的视野里重新多帽檐的形状，脑袋上又被人戴上帽子。 谢如鹤站回她的旁边，盯着她傻乎乎的模样。 “帽子掉也没发现。” 书念意识摸了摸帽，闷闷道：“太大。” 谢如鹤愣了：“不心？” 书念低着头，不想承认：“没……” 看出她在撒谎，谢如鹤想了想：“那走吧。” 书念问：“回家吗？” “不是。”谢如鹤认真道，“去给你买帽。”